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醒醒“哦”了一聲,依舊沒有理會他,撐著身子,進入了溫泉池中。
所以她是在用這種方式,反抗他連日來的“冷暴力”嗎。
他走到池邊,居高臨下地睨著她,而她湿潤的發絲垂掛在單薄的香肩之上。從他的角度,能看到她宛如峽谷般的深縫。
商戒很紳士地移開目光,卻說道:“今天的你一定要和我作對?”
“沒有啊。”江醒醒語調平靜:“隻是你以前就不會管我。”
這句話就像一枚尖銳的刺,突然扎在了他的心頭,冒出一滴血珠子。
商戒的手握緊了,半截袖子下,白皙的手臂泛起幾條青色脈絡。
“所以你留在我身邊,是一直在企盼著什麼,對嗎。”
你盼望我突然有一天會消失,你盼望那個更符合你心意的男人回來,對嗎。
江醒醒低著頭,沉聲說:“商先生,我沒有期盼什麼。”
“謊言。”
“不是謊言。”江醒醒固執地說:“我不願意離開你,隻是因為我舍不得,僅此而已。”
“你舍不得什麼?”商戒蹲下身,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颌,逼迫她抬起頭來望著他:“你舍不得他一個人的無期徒刑,你要陪著他,你每天親吻我,也是在親吻他。”
他的語調平靜,仿佛在敘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而江醒醒眼神中也透著幾分不甘和反抗,一字一頓道:“他就是你。”
商戒想說,不是,他不是我,可是他什麼都說不出來,喉嚨哽咽著,很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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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心痛的感覺,以前從來沒有過。
他冷靜的頭腦開始有了溫度,就像煮沸的水,翻湧著要滾出來。
他的手從她的腋下穿過,整個將她抱出了水池,然後扯來浴巾掛在她的身上,直接將她扛回了屋子。
“哎,你幹什麼!”江醒醒拼命反抗,卻被他掛在肩上,根本使不上勁兒。
他扛著她回了自己的房間,重重關上房門,不顧她發絲間的湿潤,直接將她放倒在了深藍色的松軟大床上。
江醒醒沒料到的是,一貫保持穩重的商戒會突然發難,這樣的事可不像這位禮貌而冷淡的紳士做的出來的事情。
“你想幹什麼!”
她著急了,傲人的豐盈因為急促的呼吸,翻湧起伏。
他幾乎是一瞬間便有了反應,因此腦子更加混亂,喪失了理智,還不等江醒醒說話,他握住她纖細的手腕,低頭便咬住了她的唇。
江醒醒猝不及防,湿漉漉的腳趾頭繃直了,如臨大敵,緊張萬分。
商戒似乎不會接吻,沒有技巧,隻是一味地舔舐和撕咬,絲毫不給她留任何餘地,這讓她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
“商……商先生。”她在拼命的呼吸裡,唇齒間溢出嬌滴滴的喚聲,這讓商戒心裡的野獸越發難以控制。
“我是你的丈夫。”
他啃咬著她,呼吸急促:“怎麼,你不是很想上我的床嗎。”
江醒醒的手攥成了拳頭,手腕因為被他桎梏著,白皙的肌膚變得緋紅。
“你…你放開,弄疼我了!”
江醒醒本能地彎曲膝蓋,頂住了他平坦堅硬的小腹,使得他無法再靠近她。
“商戒!”
她嘶聲喊出了他的名字,然而就在這時,商戒隻感覺太陽穴一陣尖銳的刺痛,他驟然松開了她。
江醒醒脫離了他,趕緊往邊上挪了挪,防備地看著他。
頭疼欲裂,他本能地蜷起了身子。
江醒醒不明所以,見他似乎很痛苦,又忍不住問了聲:“商先生,您怎麼了?”
商戒閉上眼睛,耳邊不斷傳來女孩稚嫩尖銳的叫聲,這聲音,仿佛來自黑暗的最深處,直擊靈魂……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江醒醒顫抖的手,觸到了他的臉,灼燙的溫度瞬間從指尖漫上來。
“商先生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江醒醒將他扶起來:“哪裡不舒服?”
他突然甩開了她的手:“走,離開我。”
然而這時候,商戒的眼神再度發生變化,他聲音低醇,握著她的手格外用力:“不準走!”
