翟青漁坐在靠窗的位置看書,聽見賞南說什麼東西爬了一下的時候,他抬起了頭,在李七棟說他是蟲子的時候,“……”
賞南卻想,說是蟲子,好像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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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復師年逾七十,是已經退休的老專家,戴著一副老花鏡,助手兩位,還有跟著他學習的幾個學生。
在問清楚致殘原因和時間,以及做過檢查,看過病歷之後,他取下老花鏡,摸著腦袋上為數不多的幾根頭發,“不對,你這不對。”
賞南和李七棟比翟青漁本人還要緊張,兩人異口同聲,“什麼不對?”
老醫生說道:“按理來說,他這腿本來就沒有殘啊,隻能說當時傷得比較重,做最普通的康復療程就能恢復,這病歷誰寫的?牛頭不對馬嘴的,普通的骨折是怎麼寫成致殘的?還有,腿傷好了之後,您應該已經可以自主站起來了,您是不是心理上……還有問題?”
賞南聽到這裡時,他已經明了了,他知道翟青漁沒有殘,也知道是他父母串通醫師在欺騙他,但在之後,是翟青漁自己不想站起來,時間長了,他就真的無法再靠自己站起來了。
李七棟聽不懂,他追問,“那現在做康復,能不能好?”
“這是心理上的問題,這不在我的專業範圍。”老醫師說道。
李七棟非常入情入境,“翟先生一定是當時受到的打擊太大了,不過這難道不算醫療事故嗎?”
從醫院出來,李七棟憂心忡忡,隻覺得翟先生這輩子怕都是完了,賞南感覺倒還好,他隻是擔心翟青漁,翟青漁翅膀缺了那麼大一塊兒,那證明腿應該也是有問題的,可為什麼醫生說腿沒問題?
翟青漁笑笑,他抬起眼來,望向李七棟,“讓賞南陪我走走,你找個地方等我電話。”
李七棟一愣,一點都沒覺得自己被趕了,他覺得這是對翟先生的又一大打擊,忙點點頭,自己找地兒去待著了。
醫院外面是非常平坦廣闊的大花園,這是芸城著名的康復醫院,隻做康復,因此修建在僻靜的郊區。
“賞南,你推著我走,可以嗎?”翟青漁叫回在走神的賞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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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南回過神,“好。”
輪椅的自身重量雖然很重,但有輪子,推著走也不怎麼感到吃力,賞南推著輪椅,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你現在還是不想站起來嗎?”
他問題一個接一個,“今天腿沒有問題,為什麼你的翅膀會缺那麼大一塊地方?”
賞南擔心的神情成功讓翟青漁露出笑意。
賞南看著翟青漁的笑容不明所以,“你笑什麼?”
“因為我不想站起來,所以我就真的無法再站起來,所以我的翅膀也爛掉了,這再正常不過。”翟青漁溫柔的解釋。
不管是出於肉體上還是出於心理上,它病了,它心理殘缺,靈魂爛掉,翅膀也跟著爛掉。
普通的康復手法和醫藥醫不了它。
而賞南沒看見過它之前的翅膀,那時候的缺口要比現在大多了,現在已經被翟青漁補上了許多。
“不用擔心,我會好起來,”翟青漁抬手拍拍賞南的手背,“我隻是還需要一些時間。”
賞南心底泛起無邊隱隱的疼意。
-
葬禮舉行當天,天上給了芸城一場瓢潑大雨,賞南陪著翟青漁一大早的就趕到了殯儀館,衛傑和李七棟也跟著。
因為沒來得及吃早餐,隻在前臺要了幾個面包,翟青漁不吃這些零食,就他什麼都沒吃。
殯儀館頂上蓋著厚厚的烏雲,大雨從中澆淋而而下,陰沉沉的,讓人心情也忍不住跟著變得壓抑。
一路到舉行葬禮的樓層,被領到休息廳,翟青明紅著眼睛從悼念廳那邊過來。
盡管李助叮囑翟青明好好休息,但叮囑歸叮囑,他聽了歸聽了,他做不到好好休息——父母驟然離世,他壓根就無法真正的睡著。
還有另外一件令他無法好好休息的事情,就是賞南和翟青漁之間為什麼會那麼親密?
“旁邊準備了早餐,哥,你們可以去吃點兒。”翟青明胸口別著一朵白色的花,他身後跟著面無表情的李助,他看著很憔悴。
他說完以後,李助還催促他,“張總張太太到了。”
“知道了。”
翟青明根本就沒時間好好找賞南聊聊,也沒有時間找個地方哭一場。
賞南讓衛傑跟上去幫幫翟青明的忙,衛傑當然是一點意見都沒有,而李七棟,他去隔壁吃早餐了,翟青漁讓他去的。
沒到兩分鍾,翟青明就回來了,他和來悼念父母的人寒暄了幾句,迫不及待地回來了。
他現在隻想和翟青漁一起待著。
“哥,你不去看看他們嗎?”在看過那份協議書之後,翟青明實在是難以將立下協議的人和自己爸媽聯系到一起,他甚至都不太好意思在翟青漁面前提起兩人,可不管怎樣,他們養育過翟青漁……死者為大。
翟青漁今天穿了整套的黑色西裝,殯儀館的溫度打得很低,他的臉色透露出一種虛弱的白,“我不太方便。”
賞南在旁邊咬著面包,聽著兩人對話,翟青漁會去祭拜那兩人才是見了鬼了吧。
但翟青明其實還是有些可憐的。
他也就在心裡感嘆感嘆,已經接受了翟氏的富二代,再怎麼也可憐不過在少年時代就被拋棄利用的翟青漁。
“賞南?”翟青明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看向賞南,“你也不過去嗎?”
