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簡冷冷回頭。
憋不住笑的陳仰把嘴抿上,豎拇指道:“你的想法很值得提倡,你們這代人要是多些像你這麼想的,未來一片大好。”
朝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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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沒多久就發現了孫一行,車站門臉多,但跟小島樹林沒法比,找到就逮住了,沒地兒逃。
孫一行縮在角落裡,臉藏在倆大遛蝦條後面。
陳仰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你這根本藏不了啊,胳膊腿全在外面,我一進來就看到你了。”
蝦條一陣嘈動。
陳仰蹲下來:“沒找到畫家?”
孫一行一抖。
“畫家獨來獨往,有自己的一套匿藏地,不好找,我也沒找到他。”
陳仰略微頓了一下:“任務提示在你手裡吧。”
“我沒懷疑到你頭上。”他嘆氣,“我怎麼就沒懷疑到你呢,想不通,你應該也在懷疑對象裡面的。”
蝦條裡的男人不坑聲。
“畫家買了你的任務提示。”
陳仰輕言輕語,怕音量大點嚇到小動物:“是你主動找他的吧,他身上有錢人的味道最重,不過你也很有膽量,不怕他對你殺人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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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有膽量有想法,在你透露你的特殊體質接近我們,說要跟著我們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一無是處,也沒你自己說的那麼沒用,你很聰明。”
“新人裡面,你的潛質很不錯,我是看好你的,這個任務結束還會有下個任務,你能出去的話,以後會走的很遠。”
陳仰鼓勵了句,撩開基本沒遮擋作用的倆大遛蝦條:“說說吧,我們有同一個目標,不是敵人。”
這番溝通工作正在進行中,陳仰想到了阿戊。
他沒想過有一天會這麼平和,以前就是個汽水脾氣,動不動炸泡。
如今汽水成了溫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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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該說的都說了,就等孫一行自己從殼裡出來。
他了解這類人,殼不能強行撬,會夾手。
蝦條被陳仰撕下來兩袋,遞給朝簡一袋,對方沒接,他就自己吃起來。
清脆的聲音跟香味緩解了氣氛。
孫一行漸漸停止了抖動,肢體無言也在說“我放松了”,隻是他還沒有開口。
15號下午,孫一行從公司出來,趕著去車站買票,他去地鐵站的時候看到了一個長發男人。
對方在路邊接電話,臉頰凹陷,瘦得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猜想是生了什麼病,活不久了。
孫一行要進地鐵站的時候,沒多想的回頭看了一眼。
就那一眼把他的三觀都給震碎了。
有個乞丐找長發男人乞討,他嫌髒,連忙後退了幾步,乞丐追上來,對方就不耐煩的脫了個手表丟進瓷缸裡。
非常隨意,都不帶停頓的。
一眾路人仿佛石化。
孫一行當時隻覺得,這世上,有的人,錢多的幾輩子花不完,有的人買一瓶飲料都要猶豫。
之後就是車站的人開始失蹤,大家進入這裡,完成一個任務。
孫一行見到了那個長發男人,心裡想的是,有錢又能怎麼樣,在這裡也沒機會花。
直到孫一行發現自己的文件背面多了一行字。
——一樓西邊 治安亭。
他看過就消失了,如同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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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一行也是從男孩子過來的,看過很多天馬行空的東西,莫名來這裡做任務,又憑空出現一個信息。
他並不需要耗費多少精力就能確定這是信息。
可是一樓西邊沒有治安亭。
孫一行不清楚別人有沒有跟他一樣拿到信息的,他想偷偷留意那些人,沒多久就顧不上了。
因為無形的火車碾死了人。
孫一行想站隊,他從小到大都在白眼跟欺壓下度過的,他能看得懂別人看他的眼神。
於是他選了把他放在平等位置的陳仰。
孫一行本想把信息告訴陳仰,一個念頭讓他改變了軌跡,他找了那個很有錢的長發男人,進行了一次交易。
擔心的種種可能都沒發生,長發男人不遲疑的給了他一張卡,不限額,童話故事一般。
他們交換過車次,是同一班,對方說會查到線索,一起回去,隻要求他保密,不能再把任務提示透露給第三個人。
那張卡足夠孫一行的人生擺脫黑暗。
後來死的人越來越多,孫一行對未來的憧憬就越來越渾濁,回去的信念也變得脆弱不堪,守住裝著卡跟文件的公文包隻是肌肉反應。
結果卡也被發現了。
由此牽扯出他跟畫家的交易。
現在孫一行隻覺得累,很累,自己什麼都做不到,不論是現實世界,還是這裡,他都很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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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感受到男人身上的負能量,他說:“沒有沒用的人。”
孫一行怔住了,沒有嗎?
