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激烈的摩擦和碰撞,不可能不留下損毀的痕跡。
被母親領著的小姑娘抽噎起來,斷斷續續開口:“吸,吸血鬼哥哥……”
母親將她抱進懷裡,輕輕拍撫,眼眶也不由發紅。
人群蔓開壓抑的沉默。
方逸走過去,撿起一截斷裂的藤蔓,在手中握了握,精心收入口袋,轉身離開。
……
隱蔽的林間深處,顧庭緊攬住那具身體,心有餘悸地急切查看。
隻差一點。
陸燈算得精準,除了脫力就毫發無傷,枕在他臂間,迎上引人發眩的漆黑雙瞳,眉眼舒開清亮笑意:“這次有獎勵嗎?”
“有。”
檢查過全身都沒落下傷口,純血先祖終於舒了口氣,扶著額頭心有餘悸地輕笑起來,索性也點點頭,攬著他深吻下去。
“這次就很好,以後也要保持,再不準偷偷受傷了……”
唇瓣相碰,懷裡的小獵物卻忽然嘶地輕抽了口涼氣。
“怎麼了?!”
顧庭心頭驟緊,黑霧旋開將人放下,俯身要去查看,卻被陸燈神色微異地攔住,含混開口:“沒事……”
“再說沒事,就還要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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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睜睜看著觀光艇墜落的感覺一點都不好,顧庭沉聲開口,力道卻依然彌足輕柔,握著他的手腕小心挪開,動作忽然一滯。
純血血族的獠牙鋒銳,動作又太急,一個不小心,陸燈的唇畔就被劃開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第40章 這個宿敵我罩了
望著當場石化的純血先祖, 陸燈抿起唇角, 笑意在眸底一閃, 忽然飛快沁開亮色。
雨聲稀疏下來,初升的陽光在陰雲中掙開條縫隙, 跳躍著落在被雨水洗得青翠的林間,在葉間積存的殘雨裡映出絢爛的金芒。
清晨的驟雨來得急,雨停卻也隻是一轉眼的事。
有了陽光, 陸燈體內的力量轉瞬充盈, 唇邊那一道血痕也轉眼消退得幹幹淨淨。
親個人都親不好的純血先祖還失魂落魄地坐著,僵硬得倒像是真石化了個徹底。
擔心太陽會把對方曬傷,陸燈抬手讓頭頂的枝葉累得密實些, 抬手去攀他的肩膀,身後的手臂立刻及時地護上來。
看來還是不夠徹底。
陸燈笑起來, 放松靠在他頸間,極輕地蹭了蹭, 闔了眼貼上去。
跳下來的時候血芒耗盡, 他的發頂沾了些雨水, 貼在頸間, 就蔓開湿漉漉的涼意。
顧庭倏地回神, 連忙脫下用來裝酷的厚實鬥篷, 將人從頭到腳罩住,細細擦去水汽:“冷不冷?”
“不冷。”
迎上他欲蓋彌彰的目光, 陸燈眯起眼睛搖搖頭, 任他替自己擦著頭發, 有意哪壺不開提哪壺:“要怎麼罰?”
……
沒能糊弄得過去,顧庭手臂一僵,徹底收起全套威風凜凜的犬齒披風,把人揉進懷裡。正要強行翻頁,迎上那雙潤澤黑眸,心神卻忽然一攏。
明明沒什麼變化的清亮黑眸,卻又像是有什麼分明不同了。
忽然就忘了自己要說的話,顧庭攬著他,迎上那雙眼睛裡仿佛是從心底直透出來的朗澈笑影,抬手觸上溫軒眉峰,輕柔地撫了撫,攏開微潮的額發。
這樣就很好。
見他忽然停下,陸燈在他臂間動了動,黑眸裡透出溫然疑惑。
顧庭卻隻是笑著搖搖頭,將厚實的鬥篷展開鋪在草地上,攏著他放下去。
衣扣被輕緩解開,親吻細細密密地落下來。陸燈呼吸輕慄,卻隻一瞬就重新放松,摸索著去握他的手,極輕地張了張口。
顧庭俯身,他的小獵物眼裡盡是放松信賴的融融暖意,溫熱氣流輕打在耳畔,半真半假地抗議:“罰的重了……”
胸口漫開滿漲喜悅,顧庭低頭伏在他頸間,謹慎地確認過沒有生出獠牙,在他頸間輕咬一口:“不重,這樣剛好。”
陸燈認罰,放松地躺在鬥篷上,眼尾彎了彎,抬手去替他解板正的領口。
整座森林都在替他提供力量,他的身體已暖和過來。溫暖指尖碰上冰冷的皮膚,燙得顧庭胸口微微繃緊,俯身啞聲徵詢:“還能不能……罰的再重點?”
