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傷得怎麼樣,上藥了沒有,太醫院煎得藥熬了喝下去沒有,你們可去查看了?這飯不吃了,若是夜裡餓了怎麼辦?王爺任性你們便由著,若是因此傷了身子,傷上添病,又當如何?”
莫名火氣自胸口翻湧不定,顧藹蹙緊眉峰語氣愈厲,一路走來所見的蕭條景象刺得他心頭發緊,隻覺無論如何再坐不下去:“罷了,你們也不必通稟,我自去見王爺就是了。”
一屋子的僕從嚇得唯唯諾諾,顧藹卻也無心理會,順著總管指的方向往臥房過去。
房門緊閉無聲無息,倒是書房尚能見到燭火。
顧藹心頭輕動,屈指輕敲兩下門,見無人回應,放緩動作小心推開。
那道身影果然就在桌前。
手中的筆已經落到了地上,在紙上袖間都洇開分明墨跡。少年王爺伏在桌上睡的正沉,白日裡見得隱約戾氣軟化得無影無蹤,隻剩下分明幹淨純稚。如畫眉眼柔軟溫潤,燭火輕躍著,在牆上投落下單薄清瘦的影子。
顧藹腳步漸緩,心跳卻莫名愈快。
這些年來,他始終都將心神徹底放在變法上,隻知道法不容情,一心要將所學抱負化成現實。寧肯投諸身家性命,也從不會因為自己曾經下過的判決處罰生出任何軟弱猶豫。
這一次也一樣。
他沒有因為自己的判決生出猶豫,也並不後悔——執法本就是不能容得下私情左右的,若是心中有了私欲,便不能再徹底公正,不能再為人所信服了。
他隻是……
顧藹難得焦灼地蹙了蹙眉,抬手按按額角。終歸忍不住放輕動作過去,猜測著小心避開受傷的位置,將伏在桌上的小王爺抱起來。
隻是在他不必承擔一個執法者的身份,將心神短暫的那些重擔中抽離開的時候……
陸澄如睡得沉,這樣被他折騰也沒醒,隻是似乎覺得冷了,本能地往他懷裡蜷了蜷,低低咳了兩聲。
顧藹利落地脫了外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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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拿著外袍把人裹嚴,輕放在了一旁的暖榻上。
顯然是寫著寫著便撐不住睡著了,陸澄如枕著胳膊壓得臉上發紅,毛筆滾落蹭了一身的墨水,白淨的臉上也沾了些墨色。
顧藹忍不住挑挑嘴角,攏著他躺平,卻又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照顧。想替他擦擦臉,又想看看他的傷,在榻邊焦慮地轉了半圈,竟忽然有些無所適從。
在當朝首輔拿袖口去蘸了茶水,俯身替榻上的少年細細擦拭著臉頰的緊要關頭,正深度休眠的陸燈終於及時在系統的機械音裡醒轉。
他向來警惕,這一次又沒有愛人在身邊,被臉上涼意一驚,倏地睜開眼睛。
顧藹:“……”
當朝首輔覺得自己能解釋。
不知是不是真的冷了,小王爺即使醒了也依然牢牢抱著他的外袍不松手,烏溜溜的眼睛睜圓了,警惕地瞪著他。
“相爺!王爺他沒在臥房,許是跑出去玩了,您再等等,我們這就去找——”
王爺沒找著,被訓得灰頭土臉的總管依然隻能硬著頭皮追上來。看清了屋內情形,聲音卻也戛然而止,無措地立在門口不敢出聲。
顧藹立在屋中,沉默片刻,胸口莫名翻湧的心緒漸漸平復下來,將袖中那本書放在桌上。
“逸王禁足時當多讀書……”
陸澄如怔怔望著他,眼裡光華輕躍,細看卻又安靜得仿若深潭。
顧藹從沒對人和顏悅色過,這時候竟莫名不知該怎樣同他好好說話。
想要溫言鼓勵安慰,卻又怕反而驚了才醒的少年王爺。想要警示他日後切不可再胡鬧妄為,卻又怎麼開口都覺太過嚴厲。
進退兩難,沒穿外袍的當朝首輔本能地選擇了最熟悉的狀態,周身氣勢再度凜冽下來,轉身出了門,對著總管的聲音也歸於威嚴清冷。
“回去精心伺候你們王爺,他還欠著十五杖刑——若是傷病重了耽誤行刑,小心拿你們是問!”
