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昂淵這頭安撫好了,葉勉心內卻並未輕松,散學前,特意去啟南院學屋轉了轉,偷偷與陸離崢打聽,午時他們那邊的吵鬧這裡可曾聽聞,陸離崢不善言謊,隻面帶尷尬地朝他笑了笑,便不吱語了。
葉勉心底一沉。
此事魏昂淵不佔理,莊珝那人又是個睚眦必報的,手段又陰狠,也不知會鬧成什麼樣......
晚上因著這事,葉勉唉聲嘆氣地翻來覆去睡不踏實,倒是把守夜的兩個丫鬟嚇得不輕,想著明日一早就報去邱氏和大少奶奶那裡。
第二日葉勉早早地去了國子學,懸著心去啟南院打聽了一番,得知莊珝被留在了宮裡未曾回來學裡,微微松了一口氣,如此倒也給他時間囑咐魏昂淵幾句。
萬不能讓這二人對上。
葉勉這一天圍著他千叮嚀萬囑咐,魏昂淵隻點頭應承敷衍,卻眼看著沒把他的話往心裡記掛,葉勉生平第一回 體會了什麼叫“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晚上散學回了府,垂頭喪氣地同他大哥和大嫂用了晚膳。
葉璟問他怎麼了,葉勉也不敢說,他現在哪敢和他大哥提莊珝,一個魏昂淵跟個炮仗似的已經夠讓他煩了......
用好了飯,葉璟本打算把葉勉帶去書房“審上一審”,下人卻忽然來報,魏丞家的小公子來訪。
葉勉一愣,隨即又有些擔憂,難不成是莊珝找魏昂淵麻煩了,忙讓人將魏昂淵帶進來。
葉璟看了看葉勉的臉色,皺眉問他:“與魏家那小子鬧口角了?”
葉勉愣了愣,順勢應承了下來。
葉璟看了葉勉幾眼,沒有講話。
魏昂淵進來時見葉璟也在,趕緊乖巧地上前行禮叫人,葉璟點了點頭,簡單問了兩句學業,便一臉嚴肅地叮囑著,“你們二人夜裡說會兒話便早些歇下,切不可鬧到太晚,否則明日去學裡遲了,我也是要罰的。”
兩人喏喏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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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璟臨走前又盯了他們兩人幾眼才走,魏昂淵嚇得直縮脖子,葉璟走後,拍了怕胸口與葉勉小聲道:“第一次見璟哥哥如此,怕是今日心緒不佳?”
葉勉也有些摸不著頭腦,與他抱怨道:“自我搬到碧華閣來小住,我哥就一直對我管天管地的,也不知什麼時候肯放我回寶豐院!”
兩人洗涮好躺在榻上,葉勉把守夜的丫鬟都撵了出去。
“你急急來我這裡是為何事,可是榮南郡王對你做什麼了?”葉勉擔心地問道。
“不曾找我麻煩,你別擔心,”魏昂淵安慰道。
“那是......”
魏昂淵輕笑了下,側過身看著他說:“我這兩日讓人打聽了一番那個莊珝在南邊是個什麼德行,你別說,倒還真問出不少,我就想著早些與你說說,免得你被他現下一派金玉其外的模樣給騙了。”
葉勉松了口氣,原來是黑粉上線......
“那你給我說說他的敗絮其中,”葉勉也側過身子,饒有興致地問道。
第62章 賠禮
葉勉十分後悔沒早些問魏昂淵來做什麼, 要是早知他是來爆莊珝黑料的,剛剛就應當吩咐下人備些蜜餞瓜子給他們才是。
“他怎地了?你快說。”葉勉催道。
魏昂淵看著他, 臉上難掩一絲興奮, 問他:“你可知他身邊有一伴讀叫莊然的?”
葉勉點了點頭,“我知道,我每回去都能見到他。”
“那你可知此人與榮南郡王是何關系?”
“他說他是莊珝的親戚, 也是他的伴讀,不過我覺著不太對,”葉勉搖了搖頭道:“啟南院並沒有收這個莊然,而他平日裡大多都在莊珝的院子裡打點他的私房瑣事,你既這麼問......難不成他是莊珝的男妾亦或者娈童之類?”
魏昂淵愣了愣, “這你都能猜到?”想了想又問,“你不生氣?”
