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撐著桌臺:“所以呢?”
“所以這次不算,明天血還是要供應。”
“……”
播放的屏幕之外,顏漫看著這場戲在笑。
彈幕:【你這拍羞恥戲呢笑什麼笑!怪讓人心動的。】
葉凜:“笑什麼?”
她說:“我發現我頭發翹邊了,怎麼沒人提醒我啊。”
【我以為你是被自己甜的,原來你是看自己頭發笑的?】
【別說話了顏漫!你這嘴真不解風情!】
【上一秒,我:啊啊啊啊他們來電了,下一秒:哦顏漫的重點根本和我不是一個[微笑]】
顏漫的視線重新放回大熒幕上,屬於他們的故事仍在繼續。
轉眼之間,故事來到了高潮點。
三個月後,是月圓之夜。
女主半夜被吵醒,掛在她床頭的搖鈴止不住地晃,她捏出一道結界門,藏在其中,用法術撫出了一面鏡子。
戴著鬥篷的老人站在對面,問她:“已經是你過去的第三個月圓夜了,還沒殺了他?”
她嘴唇翕動半晌,才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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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被人打斷:“不要用法術還沒恢復來敷衍我!我已經探過了,你血液濃度正常,法術已經全部凝結好了。”
“就今晚,快動手,再不動手,你全族人的性命——”
鏡子內畫面一閃而過,一百多人被捆在山頂,而山下,是滾滾燒灼的巖漿。
她臉色一變,幾乎是立刻緊張起來:“媽媽,妹妹……”
眼前一黑,再次出現老人的臉。
“你生來就是為了殺他的,不是嗎?攝魂一族身份低劣,早在誕生時就應該死,是締結下了生死契約我們才得以存活,你想因為你一個人,毀了整個族?”
“就算你不顧整個族群的生死存亡,這些你的親人呢?你想看他們痛苦地離開?多少人對你有養育之恩,你就是這樣報答的?”
……
似乎過去許久許久,她的唇瓣被自己咬緊泛白,聲音像是從喉嚨間擠出:“……我知道了。”
眼前畫面消失,她在原地靜坐許久,想起族長的那句話。
“用離開時我們給你的那把最鋒利的魚骨刀,吸血鬼最怕它,觸及一下便疼痛不已,殺了他,也會變成最簡單的事。”
她攤開手掌,那把魚骨刀顯出形狀,但若隱若現了幾下,又消失。
像是在經歷什麼艱難的抉擇,她坐在原地一動不動,隻有眼神不斷變化,唇角時不時地繃緊。
範圍很小,傳遞出的訊號卻很清晰。
【這段演技太好了,特寫也完全不出戲。】
【啊啊啊啊我跟她一起糾結起來了!】
終於,長嘆一聲後她毅然決然地起身,仿佛已經做好決定。
往窗外看去,是這些天來,難得的滿月時分。
稍縱即逝,機會隻有一小時。
她一轉身,卻看到男人坐在床沿。
她嚇了一跳,但想起吸血鬼走路確實沒有聲音,於是穩了穩心神,道:“你怎麼……來了。”
但語速比以往還是有些快,能聽出竭力壓制的不安。
他隻是看了她一會兒,也沒有回答,雙手坦然地放在身側,隻說:“先拜託你幾件事情。”
她看著他心髒的位置。
他怎麼會犯這麼愚蠢的錯誤,把最一擊斃命的地方,暴露給一個不知底細的陌生人。
眼皮顫了下,她的手背到身後。
“你說。”
一把魚骨刀的形狀再次浮現在她掌心。
男人卻仍舊不疾不徐:“窗臺有盆綠蘿,記得不要經常澆水;
“我那隻貓叫卡爾,不要叫錯,否則它會絕食生氣;
“窗外的鳥總喜歡叼走卡爾的食物,如果看到它們,記得多分一些餐食;
“通往三樓閣樓的扶梯是用帶刺的荊棘做的,你要小心,別割到手了。”
她手心的魚骨刀淬然化成粉末,像是被人用法力流掉了。
她指尖動了下。
男人繼續道:“盤子你都可以用,但有些不耐高溫,碎了就碎了,不要總是笨得要死去撿,會劃傷手。”
“如果真的不小心劃到了,櫃子裡有止血的膠布,記得灑些藥粉,睡一覺就好了。”
【這麼長的臺詞,一鏡到底,葉凜你好有本領……】
【頂流常規操作啦。】
【更厲害的地方在於他的臺詞,根據人物性格轉換聲調怎麼做到的啊,還這麼流暢。】
月華如練,圓月隱約變為血色,窗外一片靜寂。
“還有……我喜歡身後的荊棘叢,如果我死了,把我埋在那裡。”他像是笑了下,坦然地向後仰了仰,對她說,“好了,動手吧。”
她瞳孔驟然一顫,不可思議地抬起頭來:“……什麼?”
【啊!?!?】
【我就說!!我就說劇本沒這麼簡單!!男主不可能一無所知!!!】
他看著她的眼睛,仍舊笑得無謂而恣意。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嘗出你第一口血液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你是來殺我的。”
“但是四周設有結界,任何外物進入,兩個月之內,都無法使用任何法力。”
“這其實是我們為了自保放下的,你知道麼,你其實根本活不過三天。”
她艱難地吞咽了一下,身子微微後仰,是進入防備的姿態。
他猜得很準:“你原本隻想找個小屋子,躲上兩個月,等到法術恢復,再來殺了我。”
“沒想到半程中丟了指路燈,迷了路還流了血,”他搖搖頭,“這麼笨,讓我說你什麼好。”
“……”
“你該慶幸遇見的是我,否則哪裡還有心軟的吸血鬼,讓你這麼好命。”
她肩膀開始顫抖,閉上眼睛。
“引來我之後,你隻好將計就計,偽裝人類住進我的房子。”
他又在笑:“笨啊,以吸血鬼對血液的敏感程度,我連你今天是開心還是難過都知道,你以為我會不知道你的族群?”
