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澈纏著她啄吻。
「重要的是,你也往肚子裏揣一個,這樣才好在我面前『爭寵』啊……」
「啊!你討厭!」
溫妤嬌嗔著怒罵了一句,鉆到被子裏。
梁澈把被子掀起來,抓她腰窩上的癢癢肉,兩人鬧著笑成一團。
「哐當」一聲巨響,大門被人從外面破開。
「兩位。」
我手執 U 盤,望著面色慘白的兩人,身後跟的是私家偵探、取證律師,以及兩名滿臉橫肉的保鏢。
「橙花味道的沐浴油好聞麼?」
08
「景怡,你沒……」
「啪!」
不等梁澈說完,我一巴掌把他的臉扇歪到一邊。
「我沒失憶,你慌什麼?」我質問,「是怕我還記得一切,記得你出軌還把我推下去送死的事情對嗎?」
他捂著半邊臉啞口無言。
「啪!」又是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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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送入你自家的醫院,因為方便控制輿論;把我身邊所有的陪護醫生都調走,也不全是為了給溫妤做檢查。」
我目光含恨,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將他的陰暗心思徹底揭露:
「你根本就是抱著僥幸的心理,想讓我不治而亡!
「隻要我死了,你在這個世界上的罪惡和愧疚就能一筆勾銷。梁澈,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
溫妤張開雙臂想上前阻攔,我一個眼刀橫過去,她嚇得徹底沒了聲。
剛才她說了什麼話來著?
「風水輪流轉」是嗎?
好啊。
從此刻開始,我轉死你。
09
我向當地法院遞交了醫院驗傷報告和出軌證據,起訴請求離婚。
梁澈從未想過離婚,他隻是想玩一玩,體驗新鮮感,享受荷爾蒙飆升的刺激。
見我動起真格,他開始慌神。
法院門前,他攥著我的手,聲音顫抖:
「景怡,我們不離婚,你還懷著孕呢,離婚了孩子怎麼辦……我們回家,把話說開了就好了,「我們的感情那麼好,結婚以來從沒有吵過架,沒有什麼是說不開的,對不對?」
是啊,沒吵過架,那是因為每次鬧矛盾,都是我在無條件地包容他。
他太幼稚了,永遠不會站在別人的角度思考,我好累。
「梁澈,放開,你弄疼我了。」我吃痛蹙眉。
他擔心自己過激的行為會傷到我,松開手,怔在原地不敢動。
我將法院檔拍在他的臉上。
「重申一遍,我現在是在起訴離婚,不是來跟你商量的。
「有什麼話,進去跟法官說吧。」
雖然梁澈是婚姻的過錯方。
但梁太還是為他請了最資深的律師團隊。
為的就是防止我對簿公堂時,在財產分割上獅子大開口。
幾位委託律師死死地盯著坐在原告席上的我,個個面目嚴肅,如臨大敵。
「這麼緊張幹什麼?」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們放心,我一分婚內共同財產都不打算要。我隻要肚子裏的孩子。」
擲地有聲。
律師團松了一口氣。
「之前梁先生送我的豪車、名表、首飾,我將悉數奉還。
「對了……」
我抬眼看向被告席的梁澈。
「還有那棟你婚前贈予我的別墅。
「你們兩個睡過的地方,我嫌惡心。」
他羞憤地低下頭。
我要走了孩子的全部撫養權,以後他(她)的出生、成長、撫養、教育……不能與梁家有一點關系。
這個條件聽起來相當合理。
雙方沒有過多糾纏,當即達成協議,簽訂了合約。
梁澈風流成性,他不可能隻有這一個孩子。
但孩子隻有他一個父親。
我在梁家沒有受到過絲毫應有的尊重。若我的孩子留在這樣的家庭,他在成長的過程中,定然也會受盡委屈。
相反,留在我的身邊,我會給他全心全意的愛。
這僅僅是我作為一個母親的本能。
10
離婚的前一天正巧是梁澈生日。
他的酒肉朋友們,籌辦了一場極其奢華的派對,取名「回歸單身之夜」
。
派對在中環酒店舉辦。
服務生引導著我步入正廳,邁進門的一瞬間,我被濃烈的酒氣激起了強烈的孕反。
香檳摞成高塔,空氣中充盈著紙醉金迷的氣息,年輕女孩成群結隊,大廳四處盡是衣香鬢影,如雲湧來。
眾人舉杯歡呼:「熱烈慶祝梁公子即將回歸單身貴族!」
我譏諷一笑。
說得好像他受了我多少年委屈,終於苦盡甘來一樣。
梁澈是今天的主角,在一群人的擁簇和恭維下,此刻他喝得有些醉意朦朧。
看見我來,往後一仰靠在沙發上,抬起下頜示意:
「你怎麼來了?
