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勉無奈,轉頭吩咐丫鬟抬了個黃花梨木單翹頭的貴妃榻進來,“那你在這榻上,咱們仨說說話。”
李兆“嘁”了一聲跳下床嘟囔道:“誰耐煩和你們擠?”
那邊丫鬟在地上忙活著給李兆墊枕蓋被,魏昂淵側身躺在床上問葉勉:“你可知學裡為何將坤瑞院的院子急急給了南邊那些個?”
“不是大祭酒想給那些病秧子換個好地兒上課嗎?”
“他們哪有這臉面?”魏昂淵搖了搖頭。
葉勉挑眉。
魏昂淵沒有賣關子,“是因為金陵長公主府的莊珝也要來京城讀書,聽說已經啟程了。”
“莊珝?”葉勉聽到這個名字怔愣了下,他雖來這裡時間不長,卻對此人的名字不陌生。
這個莊珝年紀不大卻也算是個“風雲人物”,要擱到現代,絕對是見天兒上熱搜的流量界扛把子。
“他來京城不是應該進宮讀太學嗎,關啟南院什麼事,莫不是要來國子學?”
“正是。”
“這是為何?”葉勉想不通。
“這我也打聽不到,連我爹也不清楚,隻說是那個莊珝自個兒的主意。”
葉勉聳了聳肩,不甚在意。
塌上的李兆幽幽來了句:“南莊珝,北端華可是要狹路相逢......”
魏昂淵聽到這個也來了興趣,迷蒙瞌睡的桃花眼都睜大了些,“坊間這兩年倒一直在拿他二人較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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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兆點頭道:“我記得前一年,骠騎大將軍在金陵公主府見到那個莊小公子便驚為天人,隻誇了一句‘長大必是另一個端華’,便得罪了南北兩邊所有的貴女。”
“怎麼?”葉勉奇怪問道。
魏昂淵笑了笑:“京城的貴女們傾慕你哥多年,可是一直念著‘端華公子,玉面無雙’的,如若真的有人能與他比肩,那還算什麼‘無雙’?而南邊兒這些年來本就什麼都喜歡和京城爭一頭,自然也不會松口。”
葉勉了然點頭嘖嘖稱奇。
李兆倒是搖頭:“我不信這世上能有比璟哥還好的人,定是南邊那些沒見識,胡攪蠻纏!”
魏昂淵點頭附議。
“那也未必,來了再下結論也不遲。”
葉勉倒是真的好奇了,這世上真有人能把他哥比下去?
那可真是......
太棒了!!!!!!
寶雪帶著幾個丫鬟添好炭火,撒完香片便都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門一合上,李兆就小聲喚道,“勉哥兒?”
“嗯?”葉勉也有些困了,從鼻子裡哼出聲。
“剛才給我掖被的便是寶荷吧?”
“是,怎麼?”
“長的是挺俏。”
葉勉抬手就甩了個軟枕過去,“閉上你的嘴!”
“哎呦!”李兆吃吃壞笑,“還不能瞧也不能說不成?”
魏昂淵閉著眼睛道:“我倒覺得一般,那麼回事吧。”
李兆嗤笑:“你可得了吧,就你屋裡那些個歪瓜裂棗,還好意思說這丫頭一般。”
葉勉笑得停不下來,之前魏昂淵屋裡頭有個很漂亮的大丫鬟叫添魚,年前那丫頭被人挑撥得野了心,給魏昂淵繡了個魚戲蓮花的荷包,還教他說是定情物,被魏夫人知道之後打個半死發賣了,再後來魏昂淵院子裡伺候的,但凡有些姿色的全都給調了出去,淨剩些精壯樸實的。
魏昂淵翻了個身不甚在意地嘟囔:“是我院子裡的不好,又不是外邊沒好的,勉哥兒你要想要好看的,待我讓人去尋兩個回來給你,保證比你那個什麼寶荷寶葉的好看。”
“睡覺!”葉勉沒好氣地抽了魏昂淵屁股一巴掌,“別跟著李兆那傻子一起胡謅。”
李兆:“......”
