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沒事,人腳疼。
棠梨更氣了。
這還是棠梨頭一次對齊燁說這麼重的話。
他身子一僵,神情也恍惚。
臉上沒有絲毫血色,白得跟紙似的。
這一次棠梨沒立刻低頭,也沒說什麼軟話。
她梗著脖子,眉宇之間也是戾氣,強迫自己態度強硬點。
反正這一次必須要把這件事說清楚,不然以後還得遇到這種情況。
“嘖,你幹什麼又做出這幅樣子?我怎麼你了嗎?這件事本來就是你不對,一次就算了,每次都這樣。事不過三,你真當我沒脾氣啊?”
齊燁低著頭,身子顫抖得厲害。
他將手死死扣著桌邊,半晌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是啊。
他算她什麼人?隻是一個普通朋友而已?為什麼每一次都忍不住自己非要去幹涉她的交際?
明明之前苟尋都勸誡過了,棠梨不喜歡被約束,他這樣的佔有欲隻會慢慢的將她越推越遠。
這些他都知道,他不是那種明知故犯沒有腦子的蠢貨。
要是其他人還好,齊燁能安慰自己隻是朋友,和他一樣,隻是程度深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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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他努力,總有一天能成為她的最要好。
可是像沉鹿這樣的不行,他沒辦法忍受。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妒忌。
因為這樣的存在是他沒辦法替代的,光是想到有一天棠梨的滿心滿眼都是另一個人的時候。
齊燁就難受得要命。
“棠梨……”
他的聲音很輕,克制又顫抖。
話還沒有說完,眼淚就一顆一顆下來了。
棠梨看到了一怔,下意識想要過去安撫,反應過來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後更加沉鬱了。
“你又這樣,你每次都這樣。”
她抓著頭發。
整個人與其說是煩躁,更多的是自暴自棄。
“我就出去吃個飯而已,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希望我去?你不喜歡楚北辰不讓我和他走太近也就算了,因為他推了你。”
棠梨放棄了。
她就是拿對方沒辦法。
他一哭她就沒轍。
她嘆了口氣走到了窗邊位置,抬起手輕輕擦拭了下他的眼淚。
語氣也放低了些。
“可是齊燁,沉鹿又沒怎麼你對吧?你怎麼也不喜歡她?”
“我,我不是不喜歡她……”
“我隻是……”
喜歡你。
後面半句話基本上連腦子都沒過,齊燁就這麼脫口而出了。
好在說到最後三個字的時候他反應過來,狠狠咬了下自己的舌尖。
那疼痛感強烈到他眼眶發紅,卻遠沒有剛才那一瞬間那一句近乎脫口而出的話來得讓他震驚。
有些東西生了根,發了芽。
悄無聲息,卻又無孔不入。
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他無處可逃,避無可避。
“……你怎麼又不說話?”
棠梨見他低著頭不說話,皺著眉強迫他抬頭看著自己。
她很不喜歡這樣,好像就她一個人在唱獨角戲一樣。
看他抿著唇不說話。
棠梨咬了咬牙,也不溫柔,直接伸手捏著他的臉頰,想要他說話。
結果發現他牙齒緊咬著舌尖,而且還咬破沁了血珠在唇上。
看著i麗又脆弱。
棠梨被嚇壞了,趕緊伸手試圖將他的唇齒掰開。
“你他媽幹什麼?有事好好說,我,我不去成了吧,不去了。你他媽別咬舌自盡以死相逼啊!艹!”
齊燁並沒有用這種方式逼迫她的意思,隻是他不咬著,疼痛一旦散了,心裡隻會更加難受。
他看著眼前那雙慌亂的茶色眸子,眼淚止不住往下掉。
哭得比之前更甚了。
不像之前那樣壓抑著細碎嗚咽,是真正意義上的放聲哭了出來。
這段時間一切堆積難耐的情緒突然之間有了出口。
不能言說,隻能依靠這樣的方式發泄出來。
“艹!我錯了,是我不該吼你!大哥,祖宗,你別這樣。”
棠梨是真的怕了,不僅是怕他哭更怕這裡的動靜被其他人聽到。
她見自己越安撫他哭得越厲害,實在沒法子,隻得伸手過去。
把他拽到懷裡,壓著他的頭摁在了自己頸窩。
“別哭了別哭了,我以後不兇你了,我改我盡量改好不好……”
少年的眼淚止不住往外落,一顆一顆浸湿了她的衣服。
他原本是攥著自己的手,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可是在棠梨抱住他的瞬間,他再也忍不住伸手將她緊緊抱在了懷裡。
“棠梨,棠梨……”
一遍一遍像是在確認什麼。
聲音喑啞又哽咽,聽著特別細碎。
齊燁知道自己不該這樣,也不能這樣。
可是周身被茉莉奶香包裹著。
鼻翼之間充斥的都是她的味道。
隔著衣料是她溫熱的身體。
他沒有辦法保持平靜,更沒有辦法控制自己心裡真實的想法和渴求。
他想抱她,想要親吻她。
甚至想要佔有她。
――這種渴求強烈到他生疼。
有些東西沒意識到還好,無聲無息無人覺察。
但是一旦意識到了,那便如同瘋長的野草一樣蔓延到了天際。
野火燒不盡,也壓不住。
媽,我該怎麼辦?
