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做人了第32章

“……蛋殼。”顧淮摸了摸肚子，一臉糾結地說出本能告知他的答案，“其他東西吃不飽。”

蟲族幼崽的蛋殼裡包含著足夠讓這隻幼崽完成初步成長的能量，而對顧淮來說，他所需要的這份能量是非常龐大的，其他食物難以代替。

他的精神力已經結束了第一次進階，距離完成初步成長還差一次，在完成成長之前，顧淮還是需要以蛋殼為主食。

“我讓尤拉加快航行速度。”亞爾維斯垂斂著雙眼，面無表情。

顧淮眼看著在他旁邊的這隻銀色大貓又不高興了起來，他剛才本來就沒能把對方徹底哄好，現在不得不故技重施一下。

“啾啾。”兩人離得比較近，顧淮特意放低聲音去喊對方的小名，聲音裡透露著安撫意味。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喊這個小名能有哄對方的效果，但既然發現有，那顧淮就不吝嗇地用了。

然後確實挺見效，亞爾維斯不易察覺地抿了抿嘴角，盡管還是面無表情，可側臉給人的感覺終於僅止於冷淡，沒有了那種若隱若現的危險感。

造成這個影響的原因是什麼，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顧淮以為他壓低聲音，在場其他蟲族就聽不見他說什麼，可事實是大家都能聽見。

於是他的行為在亞爾維斯和其他蟲族眼裡都是，他在這麼多蟲族在場的情況下，有意喊了亞爾維斯在幼年期的小名。

這能稱得上是一種親昵舉動了，因此亞爾維斯被安撫得這麼輕易。

顧淮完全不知道自己無意間幹了什麼，在這個時候，他甚至還因為這隻大貓表現得太聽話，沒忍住伸手去摸摸對方的頭發。

而這個舉動在其他蟲族眼裡，也是一種表達好感的方式。

“其實也不是很餓，等回到圖瑟就好了。”顧淮想了想，迅速找了另一個話題，“你上次送給我的花快枯萎了，我想要新的。”

亞爾維斯聽著，在微抿著嘴角的表情下無聲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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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帶一模一樣的吧，我覺得你上次送我的花很好看。”顧淮說著，對待在他旁邊的銀發蟲族笑了笑。

“好。”亞爾維斯答應了。

這樣的對話似乎算不上什麼，可是對於對亞爾維斯有所了解的人來說，無論是蟲族還是既倒霉又幸運的兩名人類將領，都對他的態度感到奇異。

亞爾維斯對顧淮應該是缺乏臣服欲的，隻要對比一下自身和對方在面對顧淮時的言行和態度，其他蟲族就會察覺到這一點。

可即使如此，他對顧淮依然稱得上順從，這是一個矛盾點。

而兩名人類將領則是從各種傳聞事件裡了解過亞爾維斯的性格，冷漠是毫無疑問的突出一點，而還有一點應該是高傲。

這是由於對方強大的力量和在蟲族中與生俱來的高貴地位，即使亞爾維斯並不是有意表現這份傲慢，他在政治決策和戰鬥中面對對手的那份漫不經心也會將這一點表露無疑。

但在他們兩人眼裡，亞爾維斯在面對顧淮的時候，無論是冷漠還是高傲都有所收斂，他甚至允許顧淮對他隨意提出要求。

就算亞爾維斯不下達指令，這艘尤拉戰艦也已經多次提速了，終於在顧淮小憩了一段時間以後回到了圖瑟星。

明明已經逃跑了，卻在過沒多久之後再次被帶回蟲族的大本營，沈牧和哈默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心情竟然都有點詭異的平靜。