“……”
賞南覺得自己還是應該過去的,他好像沒有不過去祭拜兩人的理由,畢竟是好友的父母。
在他站起來之前,翟青漁看向他,“你去吧。”
翟青漁一松口,賞南頓時松了口氣,他把沒吃完的大半個面包塞給了翟青漁,“那我馬上回來。”
翟青明看著兩人,眼底疑惑的神色慢慢淡去了,已經基本可以確認了,那天的場景不是他的幻覺,賞南的確和他哥的關系更親密,而具體親密到哪個地步,他不知道。
翟青明直接繞開翟青漁,伸手握住賞南的手腕,帶著他過去悼念廳。
!
賞南甚至都沒反應過來,他試圖甩開翟青明的手,又不能太過明顯,所以失敗了,他在最後離開這個休息廳時,回頭看向坐在窗戶邊上的翟青漁——
窗戶外面大雨傾盆,雨霧濃濃,翟青漁的眼底就像抹不開的雨霧一樣,眼底半點笑意都無了。
但他隻是坐在輪椅上,他不良於行。
悼念廳十分寬敞,擺滿了白色花圈,地上也都是菊花盆栽和花束,前來悼念的人基本都是芸城的上流人士,穿著貴氣得體,哪怕都是黑色,也各有各的講究。
翟父翟母的黑白照片被放大,賞南被翟青明帶到了兩個已經去世的人的木棺前面,翟青明松開了他的手,看著父母在世時拍下來的照片,翟青明聲音嘶啞,“賞南,你知道嗎?其實這段時間,我最希望你和我哥都在我身邊,可我哥現在已經不是我哥了,我承認我爸媽是有錯,可難道我哥他就一點錯都沒有嗎?他們養育我哥到現在,花費的時間精力,這些難道都不做數嗎?”
他像個沒長大的孩子,盡管看起來已經比之前成熟了許多。
“而你,你這段時間,也沒有陪著我,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兄弟……”翟青明從旁邊人手裡拿了幾根香,遞給賞南,“我媽還在的時候,說很喜歡你。”
他眼睛通紅,葬禮需要他,還有那些賓客,他一痛哭,葬禮就舉辦不下去了。
在場嚎啕大哭的人隻有翟父翟母的父母和他們的兄弟。
賞南給死去的這對夫妻拜了拜,將香插到桌子上面的香爐當中,才回頭回答翟青明剛剛的話,“我們也隻是朋友,不是嗎?”他已經暗示得夠明顯了,他不知道翟青明能不能聽懂。
如果翟青明是出於朋友的角色質問他,要求他,那賞南知道自己是理虧的,但他清楚翟青明不是站在朋友的角度質問他,而是男朋友,翟青明自己也清楚。
比方衛傑,賞南和衛傑是一起的,但翟青明並沒有去質問衛傑。
翟青明的表情先是震驚,接著是傷心和失望,賞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忙吧,我去休息廳坐會兒,有事你隨時可以來找我。”
他走得太快,加上有人上來找翟青明寒暄,翟青明抽不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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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廳不止翟青漁,在賞南短暫離開的這段時間內,又來了一些人,隻不過翟青漁的周圍沒坐人,也沒有人和他搭話。
這裡的人都穿著正裝,隻有賞南穿著衛衣牛仔褲,他身形高挑,一看就是學生,一進來就吸引了全部人的視線。
沒見過啊。
賞南不是很自在地在翟青漁旁邊的空位坐下了,坐下後是長久的沉默,賞南堅持不住了,他湊過去,“我面包呢?”
翟青漁把手裡的包裝袋遞到賞南眼前,“我吃掉了。”
“你不是說你不吃嗎?”
問出這個問題之後,賞南想到了好幾個翟青漁可能會給自己的回答,比如“我就是想吃”,比如“我吃掉你就沒得吃了我解氣”,但他怎麼也沒想到的是,翟青漁在回答之前,手肘撐在輪椅扶手上,湊到自己的耳畔,徐徐說道:“你咬過的面包,上面沾了你的唾液,看起來很美味。”
他語氣是一貫以來的溫柔,說情話時,溫柔就變成了纏綿,每個字都是抱著把人哄得發暈的目。
賞南耳朵通紅,像兩片火紅的楓葉貼在腦袋兩側,翟青漁忍不住用手指各自彈了一下,“交朋友是正常的社交,你不用太在意我。”
怪物突然善解人意,反而顯得有些不太對勁,賞南不好意思地一笑,“翟青明是我的朋友,但也算是你的情敵吧?”
在這之前,翟青漁都不讓賞南叫青明,要有名有姓的叫。
“因為我喜歡你啊。”翟青漁說話的尾音拖得長長的,就像湖中心泛起的漣漪,一直從湖中心蕩漾到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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