午後,魏昂淵和李兆醒來也沒急著走,在寶豐院又和葉勉嘰嘰嘎嘎地鬧了會子,才去和葉夫人請辭,邱氏親自點了幾個放心的僕從跟車送了二人回府。
姜氏返身扶了邱氏坐下,又讓人新沏了壺君山銀針,親自入口嘗了嘗溫度厚薄,才給葉夫人倒了一杯來。
邱氏現在對這個兒媳婦是十分滿意的,特別是前幾日姜氏回娘家給葉勉求了道符之後。
“你也歇歇吧,這幾日倒跟著沒著消停,都清減了些,”葉夫人溫言道。
“我不累,娘,”姜氏挨著葉夫人坐了下來。
邱氏輕拍了拍姜氏的手,“勉哥兒的事,我還沒好好謝親家,等過些日子璟哥兒回來了,我讓他親自去侯府道謝。”
姜氏笑語晏晏道:“娘這是哪兒的話,都是一家人,哪就這麼外道了?再說我就勉哥兒這麼一個小叔,可不得疼著些。”
那些個庶出的她可沒瞧進眼裡。
邱氏被她哄得高興,嘆道:“怪道勉哥兒現在得了什麼好的,都想著給你們碧華閣送去,聽說昨個下午吃個豆面饽饽覺得好,都巴巴給你送了一匣子。”
姜氏錦帕掩嘴輕笑:“自他哥出去辦差,我們碧華閣可得了勉哥兒不少好東西。”
“他這是怕你委屈,”邱氏嘆了口氣道:“你爹他素來寶貝璟哥兒,璟哥兒在府裡時,你們碧華閣哪天少了外院他打發人送過去的東西,可自打璟兒年前出去辦差,他何時又想過碧華閣可缺了些什麼,勉哥兒他心細,怕你較出不同心裡不熨帖。”
姜氏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些:“所以咱們家勉哥兒才招人疼,人玲瓏善交舞,您看今兒晌午來的魏丞和歸德大將軍的兩位小公子,哪個不是人中龍鳳眼睛朝天看的,偏偏和他掏心掏肺的交好。”
“可不是?之前我倒是沒想到勉哥兒有這兩下子,”邱氏笑了笑又低聲說道:“當年璟哥兒在國子學那麼好,可也沒得這樣的好人緣兒。”
姜氏哂笑:“那可怨不得別人,我可是在女學裡都知道大少爺是極不好相與的,難近身得很呢。”
邱氏抿了口茶,嘆氣:“你說他們兄弟倆怎麼就沒中和中和?”
第13章 銷假
如此過了半個月,葉勉的小臉兒又光滑如初了才銷了假去上學。
寶豐院今兒個起了個大早,連葉勉都是早早地就起了身,由著他屋裡丫頭們捯饬,可看出這半個月確實是躺多了。
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坐在一把黑漆燈掛式靠背椅上,身後的寶雪拿著梳子動作熟練地給他梳頭,寶年把手搓熱,倒了滿手的梅花凝露給他細細地抹到臉和脖頸上,待吸收之後又轉身取了個巴掌大的描金桃色木盒拿在手上。
“這什麼玩意兒?”葉勉往後仰躲著寶年伸過來的手。
“胭脂粉。”
“我又不是女娘,你給我擦粉做什麼?”葉勉皺眉道。
寶年不樂意了:“怎地就不能擦,現在公子們,多得出門塗粉的。”
“我哥就不擦粉。”
“大少爺那張臉玉面兒似的,哪還用得著擦?”
葉勉氣結:“怎麼著,我和我哥比就癩蛤.蟆?不塗脂抹粉都出不去門見不得人?”
寶年一時語塞,把胭脂盒往寶雪手裡一塞就轉身賭氣走了。
“怎麼就這麼一會兒功夫也拌起嘴來了?”寶雪哭笑不得,葉勉養病這小半個月,倆人成日地掐。
“你看她怎麼編排我?”
“四少爺可負了咱們寶年一片好心了,”寶雪打圓場道:“這桃花粉可是咱們寶年厚著臉皮和大少奶奶求的好東西,為的是給您遮頸子上的淤痕。”
葉勉伸著脖子又仔細看了看鏡子,他脖頸傷的最重,青紫倒是沒了,隻留下橫橫豎豎地棕黃淤痕未褪。
“有傷疤的男人才威武霸氣。”
一邊兒賭氣坐著的寶年冷哼:“四少爺可當我們沒讀過書呢,人家都是劫富濟貧,鏟奸除惡的大俠有了傷疤被世人稱頌,您這傷可又怎麼來的?人家外邊兒一問,您倒是好說是被老爺打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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