第138章 這個權臣我罩了
在當朝首輔的雷霆之怒下, 小王爺被王府下人們戰戰兢兢地照顧了整整一個晚上。
腳都沒沾地, 人就被小心翼翼地端回臥房。染了墨的衣物拿下去仔細換洗,臉上的墨痕精心擦拭幹淨。飯菜涼了不能再吃,小廚房難得動火,匆匆忙忙熬了羊奶粥送過來。
連好不容易偷偷倒進花盆裡的藥都被發現了, 趕忙又照著方子煎了一副, 重新端到了暖榻邊上。
看著王府總管近於壯烈的死諫架勢,陸燈不忍心,還是捏著鼻子把那一碗藥灌進了嘴裡。
苦。
也不知太醫院都開了些什麼藥, 總歸喝起來都是一樣叫人難以承受的味道。直沁心脾的苦澀直衝上頭頂,陸燈打了個激靈,不得不動用系統走後門屏蔽了味覺系統, 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空碗交回,身上傷口都包扎得妥當, 見小王爺眉眼間露了倦倦疲色,兵荒馬亂了一晚上的下人們終於恭恭敬敬退走。
窗外蟲鳴聲漸起,臥房重新安靜下來。
……
終於擺脫了無所適從的緊張狀態, 陸燈長舒口氣, 如釋重負幾乎要倒在榻上,動作卻忽然微頓。
隱約墨香沁著他, 熟悉的氣息蘊得心跳輕快。
月光透過窗棂, 清清淡淡地落在榻邊。陸燈抿抿唇角, 慢慢坐直身子, 低頭望向懷間。
顧藹的衣物還被好好地抱著。
……不是夢。
不是多華貴的衣物, 袖口已有些磨損,無疑是主人常穿的。顧藹身兼重擔公務繁忙,在日復一日的文書裡磋磨久了,衣物都沾了淡淡墨香。
下人們原本是打算拿去好生漿洗幹淨,送還到相爺府上去的,見小王爺抱得緊,也沒人敢勸,隻由他不知來由的抱著不放。
不是夢,就是真的了。
陸燈坐了一陣,唇角就輕快的翹起來,抱著衣服躺在榻上。想起剛剛一睜眼就見了愛人,心跳得越發活潑,幾乎想要去房頂上跑兩圈。
礙於人設不能出聲驚動下人,飛揚跋扈的小王爺抱著衣物蹭了蹭,仰躺在床上,用力地來回打了兩個滾,滿足地長長舒了口氣。
月色柔和,在榻間覆上輕軟銀輝。
少年王爺抱著當朝首輔的衣物沉沉睡著,睫羽在夢中輕顫,眉眼間仍沁著溫存暖色。
……
宿主都被罰抄書了,還很可能要被打板子,居然還一點兒都不生目標人物的氣。
系統咬著數據滿處理器難過,給失憶了的目標人物狠狠扎了一排小人,忙著修繕王府的其他房屋去了。
……
馬車上的顧藹狠狠打了一串噴嚏。
“大人,可是那逸王為難您了嗎?!”
自家大人好好地進了王府,出來時候竟然形色匆匆似有忌憚,甚至連外袍都沒了。
屬官滿心憂慮,慌忙取來披風替他披上,又將準備好的手爐送進車裡:“那逸王實在欺人太甚!分明是他當街縱馬險些惹禍,大人記掛他受了傷,將杖刑延後,已是格外開恩寬恕與他。如今親自上門探傷,竟這般折辱作弄——”
“好了,沒有這回事。”
顧藹正想著那雙眼睛裡的星亮微光,一回身才聽見屬官言談,啞然擺手正要解釋,卻又覺整件事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隻輕輕一嘆:“事實同你所想天南地北,不要瞎猜了,此事也不可傳出去半點——若教旁人知道,留神拿你是問。”
傳出去的話,權臣酷吏的名聲就不必要了。
屬官不得其解,隻當是逸王仗著皇叔身份無人敢管,連自家相爺也受其脅迫淫威不得發聲。雖仍滿心的憤慨不甘,想起府中近來愈發緊迫的局勢,卻也隻得忍氣吞聲,低低應了聲是。
顧藹無心同他多說,闔目靠在車廂內,心中卻依然想著那時所見的一眼。
——車中一次,簾後一次,他自然已不是第一回 見到陸澄如了,可無遮無攔的迎上那雙眼睛,卻忽然令他心頭生出濃濃無措。
仿佛是遺失了什麼極要緊的東西,三分心軟攙著一分心虛,剩下六分盡是難以自主的溫軟暖融。
不要說嚴厲起來……
顧藹抬手揉揉額角,極輕地嘆了口氣,試圖將紛亂念頭盡數驅出腦海,那張清秀面龐卻反而愈發清晰。
……哪怕是虛張聲勢,說上幾句重話,在迎上那雙澄潤黑眸的時候,都覺得是極為冒犯無禮的事。
心緒不受控地戳破了他的艱難自持,將全部念頭補充完整,明晃晃地揮之不散。
顧藹眉峰微蹙,忍不住反復回想著自己開口時語氣可有太過嚴厲,是否會引人誤會。想來想去卻隻覺心緒反而越發不寧,撐身坐起朝車外道:“休沐還有幾日?”
屬官聽他詢問,稍一怔忡連忙回道:“回大人,不算今天還有四日,大人可是有事要做?”
顧藹擺擺手,算著日子靠回車廂。
舊歲剛過,新年初至,按例各方休沐要到初八方止,國子監要讀書的皇子們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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