迎上他已轉為暗紅的瞳孔,陸燈淺笑起來,利落地解開剩下幾顆衣扣,曲肘撐起身體,主動傾身擁上去。
心跳在兩個胸膛間回響,顧庭瞳色愈深,終於抬手釋開黑霧,將一切攏入靜謐無聲的黑暗。
林中鳥鳴安靜一瞬,就再度歡快地響了起來。
*
方逸收到請柬,已經是三個月後的事了。
雖然並不認為兩個人這麼容易就雙雙出了意外,但畢竟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在對整片森林搜索無果,陸淮葉的通訊儀也徹底失去回音之後,特勤局還是做出了死亡判定,注銷了陸淮葉的特工身份。
康巖被嚴肅處理,不僅予以撤職查辦,異能核也徹底損毀,以後的日子大概都要在監-禁中度過。託他的福,民眾對特勤局的反對聲一浪高過一浪,局裡連軸轉了三個月,他們這些特別行動組的成員四處見義勇為,好不容易才把搖搖欲墜的名聲勉強保住。
任何一個組織,有它不合理的同時,也總是有些沉默著盡力,希求改變的人存在的。
《和平共處法案》通過了再版修改,還在試運行,未來或許還會加上許多新的條款。守舊頑固的老頭子們一個接一個借故辭職,一切都在漸漸發生改變,卻還需要時間。
雖然樂於見到這樣的發展,但作為別動組組長、新任的特勤局副局長,在忙得腳打後腦勺的時候收到一封悠闲的下午茶請柬,並且確認了這份請柬就發自這一切忙碌的罪魁禍首之後,方逸還是險些沒能忍住直接打開碎紙機的衝動。
考慮到自己沒能及格的血族綜合,方逸重新關上了碎紙機,買下五斤毛血旺,照著請柬找了過去。
顧庭的別墅屬於血族所有,即使主人失蹤,人類也無權收繳。方逸曾經在出事不久後來過一趟,那時的印象尚且有些蕭條,這一次再來,卻被仿佛原始叢林的勃勃生機嚇了一跳。
“方副局長,好久不見。”
高大的血族先祖穿著一身工作服,園藝剪和電鋸都扔在一旁,正蹲在庭院中點著火,身旁是串好的成摞肉串。
血族的先天條件總是要比人類更具優勢,顧庭肩寬腿長,尋常的工作服由他穿來,居然也透出分明醒目的瀟灑英朗。
想起他在人類世界的工作,方逸在心中惋惜了一瞬對方不能留下影像。默默抹去在優雅闲適的英式庭院裡就著紅茶品嘗馬卡龍的念頭,入鄉隨俗地過去蹲下,指指火堆,謹慎詢問:“下午茶?”
“淮葉想吃,我試試能不能弄出來。”
隻是提起名字,純血先祖的眼中都透出不加掩飾的柔和,抬手在火上試了試溫度,又隨手拋了一簇暗色的火苗進去。
聽他提起陸淮葉,方逸依然止不住升起些擔憂:“他怎麼樣……還好嗎?”
對於血族來說,從那樣劇烈的撞擊中逃生是有可能的。但陸淮葉卻畢竟是人類,又那樣不惜代價的爆發力量催生森林,說不定就會留下什麼難以解決的後遺症。
在陸淮葉剛剛失蹤的時候,還曾經有人提出過他是否被血族初擁的猜測,但就眼前的烤串看來,這樣的猜測似乎也並不符合事實。
迎上他滿眼欲言又止的擔憂,顧庭微微挑眉,唇角揚了揚,拍拍手起身,有意答得模糊:“在午睡,我去看看。方副局長如果不忙,能幫我烤一烤嗎?”
方副局長很忙,但隻要一想起自己的血族綜合,還是任命地輕嘆口氣,接過肉串坐了下來。
至少還記得血族的味蕾異於常人,雖然對方勤勤懇懇穿了不少串,味道和口感卻依然引人擔憂。方逸當著顧庭的面沒有說出口,見他離開,就先謹慎地烤了一串,準備根據味道及時補救。
加了血族暗火的火焰溫度正好,不多時就把肉串烤的金黃油亮,方逸小心翼翼嘗了一口,神色忽然顯出訝異。
很香。
鹹淡剛好,肉香濃鬱,腌制得恰到好處。方逸沒能忍住,又烤了一串送進嘴裡,沉思起了眼前有些反常的情形。
肉串真好吃。
把工作留給方逸,顧庭一身輕松地回到臥室,床上的人窩在溫暖幹淨的被褥裡,依然睡得正熟。
被方副局長的來訪勾起了那天的記憶,望著陽光下安然熟睡的陸淮葉,顧庭勾起唇角,輕手輕腳過去,覆著他的身體將人攏住,在他耳垂上輕咬了一口。
陸淮葉睡得正熟,迷迷糊糊將手遞過去。
白皙的手臂毫無防備地遞在眼前,顧庭臉上的笑意微滯,身體不著痕跡地向後挪了挪,將那隻手握住,嘴唇碰在指尖上,細細磨蹭親吻。
陸淮葉被他引得睜開眼,潤澤黑眸裡映出他的身形,輕咳一聲,眼裡透出隱約笑影。
“今天不咬了吧?”
顧庭不無心虛,把人抱起來,在等著自己下口的小獵物頸間蹭了蹭:“我穿了烤串,前兩天不是想吃嗎?方副局長在下面幫忙烤,我們下去大概就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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