仿佛是兩個靈魂,快要將他整個人撕裂了,他痛苦難忍,跪在床上縮成了一團。
江醒醒不知道該怎麼辦,她顫抖地拿起了他的手機,想著是不是給他的醫生打電話,然而這時候,商戒突然伸出手,將她的腦袋按近了自己。
他的眼神非常用力,額間也漫上了一道道青筋。
他附上她的耳畔,用力咬了咬她的耳垂,喘息著,沉聲道:“回你自己的房間,鎖上門。”
**
那是江醒醒第一次看見犯病的商戒。
在這之前,無論是第一人格在線,還是第二人格出現,至少他這個人是處於比較正常的狀態,頭腦清晰,思維活躍。
可是昨天晚上的江醒醒,卻看見了商戒完全失去理智的另一面。
人格間相互切換的痛苦,看上去可怕極了,這也是她第一次這般近距離地接觸到這個男人的精神疾病。
他看上去如此強大,卻又是如此的脆弱。
江醒醒不生他的氣了,她有些心疼他。
兩天後,攝影棚有工作人員告訴江醒醒,一個超帥的外國大帥哥找她。
江醒醒一聽說是外國人,心裡便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在不遠處的湖畔邊,她見到了西服束身的勞倫斯醫生。
勞倫斯無論在任何時刻,總是嚴格地要求自己的衣著外貌,穿得總是非常正式,以至於江醒醒任何時候見到他,都有某種不可言說的恐懼感。
就像第一次在紅房子劇院,他讓人帶走了第二人格的商戒。
這一次江醒醒隱約也能猜到他的來意。
簡單而禮貌的寒暄之後,勞倫斯直截了當地對她說:“我希望你能離開他,這是為了你好,當然,更大部分的原因也是為了他好。”
江醒醒的心被刺了一下,本能地對他表現出了敵意:“我丈夫他知道您……來找我嗎?”
“商先生不知道。”勞倫斯說道:“是我自己決定來找你,因為你和第二人格有很深的情感聯系,隻要你留在他身邊,就會影響他的治療,也會讓我們之前所有的努力,前功盡棄。”
“我怎麼影響他的治療……”
“江小姐,精神治療方面的問題很復雜,我恐怕很難向你解釋清楚,但你隻需要知道,你留在商先生的身邊,我們的治療效果會大打折扣。兩個人格之間的情緒感受都是互通的,你的存在,也會讓商先生遊移不定,無法下定決心。”
江醒醒突然看向他:“下定決心做什麼?”
“殺死第二人格。”勞倫斯冷酷無情地替她說出這幾個字。
江醒醒感覺呼吸猛地一窒,心髒開始抽痛起來:“既然情緒和感受都是互通的,那麼……那麼你怎麼能殺死其中的一個呢,你殺死其中一個,另一個不會難受嗎?”
勞倫斯搖了搖頭,無法向一個外行解釋他專業上的事情,隻說道:“精神治療本來就是一件很殘酷的事情,但是商先生希望自己變成正常人,這是屬於他自己的人生,別人沒有權利加以置喙。”
勞倫斯言盡於此,轉身離開。
江醒醒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放空狀態,腦子裡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無論有多麼的不舍和眷戀,但是勞倫斯最後一句話,說服了她。
這是商戒自己的人生,旁人無權置喙。
**
次日清晨一大早,江醒醒小心翼翼地將房門打開了一條縫,確定了外面沒動靜,才提著行李箱,輕手輕腳地下了樓。
女僕看見她提著箱子,驚訝地張大了嘴:“夫人!”
江醒醒連忙示意她噤聲:“噓,我走了。”
女僕連忙壓低聲音道:“可是,商先生……”
江醒醒連忙道:“是他的意思啦。”
“是嗎?”
女僕表示懷疑,雖然商先生近段時間對夫人冷落了許多,但是大家伙兒都看得出來,他心裡一定是有夫人的。
“您真的要走嗎?”
“這段時間謝謝你們的照顧了。”
江醒醒也來不及跟她們好好告別,她擔心待會兒會遇上商戒,就不好解釋了。
“哎……夫人您要不再等等,少爺他……”
“不等了,反正都是要走的。”
她拖著行李箱剛剛出門,迎面便撞上了遛狗晨跑回來的商戒。
他穿著白色的運動裝,露出了肌肉線條流暢的一截小臂,綴著幾粒飽滿的汗珠,脖間掛著一條白色的汗巾。
商戒膚色本就偏白,此刻一身休闲運動裝,讓他顯得年輕了好幾歲,看起來跟大學校園籃球場上肆意揮灑汗水的少年模樣並無二致。
他手裡攥著狗的牽引繩,猶疑的目光,落到了江醒醒手邊的行李上。
深咖色的眸子裡泛起一絲波瀾。
江醒醒:……
總算知道女僕為什麼欲言又止了。
“商先生。”她心虛地喚了他一聲。
商戒的臉色明顯是沉了下去,不鹹不淡地問:“要走?”
“嗯,打擾了這麼久,我想……我應該要回去了。”江醒醒不敢看他的眼睛。
“回哪裡去。”
“我自己的家。”
商戒將金毛帶回院子裡,栓在了狗屋旁邊的木樁上。
“如果你願意,也可以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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