可能因為該受的刺激都已經受過了，從被他們強行拐走的黑發青年的態度知道自己現在反正還暫時死不了，兩名人類將領也就接受這個現實了。

不就是到蟲族的圖瑟星做客嗎，他們濃墨重彩的人生不差再添這一筆，接下來他們走一步算一步就是了。

其實沈牧和哈默有考慮過，他們被這麼抓回來，就算死罪可免，活罪應該也難逃。指不定得被大刑伺候，身上多半得脫層皮。

可兩人沒想到的是，圖瑟星上的蟲族並沒有對他們做什麼，隻是給他們手腕戴上了個金屬環。

這個金屬環能夠實時監測能力指數和追蹤位置，緊貼在皮膚上。

金屬環無法自行摘取，裡邊還藏有收縮著的毒針，假如操控者按著按鈕，毒針就會扎入穿戴者的皮膚。

“毒素是我提供的，希望它沒有和你們進行親密接觸的機會。”莉莎微微笑著說，表情溫婉。

兩名人類將領抽了抽嘴角，這種神經毒素就連通過毒絲附著接觸都這麼可怕，直接扎進皮膚裡的話，想也知道會當場去世。

不過他們兩個人本來就沒想過再逃跑或者做什麼不好的事，他們兩人並不傻，不會看不出在“王”出現以後，蟲族整體的勢力改變。

至少蟲族內部原本分裂的四個軍團統一了，這是可以確認的事實。

雖然接觸時間很短，那名黑發青年給他們的感覺確實是溫和無害的存在，因此當對方說邀請他們在圖瑟星做客一段時間的時候，沈牧和哈默就想著既然跑不掉，那他們幹脆就待在這裡觀察一下蟲族的具體變化。

蟲族的四個軍團統一，對星際裡的其他種族來說不算是好事，但如果主宰他們意志的王真的和對方表現出來的一樣無害，那也許會有所不同也說不定……

短短時間裡，兩名被帶回到圖瑟星的人類就思考了一堆事情，他們本來正嚴謹考慮著觀察計劃，卻在觀察第一件事情的時候就卡殼了。

“泡好了，請您快些進食吧。”一回到圖瑟星，參謀長就火急火燎地去找裝顧淮蛋殼粉的罐子，和普巴諾樹汁攪拌混合，把杯子塞到同僚手裡要求對方用異能加熱，然後才急匆匆把這杯奶擺到顧淮面前。

隻要知道顧淮還餓著肚子，在場蟲族就都著急憂慮得不行，直到顧淮拿起杯子開始喝第一口的時候，這群蟲族表情冰冷且緊繃著的臉才終於稍微放松。

蛋殼、奶……

看著這群為了泡個奶連異能都用上的蟲族，還有旁邊正在安分喝著寶寶奶的顧淮，兩名人類將領懵了。

他們後知後覺意識到，在他們眼前明明外形上已經是成年體的黑發青年，可能從時間上來講還是出生沒多久的幼崽。

那他們兩個人豈不是犯了一件在整個星際裡都能算是重罪的事……？

拐帶幼崽。

按《星際聯合法》第一百二十七條規定，無論是對任何種族，拐帶幼崽的行為一旦確認，犯罪者都會被法庭判處至少二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沒被送進星盟監獄都算他們運氣好了。

而等青年進食完以後，沈牧和哈默接到的第一個要求也隻是陪對方一起到庭院裡。

庭院裡仍然堆著厚厚的雪，純白的雪把圖瑟星裝飾成了一個銀裝素裹的雪色星球。

顧淮是想通過這兩個人了解星際時代的人類，順便看下有沒有辦法尋找到人類和蟲族的關系突破口，但在做這件事情之前吧，他得讓看護著他的塔克蟲族們不要對這兩個人再抱有這麼大的敵意。

首先第一步就是——

“可能要麻煩你們跟我一起堆雪人，因為之前你們從天上掉下來的時候，把我給卡魯它們堆的雪人砸壞了，所以它們現在對你們兩個人還是有些生氣。”其實還不止這一個生氣點，顧淮沒把話說完。

