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文軍忽然道:“朝簡怎麼沒過來?”
陳仰的背脊一繃。
“你武叔跟我提過他這個人。”孫文軍挖了一勺玉米炒蝦仁到碗裡,“說他住在你那,模樣長得俊俏,性子怪冷的,不太能親近,但他離不了你,像沒斷奶的小孩。”末了十分微妙地澄清一句,“這是你武叔形容的,跟我無關。”
“我尋思你出來和我吃飯,他應該會跟著。”孫文軍鏡片後的眼睛裡帶著笑意,非常的隨和,像鄰家大哥哥。
陳仰的腦中閃過很多念頭,最後說了句半真半假的話:“他回家有事。”
孫文軍拿著勺子的手幾不可察地頓了一秒,果然是走了啊……那就說明快了,他吃下一點玉米,“小仰仰,不要忘了看書。”
陳仰的表情有一瞬凝滯,孫文軍在他世界裡的位置一直很微妙,現在他又覺得對方讓他熟悉以及知道對方是任務者,似乎關系更微妙了。
那本書都快被他翻爛了,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孫文軍為什麼總是提醒他閱讀?
還是說,重點不是書裡面的內容,而是他要記得翻看,不要遺忘了那種念頭跟想法,不要忘了自己還有本書?
“我會的。”陳仰答復孫文軍,看他伸手拽紙巾,虎口處有老繭,“你花了那麼長時間出差辦事卻沒辦成,怎麼也不休息休息,回來就上班了?”
“日子總要過。”孫文軍簡短回應。
這是陳仰跟孫文軍同桌的最後一段談話,之後他們一個吃飯,一個刷手機,氣氛卻沒有絲毫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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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飯館,孫文軍提著盆栽走在陳仰身邊:“小仰仰,這段時間你無聊了可以給我打電話,我手術排得不滿,有空。”
陳仰隨意應聲,約飯也不會找你啊。他走著走著發現孫文軍放慢腳步,隔著幾步的距離走在他後面。
孫文軍正在看陳仰,不知道看了多久,那目光像老父親看兒子,滿是慈愛和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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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猝不及防撞上孫文軍的目光,一下怔住。
孫文軍推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手一揮:“走吧。”往前走。小仰仰,走吧。
陳仰不自覺地把頭轉了回去,繼續向前走,他叫的車已經停靠在了路邊,等他上去就走。
就在陳仰要跟孫文軍道別的時候,他聽見對方大聲喊他:“小仰仰。”
那人又喊:“叫我一聲小文哥吧。”
陳仰回頭看向沒走近的孫文軍,這是現實世界卻不現實,車水馬龍人流攢動,他有種莫名其妙的的心酸絕望感,不斷衝撞著他的心髒,促使他控制不住地揚聲喊:“小文哥!”
話音落下,陳仰的眼裡迸發出激烈的光芒,卻在瞬息後消失,他的眼神也變得茫然。
孫文軍很溫和地笑了笑,他站在原地目送陳仰上車,西褲口袋裡的指間有一張白卡。
——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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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跟孫文軍分別後就去看了心理醫生,依舊連精神衰弱都沒有,太不可理了,他的狀態有那麼好嗎?
是不是燻香燻久了的原因……
陳仰非但沒解惑,反而多了一個疑點,他上網搜情感咨詢類的信息,按照地址去了一個機構,下載app免費蹭了一節課。
“百年修得同船渡,十年修得共枕眠,夫妻兩口子遇到問題產生了矛盾,第一時間要做的是什麼,是溝通……”咨詢師在講臺上侃侃而談。
陳仰瞥瞥周圍,赫然發現這堂課是講夫妻之道,他忍住想撤的衝動認真聽講。
咨詢師講了一陣就讓大家勇於發言,沒人吭聲,家醜不可外揚啊,丟臉,他們隻想蹭蹭公共課,要是覺得不錯就花錢一對一。
陳仰坐在幾對夫妻中間顯得十分突兀,咨詢師往他這走的時候,他後背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有種要被數學老師叫上去答題的慌張。
咨詢師停在了陳仰面前,面上掛著職業性的微笑:“帥哥,你……”
“我是一個人來的,對象沒跟著,我們還沒結婚。”陳仰飛快道。
咨詢師的語氣充滿親和力,朋友一般:“那你們是婚期出現了什麼不愉快的事嗎?”