葉勉都被魏昂淵問笑了, “我氣什麼, 要氣也是未來的郡王妃去生氣,你倒不如先提點兩句給你二嫂府上的表小姐。”
魏昂淵似是對葉勉這樣說十分滿意,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
“不過......”葉勉又好奇問道:“莊珝怎麼會這麼小就收人在身邊,竟還是個娈童!我娘前些日子還敲打我院子裡的丫頭, 要是哪個敢調唆壞了我,就要把人賣去勾欄裡,寶年她們被嚇得那兩日見到我恨不得繞著走。”
魏昂淵嗤嗤笑出聲,“我院子裡不也一樣?你又不是沒見過我娘都給我安排的都是些什麼歪瓜裂棗。”
兩人又是一陣笑, 魏昂淵道:“不過莊珝與我們不一樣,他比我們大上一歲不說, 天家在此事上又向來比我們行得早,十二三歲就有那被調教好了的宮女去教他們此道。”
“這麼小?”葉勉驚異道。
魏昂淵小聲道:“聽我二哥說,他們是有宮裡的御方從小就開始養著的,大了便在那事上要比我們好上許多......”
葉勉眼睛一亮,捅了捅魏昂淵,“清哥哥可有那方子?”
魏昂淵“嘖”了一聲,“這怎麼可能傳的出來?”
葉勉一時很是失望。
魏昂淵看了看他,又道:“扯遠了,隻說莊珝院子裡,我可聽說那個莊然極受小郡王寵愛,那個莊珝誰的話都不聽,隻肯聽他的!”
“嗯?”果然黑子的話隻能聽一半兒......
“你那探人到底準不準,我去了他院子好幾回,怎麼覺著那莊然在小郡王面前的地位還不如一太監......”
“你懂什麼,反正那個莊珝是極在意這人的,以後誰跟了他定是要吃他的苦頭。”魏昂淵信誓旦旦道。
“行吧......”葉勉撓了撓頭。
“還有,”魏昂淵又道:“我們隻道莊珝受他胞弟毒害,一氣之下早早來了京城,似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卻不知他這人在金陵府裡行事極為霸道混賴,有此一劫我看也實屬應當。”
“怎麼說?”葉勉挑了挑眉。
魏昂淵往前湊了湊,小聲說,“長公主未尚驸馬之前便是她皇兄皇妹中最驕縱的,眼睛向來長在頭頂上,當時還是太子的當今聖上在她這個皇姐面前都要矮半頭,莊珝是她長子,又自小就天資聰穎,不凡與人,長公主視他為心尖肉,自是也將他養成了這副模樣。”
葉勉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隻是這莊珝性格更為乖戾,隨著這兩年漸漸長大,處事手段愈加狠絕,在金陵莊家,他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絕不給人寰轉餘地,莊家長輩甚至是驸馬都要避其鋒芒。”
葉勉微微驚異地張了張嘴,“那他弟弟......”
“他的那個胞弟莊瑜與其說是與他不睦,倒不如說是懼恨他,聽說莊珝是自小就視他為廢物,從不拿正眼待他,更不允許莊瑜靠近他的院子。”
“當著?”葉勉不大相信。
“自是當真!”魏昂淵點頭道,“聽說有次莊瑜帶著下人進了他屋子,他便讓莊瑜跪在自己院子裡,又讓人當著他的面,將跟了他幾年的兩個童子活活打死。”
“我的天......”
“你若是不信,後面遇見莊珝,倒是可以問上他一問,可是有此事?”魏昂淵篤定道。
葉勉打了個冷顫。
這一晚上,魏昂淵拉拉雜雜地與他說了不少莊珝的壞話,葉勉不得不說,他雖從很多細節能聽出魏昂淵所述不實,亦或是有主觀誇大的臆斷色彩,但仍避免不了對莊珝此人的印象打了些折扣,或是對其某些品行持了懷疑態度。
葉勉困得迷迷糊糊,魏昂淵卻依舊不肯放過他,用手指撐開葉勉的眼皮,問道:“你可記住了我今日與你說的話?”
“魏哥,我真的知曉了,求你讓我睡吧,弟弟正長身體呢,”葉勉沒尊嚴的求饒。
“那你說上一說,”魏昂淵固執道。
葉勉要不是太困了沒得力氣,想一腳踹死他的心都有了。
葉勉嘆了口氣,想了一會兒,認真總結道:“莊珝這人性情乖戾暴虐,不仁不義,不孝不悌,小小年紀還在屋子裡養娈童,簡直下作不堪,不配為人。”
魏昂淵愣了片刻,咳了一聲道:“過了,不過你這麼想也好,躲著他些總沒錯的。”
“好的,魏哥。”
魏昂淵似是了卻一塊心病,終於笑得開懷,“這就對了,你要聽我的話才行,我總不會害你!”
“聽你的,哥。”
“過來,讓哥抱抱!”
“莫挨老子。”
倆人夜裡睡得晚了些,第二天一早強忍著困意從榻上爬起來去上學,在府外要上馬車時,等在那裡的丞相府下人卻上前與魏昂淵道:“五少爺,老爺讓您先回府上,說有要緊話與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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