「是不是後悔離婚那天沒有多要點財產,現在想反悔?」
見我不答話,他便開始自言自語:「也是,這三年你在我們梁家過的是什麼日子,由奢入儉難,你以後肯定會不習慣。」
不光是他。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這樣認為的。
我依舊沉默地站在原處。
時間在奢華的酒店大廳中安靜流淌,我不說話,他不表態,在場的其他人,都察覺到了這份微妙詭異的氣氛,也紛紛噤若寒蟬。
片刻後,梁澈率先開口打破僵局。
他從懷中掏出一張黑卡,眉眼間戾氣浮現。
「這裏有五千萬。」
啪的一聲,卡片被甩在我的腳下,他蹺起腿,態度極其輕蔑。
「密碼是你的生日,拿著吧,嗯?」
眼前閃過五年前我們初見的畫面。
那時候我在國外讀書,有段時間,我被家裏掐斷經濟命脈,隻能舉債度日。
利息越滾越多,根本無力償還。
最是絕望時,債主在周圍的一陣哄笑聲中,把酒潑在了我的頭上。
他用手扇著鈔票:「五千塊,把我剛才倒在地上的酒跪著舔幹凈,就借給你。」
尊嚴,是無價之寶,但同時也一文不值。
我差一點就這麼做了。
膝蓋著地的一瞬間,梁澈沖過來,一個酒瓶碎在了那人的頭頂,他又解下外套披在我的身上,啞著嗓子低吼:
「欺負女人算什麼本事?都他媽滾。」
那場沖突,他賠了對方十萬醫藥費,事後他隻是漫不經心地笑笑:「隻要你沒事就好,那點錢,就當我打發乞丐了。」
而如今,態度輕蔑地叫我拿著錢滾的,也是他。
拯救與毀滅,梁澈在我的生命裏,同時扮演了這兩個角色。
思緒被拉回現實。
有個跟班諂媚道:
「梁哥,你看嫂子挺著大肚子來的,不方便蹲下撿啊。」
「要你多嘴?」
梁澈掃了他一眼,仰頭飲酒,語氣煩躁得要命。
「我就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才給的錢。」
「是是是,我多嘴,我多嘴……」
幾人一唱一和地演完了,終於輪到我開口。
「我還一句話都沒說,你們就搭起戲臺唱起來了,想像力可真豐富。」
黑卡被扔在腳邊,我不動聲色地碾過去,遞上一個黑色盒子。
「我隻是來送禮物的
「順便提醒你,明天早上九點民政局辦手續,不要醉過頭了。」
說完,我在眾人驚詫呆滯的目光中轉過身,翩然離去。
短暫的幾秒後,身後爆發出玻璃碎裂一地的聲音,豁朗豁朗,像陣陣驚雷。
11
盒子裏隻有一封信,以及五年前他披在我身上的外套。
【我曾經輾轉很久,依舊想不明白,當初我們那樣相愛,為什麼現在你卻變得……讓我如此陌生。
現在我懂了。
景怡和梁澈,從來都是不對等的。
我們之間橫亙著一道天塹。
當年赤誠無畏,以為隻要愛意足夠熱烈,便能融化冰山,銼平世上一切稜角。
而今回頭看才明白,稜角從未消退,而是變成了一把鈍刀,在我的心上日積月累地慢慢消磨,直至傷口血肉模糊。
這是第一次見面時,你披在我身上的外套。
那時我真的把你當成遮風擋雨的英雄。
可現在,我遭受的所有風雨,都是你帶來的。
那現在就物歸原主,從此兩清吧。】
12
第二天,梁澈很守時地出現在民政局門前。
他發型淩亂,眼眶青紫,大概是昨晚徹夜未眠,熬了個通宵。
排隊辦理離婚的人很多,結婚登記的新人卻寥寥無幾。
這世上,終究是不幸福的人佔了大多數。
我們並排坐在等候大廳裏。
他搓著手,局促不安地解釋:
「對不起,景怡,昨天我的本意並不是想讓你難堪的。我是在意你的,也很在意孩子,隻是當時朋友們都在,抹不開面子,我又喝了些酒,一時有些沖動才……」
「閉嘴。」
我豎起一根手指。
「錯了就是錯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怎麼還不懂要為自己的言行承擔後果的道理?
