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半飽的季雨時卻是不吃飯了,手指捏著兩根烏木筷子在盛湯的碗裡劃來劃去。
他斂著鴉黑的長睫,嘴唇半張著欲言又止,內心的情緒盡數顯映在微表情之中。
池靄眼瞅著季雨時的不安反應頓覺好笑,為了紓解對方的心事,她坦蕩直言道:“這沒什麼的,又不用親吻擁抱, 你就當成在和我拍姐弟照好了。”
季雨時抬起烏潤的雙眼,耳廓上的紅意在白皙皮膚的對比之下越發明顯:“可我們又不是真的情侶, 這樣欺騙他們是不是不太好……”
池靄面不改色心不跳:“小雨, 有時候做人要學會變通——實在不行, 就拍照的那幾分鍾裡, 你忘掉我是池靄,將我當成未來的女朋友看待好了。”
話音落下, 季雨時耳朵的緋紅立刻蔓延到了眼睑下方。
池靄耐心等他答復。
隻見他繼續著撥弄湯汁的動作, 足足糾結七八分鍾,才用細若蚊蠅的聲音回了句好。
半個小時後, 兩人從包廂離開下樓。
池靄徑直走到結賬的前臺前,微笑道:“你好,我和我的男朋友想參加情侶活動。”
縱使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季雨時的瞳孔依舊在聽覺神經觸及“男朋友”這個稱呼時忍不住擴張開來,他在原地頓了頓,聽見池靄的呼喚,才慌慌張張走到她身邊。
前臺望著這對般配的‘情侶’,將他們的名字分別登記下來後,笑著指了個角落:“走到那裡右轉就能看見拍照的地方,謝謝兩位客人參加我們餐廳的活動,祝你們永遠幸福。”
永遠幸福……
季雨時腦子裡重復回蕩著這幾個字,同手同腳地跟上了池靄的腳步。
拍照的地方四周牆上都掛滿了照片。
有些是之前參加過的情侶合照,有些是彰顯餐廳優越環境的藝術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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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待他們的,是位很年輕的攝影師,看穿著打扮仿佛是附近學院就讀的大學生。
攝影師指揮服務員搬了兩把椅子放在聚光燈的中央,然後叫池靄和季雨時坐在上面。
從小到大,除了自己的母親和姐姐,季雨時很少接觸其他的女生,他坐在池靄的身邊,感受著咫尺之間,自對方披落的柔順發梢處傳來的洗發水香氣,肩膀下意識繃到最緊。
攝影師看著鏡頭裡男方呈現出來的破壞氣氛的板正姿勢,不由得出聲指導道:“哎呦,這位小哥哥不要那麼緊張啊,把你的頭稍微歪向旁邊的小姐姐那裡,盡量放松一些。”
季雨時雖然不知道怎麼擺造型,但勝在聽話。
他以一種類似表演機械舞的頻率朝著池靄的方向歪了幾度,由於太過肖似一個內載程序按部就班的機器人,池靄幾乎覺得自己的耳朵裡接收到了金屬骨骼轉動發出的咔咔聲。
同樣目睹這一切的攝影師:“……”
她隻好繼續指導:“自然些,小哥哥,記得要微笑,你右手邊坐的是你女朋友呀,為什麼要擺出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是不是怕萬一拍出來效果不好,被女朋友拎著耳朵罵呀?”
攝影師善意的玩笑沒有令得季雨時放松半點。
接下來的十分鍾裡,他們又陸陸續續換了十來個動作。
但無一例外的是,季雨時都很僵硬。
下兩組準備拍照的情侶已經在門邊等候,攝影師也逐漸有些不耐煩。
池靄看季雨時怎麼也調整不好,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重新坐在位置上,附耳過去小聲道:“你還記得進入餐廳的時候,你拉著我的袖子的動作嗎?你就按照那樣做。”
被溫柔而沉穩的女性氣息包圍,季雨時懸吊的心髒倏忽收縮了一下。
得到池靄的允許,他終於小心翼翼突破應有的男女防線,將手指探向池靄的衣袖。
他觸及對方眼眸中寬和的鼓勵,不知怎的,想起池靄說過的“就當成在拍姐弟照”。
對話上湧大腦的剎那,季雨時改變了手指的深入程度,穿過池靄胳膊與身體的間隙,帶著一點微不可察的力度,像是擁有求愛權利的成熟男性那樣,親密地挽住了池靄的小臂。
池靄的眸光閃過一點驚訝。
隨後,她擺正面孔,和唇畔勾起一點青澀弧度的季雨時,對著鏡頭露出了笑容。
咔嚓、咔嚓、咔嚓。
攝影師也欣喜地連按幾下快門,記錄下這副滿意的作品。
池靄和季雨時走出餐廳的大門時,他們倆的合照被貼在了餐廳門口的活動牌上。
男英俊,女清秀。
一對璧人,自然佔據了巨幅牆面最顯眼的位置。
季雨時還要再看,池靄卻拉住他的手臂:“走吧,你放心,不會有認識的人看到的。”
季雨時隻好跟著池靄走了出去。
他們緩慢散著步,行至餐飲一條街的出口。
季雨時停下來,道:“池靄姐,今天很開心。”
池靄望著少年比路邊街燈更加明亮的眼眸,輕聲感嘆:“……城市裡是不是很好?”