沈牧和哈默當然可以感受到周圍這些塔克蟲族對他們的強烈敵意，要不是顧淮安撫阻止，這些塔克蟲族搞不好都已經直接湧上來撕碎他們了。

可是想想自己在這些塔克蟲族面前做了什麼事情，兩名人類將領就相視無言，再怎麼被不待見也認了。

堆雪人這工作雖然不困難，但畢竟要堆二十多個，三個人一起進行也還是花了些時間。

顧淮把這二十多個雪人擺成一個圓圈形狀，可惜他沒辦法讓這些雪人看起來像是手拉手的樣子，但這樣也不錯了。

“堆好啦，是給你們的雪人。”顧淮靠近去輕拍了拍一隻塔克蟲族的鋒利前臂，又特意說，“他們兩個人也有幫忙一起堆。”

聽顧淮這麼說，這些塔克蟲族稍微對前邊的兩名人類減輕一點敵意，但也隻有一點，它們可沒忘記這兩個人又是把它們看護的幼崽按倒，又是搶幼崽玩具球的這兩件事。

但是現在看著顧淮給它們堆的雪人，這些塔克蟲族在繼續對兩人表達敵意之前，它們看著眼前的雪人，總覺得缺少了點什麼。

沒一會，幾隻身軀龐大的塔克蟲族靠近到這些雪人旁邊，它們伸出自己的前臂，在這圍成圈的二十多個雪人中間再堆了一個小雪人。

因為並沒有靈活的雙手，這個小雪人堆得並不如圍在外邊的大雪人那麼好看，但由於體型小，看起來也還挺可愛的。

圍成一個圓圈的大雪人臉上都鑲嵌的是紅色的寶石，那好像是代表著它們的眼睛，這些塔克蟲族看了看顧淮的黑色眼睛，忽然有一隻塔克蟲族就開始往府邸的室內移動。

在圖瑟星上，對其他種族來說頗為珍貴的黑契石到處都是，在圖瑟星居住的蟲族們已經奢侈到把它用來做家具，於是這隻塔克蟲族去屋子裡切割了點黑契石的桌角。

把石頭帶回來以後，這隻塔克蟲族把切割成兩小顆的黑契石鑲嵌到中間那個小雪人的臉上，看著這個完成的小雪人，圍在顧淮身邊的塔克蟲族們似乎因為高興而發出了一陣低低嘶聲，猩紅色的冰冷豎瞳都由於這樣的情緒而出現細微光亮。

大雪人是它們，被它們圍著的小雪人是它們看護的幼崽。

這樣就不缺什麼了。

☆、不做人的第二十七天

一圈有著紅色眼睛的大雪人圍著一個有著黑色眼睛的小雪人，顧淮從他身邊的塔克蟲族把黑契石鑲嵌到雪人臉上的時候, 就知道這個小雪人代表的是他了。

顧淮看著那個堆得並不算好看的雪人, 他看了幾秒, 也沒去動手把這個小雪人再弄得精致一點, 隻是抬起頭對圍在他身邊的塔克蟲族們問：“這是給我堆的嗎？”

雖然是顯而易見的事情，顧淮還是有意這麼問。

用猩紅眼睛盯著那個小雪人的塔克蟲族們在這時發出了低低嘶聲，這是肯定的意思。

於是顧淮眨了下眼，他沒說話, 但對這些塔克蟲族微彎眼梢。

這個表情是說明顧淮喜歡這個小雪人，已經明白這個表情含義的塔克蟲族們頓時也更加高興。

而無論是這些塔克蟲族堆小雪人, 還是它們對顧淮表現出明顯寵愛的樣子，都是讓在旁邊看著的兩名人類觀感復雜的。

在他們眼前的這些蟲族的各種表現都和他們固有印象裡的兇暴冷酷差別有點大, 讓他們心裡都不禁產生了矛盾和疑惑, 長久以來的認知受到了某種動搖。

沒把這種復雜感受表現得太明顯，兩名人類將領看了看鑲嵌在這些雪人臉上的寶石，實在又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特別是在看見黑契石的時候，他們兩人一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