“不是,沒有,我們才剛開始談。”陳仰撓頭。
“剛開始談啊,這個時間還在一段感情的生命周期內,”咨詢師說,“熱戀期吵架也是正常的,兩個人必須想明白是不是決定好了要一起往下走,如果是,那就各自退讓一步,互相理解……”
陳仰:“我們沒吵架。”
咨詢師語塞。
旁邊散發著低迷之氣的其他人:“……”
他們齊刷刷地瞪了過去,那你來這幹什麼?!!!
陳仰默默溜了,他出去才想起來自己是來咨詢如何經營異地戀的,哎。
說是異地戀,其實也不算,失聯了都。
陳仰拿出手機看時間,朝簡還在天上,七點多才下飛機,他心不在焉地撕了個奶片吃。這才分開半天,奶片都不香了。
明天要怎麼過?陳仰咬著奶片哭笑不得,不對,是今晚要怎麼辦?不如玩密室逃脫吧,初級階段還有七關在等著他。
也不知道下一個任務什麼時候來。陳仰雙手插兜走在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車輛都像是假得,越來越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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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三十五,陳仰出現在一條昏暗的小巷裡面,不遠處就是黑漆漆的小診所。他捏了捏手裡的大半瓶冰茉莉花茶,抬腳朝著那邊走去。
兜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陳仰嚇一跳,他摸出手機一看,眼睛猛地睜大。
“喂!”陳仰靠牆接聽。
電話那頭是克制的氣息聲,陳仰小聲喊:“朝簡?”
“我下飛機了。”少年的聲音從手機另一頭傳來,沙啞渾濁得厲害,像老唱片裡的一聲低語。
“順利嗎?有沒有人接你?那邊是中午吧,午飯怎麼解決?”陳仰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朝簡一個問題都沒回答,他隻是說:“手機很燙。”
陳仰耳邊有蚊子在飛,他毫無知覺,整個世界隻有朝簡的聲音。
“我今天一直握著手機,一會關機一會開機……”朝簡頓了頓,“哥哥,我這次會很麻煩。”
陳仰心口一窒。
“待會我就不能碰手機了,不然我會忍不住打給你,忍不住跑回國。”朝簡說。
陳仰輕嘆:“你有沒有想過,你不跟我聯系,我想你了怎麼辦?”
電話裡沒了聲音。
陳仰的腳尖蹭了蹭青石板,該不會朝簡沒考慮過吧,以為他的字典裡沒有“思念”這個詞?
“不知道。”朝簡無辜出聲,“我的方法你用不了。”
陳仰拿著手機的力道一收:“你會怎麼做?”
“不想告訴你。”朝簡冷哼。
陳仰聽著朝簡孩子氣的答復,既心疼又無力。
朝簡咬著奶片,含糊不清道:“等我回去了,你來機場接我。”
陳仰說:“可以。”
朝簡又提要求:“我們像普通情侶一樣牽手。”
“……好。”陳仰隔著布料抓抓鎖骨上的一片咬痕,“你想怎樣都行。”
“你等著。”朝簡深吸氣,喃喃著重復,“你等著。”
這通電話猶如吸|毒的人的懇求,再讓我吸一口,就吸一口,我再吸一點點就戒。
朝簡那邊不知道突然怎麼了,陳仰聽到他粗沉的呼吸,像是要被人硬生生拔掉逆鱗的龍,他憤怒至極,喉嚨深處發出痛苦猙獰的喘息。
“怎麼了?朝簡?”陳仰急忙問。
“嘟嘟嘟……”
陳仰繃著臉回撥,關機,他焦躁地打了一遍又一遍。電話被接通的時候,他已經一手冷汗。
“lee那家伙要搶我的手機,我還沒跟你說再見,怎麼能讓他搶走,”朝簡陰鸷地笑著說,“他給我注|射|鎮定劑,我把他的辦公室砸了。”
陳仰太陽穴跳了跳,看來朝簡跟lee不是普通的醫生和患者關系。
“他是你的醫生,你……”陳仰想到了什麼,聲音都變了,“你注|射了鎮定劑怎麼還……”
“注|射多了有癮,後來把癮戒了,它對我就沒什麼作用了。”朝簡說。
陳仰的猜想被證實,他像是被人打了一棍子,頭暈目眩。
“別在外面待太晚,早點回去。”朝簡道。
陳仰沒反應。
朝簡暴躁地冷呵:“說話!”