季雨時本想說“很好的不是城市而是人”,可當他順著池靄裸/露在外天鵝般的頸項向下,看見她身上品質不錯的衣裙和斜挎在腰間的手提包,陡然發現自己沒有說這話的資格。
他隻好按捺下真實的心境,肯定道:“我一定會考到濱市來的。”
“其實不隻是濱市,其他的城市也不錯。”
池靄替季雨時招來一輛將他送回青年旅社的出租車,誠摯說道,“要加油呀,小雨。”
……
池靄亦在出租車載著季雨時離開之後,打車回到了家裡。
她開門放下提包,將腳掌從高跟鞋的束縛中解放,陷入柔軟的棉質拖鞋裡。
這會兒八點出頭,洗漱上床有點太早,她索性搬了把椅子在露天庭院裡坐下。
迎著漫天的閃爍繁星,池靄邊消食邊打開手機刷起微信。
朋友圈的消息是一個多小時之前發出去的,還附帶了那家網紅餐廳的地址。
如今再看,幾十加的紅點消息提醒著她回復的人們有多熱鬧。
她點開自己的圖文,幾條評論躍然眼前:【哇喔,這麼浪漫!】
【這餐廳是大學城旁邊新開的那家嗎?】
【咳咳,是不是和那誰一起去的?】
【怎麼大帥哥未婚夫也不出鏡出鏡啊?】
眼熟的點贊中,某個黑貓頭像的私人賬號赫然夾雜在其中。
祁言禮沒有在底下評論,隻是在幾分鍾前給她小窗發送消息道:【到家了嗎?】
池靄注視幾秒,回道:【剛到沒多久。】
祁言禮的狀態立刻變成了正在輸入中,池靄想:早期找蟲吃的鳥兒都沒他這麼快。
正腹誹著,祁言禮又問:【今晚的餐廳怎麼樣?】
池靄用指甲噠噠敲著字,不溫不火地回答:【還可以吧,有幾個創新菜做得挺有意思,是一個過來榮灣區參加編導統考的小朋友請我的。】
祁言禮看著她落在白色對話框裡的黑字內容,用手背抵著下颌思忖半刻,嘗試著用了個女她:【那餐廳不便宜,要不等這位小朋友考上心儀的學校,我們一起再請她吃個飯吧?】
池靄一眼就看破了這點小心思。
她的目光落在其中的“她”字之上遊移一陣,帶著幾分惡劣的心思告訴祁言禮道:【你用錯偏旁了,那個小朋友,是位十八歲的、已成年男人。】
-
對於收到池靄的消息,又難以盤問更多的祁言禮而言,今晚注定是個難眠夜。
而在另一部手機的屏幕前,同樣有著一抹輾轉反側的身影。
剛洗完澡的方知悟擦拭著尾稍滴水的頭發,坐在面向落地窗的客廳座椅上。
雪白的毛巾蓋在頭上漫不經心地上下滑動,這才避免半垂眼簾的方知悟,成為一尊俊美卻靜默的雕塑——他聚焦著灰綠的眼珠,冰冷的目光定格在朋友圈的消息之上。
那條九宮格圖文來自野竹青靄。
他沒有給池靄備注,因為她數年如一日從未更換過名字。
起初不小心刷到這條消息時,方知悟本著眼不見心不煩的想法打算趕緊把它刷過去。
可是幾個共友在圖片下方的留言,如同帶有磁力的吸鐵石般勾引住了他的視線。
方知悟看著那些沒有被池靄刪掉的揶揄打趣,有種錯覺自己同她之間的關系一如往昔。
……當然。
當然是一如往昔。
方知悟表情靜止的面孔瞬間浮出嘲諷的笑意。
畢竟從一開始,他們就做出約定,彼此隻是虛有其表的契約未婚夫妻而已。
他的唇畔雖是在笑,如同灰燼的內心卻因著這個認知而再次抽搐翻湧。
方知悟陡然煩躁起來,在把手機砸爛和小窗挨個痛罵那些狐朋狗友的兩項之中,他選擇點開池靄的微信頭像,找到“不看她的朋友圈”選項就要啟動。
指尖凝在上方停滯一瞬。
鬼使神差中,他又把手機界面倒回朋友圈,點開最中間池靄的自拍貪婪地看了起來。
照片裡,池靄依舊恬靜清秀、皮膚皎潔,似乎這場決裂沒有對她造成任何影響。
越是多看,心裡某個聲音越是叫囂著如海的思念。
在即將克制不住朝對方搖尾乞憐之前,方知悟記下了池靄定位的地址,然後關閉手機。
昏黃的燈光裡,他瞧見反映在漆黑玻璃窗上憔悴的面容。
以及,那雙怎麼也壓抑不住真實情感的可悲雙眼。
第65章
兩天後, 池靄下班。
她惦記著今天是季雨時結束編導統考的日子,在前往停車場的路上撥去了電話。
號碼連通後嘟嘟兩聲,就被另一頭的少年接起。
“池靄姐。”
他興高採烈的語氣, 讓池靄的心篤定了幾分。
“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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