「事到如今,我隻想聽你說一句實話,為什麼當初在危險時,會選擇她?」
梁澈停頓片刻,思考著措辭。
「很簡單的道理,愛人如養花。」
很新鮮的說法,以前從來都沒聽過。
於是我挑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你熱烈、旺盛,像蓬勃的春花,但是唯一的缺點就是,你太獨立了,完全不曾依附過我。我隻能旁觀著你生長、盛開,感覺自己並不是完全擁有你。」
「可她不一樣,她對外刁蠻任性,對我卻溫順乖巧。她的一切都是我給的,她是被我一手栽培起來的。」
我輕嗤一聲,冷言譏誚:
「所以,這就是你差點推我去死的理由?」
自從被我戳穿,梁澈再也不需要掩藏。
他聳了聳肩,一副混不吝的姿態,坦白道:
「如果把你們放在一處比較,我心中的那把天平,就會下意識地傾斜。
「因為——沒人不愛自己親手嬌養的玫瑰。」
我怒極反笑。
是我瘋了?還是這個世界都瘋了?
「能把出軌說得這麼文縐縐,你是第一個。」
從民政局出來,我們分道揚鑣。
梁澈輕輕拽住我的衣袖。
「最後一個問題。」
他的眼睛垂下來,目光落在我凸起的小腹上,小心翼翼地開口:
「以後孩子出生,我可以以父親的身份見他嗎?」
「不可以。」
他動作一僵,悶悶地「嗯」了一聲。
「犯錯的人,沒有資格提要求。」
我將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開:
「你不用擔心,若孩子以後問起自己為什麼沒有父親,我會說得委婉些,保證給你留足體面。」
13
當晚,港城下了雷暴雨,空氣悶熱潮濕。
我在機場候機,梁澈打電話過來。
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我耐心地一一應付。
「你今晚就要回上海麼?」
「嗯。」
「晚上吃了麼?」
「嗯。」
寒暄過後,梁澈開始步入正題:「景怡,昨晚我看到你的信之後,想了整整一夜。」
我沒應,他就繼續喋喋不休。
「我錯了,以前是我太幼稚,把婚姻當兒戲,沒有盡到一個丈夫和父親應該承擔的責任,實話實說,景怡,雖然離婚是你提的,但放不下的人是我……」
「我在腦袋裏,把我們經歷過的事全部回想了一遍,當初的我們也像現在這樣,你提出分手,然後準備深夜的航班回上海,我冒著大雨把你追回來,然後我們真的破鏡重圓了……」
我:「……」
候機室內,周圍乘客走動、拖動行李,以及機場廣播,各種雜亂的聲音傳入電話的另一邊。
他停下來,關切地問道:
「那邊的聲音怎麼那麼嘈雜?你沒有去頭等艙休息室?」
「是的,經濟艙。」
我想了想,用調侃的語氣,重復了一遍他昨天說過的話:「這三年我在你們梁家過的是什麼日子,由奢入儉難,所以現在,自然要適應一下。」
他的語氣一下子變得焦急:
「景怡,回來吧,夜裏不安全,你還懷著孕,我很擔心你。」
我吸了吸鼻子,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和委屈。
「沒關系,我會照顧好自己。」
他在電話那邊深吸一口氣,似乎下定了某種重大的決心。
「如果我說現在想見你,還來得及麼?」
「來不及了。」
我認真分析:「你從家裏到機場開車至少要三十五分鐘,而我還有二十分鐘登機,所以,你不要再來。」
其實,我說了謊。
暴雨天氣,航班延誤,今晚我是走不了的。
我也沒有買經濟艙的機票,隻是剛才梁澈打電話時,我恰好在機場大廳辦理飛機延誤的相關手續。
一切的一切,隻為讓他生出一種「我很脆弱,我需要他」的錯覺。
如我所料。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急促的下樓的腳步聲,接著,是發動機啟動的聲音。
他語氣篤定:「景怡,等等我,來得及的!
「三年前我就是這樣把你追回來的,今天也一定可以,你等我!」
我沒有阻止。
就這樣神色漠然地,冷眼看著他一步步行差就錯。
從我被壓在片場廢墟下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底便隻剩一個念頭:
我要活著走出這裏。
一報還一報怎麼夠?那些傷害和背叛,隻有千倍萬倍地償還才算公平。
梁家從骨子裏瞧不起我,若讓我的孩子留在這裏,他不會受到重視,不會被當作繼承人來培養。
所以當我提出要拿走孩子的全部撫養權時,梁家人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甚至還沾沾自喜,覺得我此舉替他們省去了一樁大麻煩。
——反正梁澈還年輕,出身頂尖家庭,有的是女人願意撲上去給他生孩子,不缺我這一個。
但是,我絕不允許這件事情的發生。
絕不。
14
梁澈性格沖動,喜歡追求刺激。
結婚如此,出軌如此,當初深夜飆車把我追回來更是如此。
他對我心存愧疚,態度搖擺不定。
於是我送他舊物,提起往事;又編了一個低級的謊話,營造自己目前孤苦無依、楚楚可憐的形象;最後暗示時間不夠,叫他不必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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