陳仰還是沒有反應。
“我要掛了,陳早早。”朝簡陰沉沉地笑了聲,“你必須跟我說再見,聽到沒?”
“聽到了。”陳仰回神,“你好好治療,我等你回來。”
朝簡偏執道:“還有再見。”
“再見。”
陳仰掛了電話一個激靈,小巷裡沒嘈雜聲,朝簡怎麼知道他在外面?他剛走一步就停了下來。
黑漆漆的小診所裡不知何時亮起了微弱的光。
陳仰走到小診所門前,門對他打開,高個女人從裡面走了出來。和上次一樣的形銷骨立,長發像枯草一樣披散在身前,她拿著長煙鬥,唇蒼白,指骨幹瘦。
“朝簡跟你說了我會過來?”陳仰看著比他矮一點,身高在一七五以上的女人,她這幾個月不但沒長肉,反而更瘦了。燻香沒用嗎?
“進來吧。”女人轉身往診所裡走,手對著陳仰招了招,“有蚊子,記得把門關好。”
陳仰看了看女人的背影,她二十歲,不算是朝簡的朋友,能提供解救任務者的燻香。
幾個信息在陳仰腦海裡浮現,他抬腳踏進了小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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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跟著女人去了簾子後面,坐在朝簡那次躺過的小木床邊。
“小哥哥。”女人還是上次的稱呼,“吃晚飯了嗎?”
陳仰點頭:“吃過了。”
“那我就不刷鍋了。”女人在對面的木椅上坐下來,撈了一塊布擦拭長煙鬥。
“我姓丁,丁會春。”
陳仰正要禮尚往來地做個介紹,就聽她道:“不用。”
“我知道你,”丁會春說,“朝簡的生命和靈魂。”
陳仰擰茉莉花茶蓋子的動作頓住。
“朝簡身上的秘密太多,你解不開,他也不能全盤託出,而我是他的舊相識,所以你來找我了。”丁會春把布放回原處。
陳仰的意圖被一語道破,他臉不紅心不跳地坐著。
丁會春看了他片刻,沒有血色的唇一彎:“我這確實可以給你一點東西。”
陳仰依舊不慌不忙:“什麼東西?”
丁會春沒有做出任何動作。朝簡走了,青蛙還在煮。
現在她要暫替他添柴火,這是重任,事關他看得比命還重要的人,也就是鍋裡的青蛙。
事情進展到後期了,一切都在平穩前進,要是一個不慎毀在她手上,朝簡能把她吃了。她的責任太大,煩得她嘴上多長了個燎泡。
丁會春說:“想必朝簡已經給過你承諾了,你慢慢等著那一天到來就好,何必著急?”
“也不是著急,我就是想找點事做。”陳仰聞著煙絲燃燒的味道,他沒工作沒進任務世界,又不能想朝簡,那會越想越難受。所以他必須琢磨點別的消耗他的精力。
丁會春吸了一口煙鬥:“你知道朝簡為什麼不一次性告訴你一切,而是要一點點讓你接受?”
陳仰“嗯”了聲,阈值。
“他不敢那麼做,顧慮這個顧慮那個,隻是因為你沒準備好。”丁會春支著頭,“說簡單點就是,你目前的能力還不夠。”
陳仰一頭霧水,聽真相和他的能力有什麼關系。他的瞳孔一縮,唇抿緊,除非他的阈值一旦到達某條線,就會激發什麼……
任務的大背景,所謂的規則,綁定身份號的目的,任務者走下去的盡頭,這些恐怕朝簡全都知道。
隻不過他想被解惑的條件是,他要準備好。
“別的呢?”陳仰問丁會春,她肯定還有能給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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