我喜歡上了一個男孩子。
我是不是有病?我是不是很惡心?她要是知道了會不會也覺得我很惡心?
可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我喜歡她。
我好喜歡她。
我真的好喜歡她。
第六十七章 (?)
夏日陽光明媚, 落在身上也滾燙。
棠梨怕一松開對方哭得更甚,就這麼一直任由他抱著哭著發泄,整個人都不敢胡亂動彈分毫。
屋子外頭, 就窗外位置有一棵香樟樹, 枝葉繁盛。樹葉之間落下細碎光斑, 全然映在了她這裡。
她也不知道對方為什麼突然哭得這麼厲害, 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每一次都會把人給惹哭。
可是棠梨聽著他的哭聲, 感受著他顫抖的身體。
心裡煩悶又無措得厲害。
棠梨從來沒有遇到過像齊燁這樣的人, 問什麼不說,就哭。
可是她又沒撤。
就像剛才,她明明下定決心這一次一定要把這件事好好和他說清楚。
可少年一哭, 棠梨又沒了脾氣。
以前沒怎麼在意, 如今反復了這麼多次後棠梨發現寧棣說得挺對的。
她的的確確從頭到尾都被齊燁牽著鼻子走, 一點辦法也沒有。
而且這一次他哭得太厲害了,沒有壓抑,嘶啞得讓她心都揪起來了。
感覺到懷裡的少年的哭聲漸漸小了, 隻是頸窩處的湿熱還在。
――她知道對方還在哭,隻是又壓著不出聲了。
棠梨頓了頓,遲疑了一會兒低頭看了過去。
他的鼻尖恰好有一滴眼淚順著滴到了她的衣服上,眼尾紅得跟沁了血一般, 睫羽也湿著。
顫顫巍巍,眉眼朦朧。
“……我不去了。”
之前時候齊燁一直在哭, 哭得還很大聲。棠梨怕她說的話對方並沒有聽清楚,這一次又再沉聲重復了一遍。
盡管有點兒對不起沉鹿,不過到時候給她說說她也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
然後再打個幾千一萬什麼的零花錢過去給她花花, 最後約個時間下次偷偷約個飯。
反正隻要不告訴齊燁,棠梨覺得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齊燁, 我今天陪你,我哪兒都不去。”
她一邊說著一邊抬起手有些笨拙的給他擦拭著眼角的湿潤。
明明的夏日,少年的身體卻很涼。她碰觸到他的面頰時候也被嚇了一跳。
“你想打遊戲就陪你打遊戲,想讓我多背點兒書我就背書。我不出去玩了,我就老老實實待家裡。”
“還有,你要是覺得我有什麼做錯的地方你就說,是不是我剛才態度不好,語氣太衝了?我盡量改吧,因為這毛病祖傳的,我全家都這樣,就我外婆好點,不過她生起氣來也挺燥的……”
齊燁眼眸沒什麼光亮,他就這麼抱著棠梨靜靜聽著她說話。
混雜著茉莉香氣在他鼻翼之間縈繞,他覺得又酸澀又心安。
“你去吧。”
“……啊?”
少年慢慢松開了棠梨,然後輕輕搖了搖頭。
“是我的問題,我太依賴你了。”
“你說的對,我隻是你的朋友,我不該仗著朋友的名義這麼幹涉你的交際,這不對,是我不對。”
他說這話的時候是低垂著眉眼的,長長的睫羽湿潤,眼眸也蒙著氤氲霧氣。
別說是齊燁的神情了,就連眼睛裡有什麼情緒都看不真切。
“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你別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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