她嗓音發顫,眼皮下,已經有湿潤的淚意。
“別說了。”她說。
他卻不依:“我活了三千多年,其實已經足夠了。”
“你不用太有負罪感,畢竟這是你的職責,像是猛禽生來為了捕獵,是命而已。”
“你知道魂珠嗎?”他說,“想完全殺死一個吸血鬼,必須得捏碎他的魂珠,否則三十年後他將再度蘇醒。”
“你們的祖先知道這些,可惜在吸血鬼大批被獵捕之後,我們早已將魂珠換了地方,這也就是為什麼你們這一代的攝魂師,往往在三十年後,會被族長處死。”
攝魂師是沒有壽命期限的,但是如果被發現,在其任務清單中的吸血鬼隻是假死,被認為有傷族群顏面,按照契約,將處死。
近年來,執行任務的攝魂師,無一例外。
她想,他願意告訴自己這些,當是好消息,可心髒卻控制不住地抽痛起來,指甲陷進肉裡。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他仍舊是那幅不太著調的模樣,笑著看她一眼:“這不是,怕你死。”
“臨死前沒什麼能給你,把我魂珠藏的地方告訴你,殺了我,記得要捏碎它。”
她掌心空無一物,隻是蒼白地捏緊,說:“我也可以不捏碎。”
“不行啊,”他說,“那等我三十年後再蘇醒,你會死的。”
“無所謂,”像是復刻他的話,她說,“我活了這麼多年,其實也足夠了,隻要今天你假死,保全我的親人,我的命並不重要。”
“況且……”她眸光動了一下,“這麼短短一生裡,能體會很多人終其一生都體會不到的東西,也足夠了。”
男人盯了她一會兒,問:“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不能喜歡上契約裡必須殺掉的吸血鬼?”
“當然,這是我們出發前的第一課和最後一課,可是那又怎麼樣。”她說,“難道沒人告訴你,不能愛上我嗎?”
“是啊,這也是我們的第一課,”他終於緩緩勾起唇角,“可惜我心軟。”
“可惜我枉活了三千多年,還是沒法控制自己的愛情。”
……
【別刀了別刀了,編劇求你了,我真的會哽咽嗚嗚嗚嗚。】
【哈哈,又在找紙。】
【#顏漫,我的淚腺轟炸機#】
終於,月滿將虧,她快沒有時間了。
男人放出自己的魂珠,她掌心凝聚出一團紅色火焰,緩緩靠近。
下一秒被他握住手腕:“把魚骨刀拿出來。”
“我不要。”她近乎執拗地說,“那你會很疼的。”
“不用你會被法力反噬,會死的懂嗎?!”
“死就死吧,”她說,“死了,我們能埋在一起麼?”
……
【啊啊啊啊啊啊QAQAQAQAQ】
【原來不止他怕她疼,她也怕他疼55555】
【雙向奔赴不就是甜劇?(抱歉,人已經瘋了)】
畫面的最後一幕留白,吸血鬼極寒的藍色火焰,與攝魂師極陽的紅色火焰融合,最終迸發出一片白光,森林狂風大作一整夜,最後回到他們初見的地方。
一切都沒有絲毫變化。
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又仿佛,已經歷經幾百世紀。
最後一行字幕顯現,短劇全劇終:
[遇見你,才算真正不辱使命。]
顏漫吸了吸鼻子,再次完全代入進故事裡,她揉了揉眼睛,一旁的工作人員遞上紙巾,葉凜接過,放在她面前。
她一邊哭一邊笑:“好煩啊,眼妝都花了。”
彈幕這次沒再耍寶,全都是真實的情感共鳴:
【近年來最喜歡的短故事,拍的太到位了。】
【一開始還以為是普普通通短劇,但是演員太厲害了,劇本也不錯,尤其是男主死前交代瑣事那裡,一句不說我愛你,句句都是我愛你,可以記一輩子的程度。】
【愛才是橫亙幾個世界永恆的命題。】
【好配,我馬上要看到他們二搭在我面前把嘴親爛。】
【眼淚把手機泡壞了,剛開機,請問還沒到籤名環節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顏葉批真的很幽默。】
……
劇集的放映結束了,但是直播環節還沒結束。
接下來,就到了節目組要求的,二人籤名的環節。
為了讓觀眾的參與感更強,他們需要當場拍攝十張拍立得,並從彈幕中挑選十位觀眾贈送。
拍立得不能提前拍好,要的就是剛看完劇的那個狀態。
葉凜從staff那裡拿到拍立得,遞給顏漫。
拍立得款式很多,顏漫之前用的不是這款,正在仔細研究中,聽到葉凜說:“你掉了根睫毛。”
“是嗎,”她沒忍住揉了下,說,“掉哪兒了?”
拍立得鏡頭旁,有個類似鏡子一樣的方塊,顏漫對著臉照了照,大概看到在自己眼睛下方。
她蹭了兩下,轉頭問他:“好了嗎?”
“沒。”
彈幕笑死了:【頂流是處男的原因找到了。】
【我他媽笑死,就說句沒啊?你倒是告訴人家方向啊?】
【你們怎麼知道是處男?顏漫告訴你們的嗎?】
問半天問不出什麼,顏漫轉頭看向工作人員,尋求幫助。
彈幕:【不許告訴她!!!】
全體工作人員沉默,很上道地說:“讓葉老師幫幫你呢?”
【這個工作人員叫什麼名字,工號告訴我,馬上寫信請求領導給你升職加薪。】
顏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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