“沒有。”陳仰笑。
孫一行把垂著的頭抬起來:“陳先生,你一定過的很快樂吧。”
陳仰嘴邊的弧度一滯,妹妹去世之前他是很快樂。
妹妹不在了,他自己不久後又出事,人生的分界嶺就那麼突如其來。
人要怎麼找安慰,最直觀的就是發現還有人比自己更慘。
陳仰說起了自己的經歷,有保留,但說出來的都是真的。
孫一行聽得紅了眼,抽泣著說:“那你怎麼……怎麼挺過來的……”
陳仰笑笑:“走。”
孫一行茫然的重復那個字:“走?”
“是啊,走。”陳仰喃喃,“隻要不停在原地,都有路。”
他突然回頭仰視少年。
怎麼了,身上的負能量怎麼比孫一行的還多。
然而陳仰還沒問,那些磅礴駭人的負能量就沒了,恍如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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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樓西邊,治安亭。”
陳仰聽到孫一行的話,思緒就轉過去:“治安亭?”
西邊沒有吧。
“就是那個報刊亭?”陳仰瞳孔微震。
孫一行用手背擦擦眼睛,瑟縮著說:“應該是吧。”
陳仰給孫一行一包紙巾,腦子裡在想,現在報刊亭是以前的治安亭,很好理解。
治安,執勤人員,跟老李說的制服就對上了。
畫家是兇手不成立,屍體隻通過他告訴他們什麼信息。
那就換個推測,老李看到的就是制服鬼。
他被對方殺了,死於規則清理,跟光頭老李一樣。
在站臺那是真的想提醒大家。
隻不過,老李本來在二樓的,為什麼會去那裡。
他膽子很小,一個人跑到一樓幹什麼?估計是鬼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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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簡查了二十年內青城站的新聞,死的十三個人裡面沒有穿制服的,那就是二十年前的事。
任務開始的太多,朝簡沒來得及搜查。
陳仰理著思緒:“孫先生,你在知道這個任務提示以後,過了多久去報刊亭的?”
“沒有,我沒去過,”孫一行搖搖頭,“我一個人不敢去。”
陳仰想到那報刊亭,任務開始後是畫家跟向東負責,在那之前想必畫家就先進去過了。
孫一行的頭垂下去,哽咽著說:“陳,陳先生,我違約了。”
陳仰說:“不是你有意的。”
孫一行把臉埋進手心裡哭了會,羞愧的無地自容,老實巴交的人覺得自己本來就貪了巨大的便宜,還沒做到承諾。
他放下手,包著淚的眼希冀的望著陳仰:“畫家先生也是……也是K1856……我們都能一起回去的吧……”
陳仰頓了頓,實話實說:“不知道,隻能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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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死在西邊治安亭,也就是現在的報刊亭,制服鬼在那裡出現過。畫家又是第一批去搜查的。
一切都指向了那個亭子。
陳仰跟朝簡過去的時候,他頭疼得要死。
小時候總聽說“頭疼的就跟被鬼摸了一樣”,想象不出來,這次他體會了一把。
一會被摸,一會被啃,那滋味難以形容。
可能孫悟空被唐僧念的時候,緊箍咒纏頭也就這樣。
陳仰滿頭大汗的到了報刊亭,忍不住想,要是搭檔的腿好了,就能在他需要的時候,像他在小尹島背對方那樣背自己。
想想而已。
傷筋動骨一百天。
“畫家也在就好。”陳仰在他們見鬼的眼神裡進來。
向東爆了句粗口:“一會沒見,你快升天了。”
轉頭就對朝簡吼,丈母娘化身:“你就是這麼照顧人的?陽氣傳不了不會換個法子?古代人取暖還知道扒了衣服抱一……”
媽得,我助攻?
向東抽自己一大嘴巴子,什麼事都沒發生的繼續吼:“不行就讓別人來,佔著茅坑……”
陳仰眼皮一翻攔斷向東的話:“畫家,你拿到了什麼?”
畫家手一撩長發,腕表閃瞎眼:“什麼都沒有。”
文青往陳仰身後的孫一行那掃了眼,示意畫家別做無謂的掙扎的了,你的隊友顯然已經招了。
畫家不為所動,堅持自己前一句。
文青笑道:“那你說規則為什麼利用老李瞄準你?”
畫家說:“我也想知道。”
“死鴨子的特徵是什麼?”文青指他中毒似的嘴,“嘴硬。”
“這一輪三人,前兩個都是T57的,你也是吧,我要是你,趕緊把東西拿出來,大家一起想辦法,三個鐵皮匠頂個諸葛亮,時間不等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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