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他松了抱貓的手,伸手去捧起她的臉,“怎麼哭成這樣?”
黎艾葉抬手揉了揉眼睛,“看小說看的。”
“真的?”
放平常,陳添就信了,最近她太不對勁,他有些不信。
黎艾把手機打開給他看,解鎖後的界面就是那本小說的內容。
陳添這才信了。
“得。”
他用力揉了揉她頭發。
黎艾也不知道這人為什麼這麼愛弄亂她頭發,撈過一旁的貓丟給他,“撸貓去,別撸我。”
“不想撸貓。”
“不想撸貓也別撸我,頭發被你弄得亂死了。”黎艾邊理自己的頭發邊抱怨道。
陳添笑了下,“那你撸我也成。”
黎艾動作一頓,抬起那雙哭得紅通通的眼睛瞪他,“滾。”
他那話,肯定不是揉他頭發的那意思。
“陳添你真的是個淫才啊,”黎艾忍不住想懟他,“怎麼什麼都說得到那事兒上去?思想得有多骯髒?”
“男人腦子裡不就那點事?”陳添完全不以為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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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數男人腦子裡確實就那點兒事,但會承認的沒幾個。
“你真好意思。”
“有什麼不好意思。”
這人真的。
黎艾挺服他的。
“先說好,”黎艾拿手指他,“想想就得了,今晚我不奉陪。”
陳添沒說好也沒說不好,“起來吃飯。”
提到吃飯,黎艾這才想起來自己快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
這時候,旁邊的貓咪叫了聲。
黎艾轉頭看向它,摸著它腦袋說:“黎小二,你也餓了?”
貓咪似乎聽懂了她的話,又喵了一聲。
黎艾將它抱起來,“走吧,去吃飯。”
懷裡的貓是陳添三年前送她的生日禮物。
本來,由於一直認為和陳添走不到最後,她完全沒有要和他一起養寵物的想法,免得分手的時候還得爭撫養權,但既然黎小二是陳添送她的生日禮物,那它就是她的,她還特意給它取了‘黎小二’這個名字昭示主權,跟著她姓的貓,當然是她的。
抱著貓下樓,飯菜已經做好,剛剛陳添上去就是準備去喊她的,下午她還在熟睡中的時候他就給她量過了體溫,知道她的燒早退了。
佣人做了挺多黎艾愛吃的菜,還給黎小二煮了一小碗三文魚,兩人一貓一起在飯桌上用晚餐。
陳添坐在黎艾對面,背後的牆上掛著一面景泰藍古董鍾。
黎艾看了眼上面的時間,現在還沒到六點。
“你今天沒去公司?”
“嗯。”
黎艾夾了一片魚肉送進嘴裡,“為什麼沒去?”
陳添看她一眼,“你說為什麼?”
“就因為我發燒?”
“不然?”
“可我一直在睡覺啊。”
陳添似乎不明白她的疑慮,“你睡你的,我守我的,有衝突?”
黎艾把嘴裡的東西咽下去,“我意思是,反正我也是在睡覺,你完全可以去公司的,不用因為我耽誤工作。”
對此,陳添隻輕飄飄說了句:“工作沒那麼重要。”
黎艾愣了下,這句話是不是可以理解為:
“工作沒那麼重要,你很重要。”
陳添是個並不愛說情話的男人,但黎艾總能在他口中聽見比情話更打動她的話,譬如這句。
這句話如果是從一個不務正業的紈绔子弟嘴裡說出來,沒什麼值得動容的,但陳添是個在幾大媒體平臺都擁有決策權的話事人,雖說他能擁有如今的地位更多靠的是他的家族勢力,但陳家不乏精英,他能被推到這個位置,坐穩這個位置,那就證明,他是精英中的精英。
她晃神之際,陳添放在餐桌上的手機震動了起來,有人給他打來了電話。
陳添拿起手機看了眼聯系人,然後接通。
他垂著眸子,有一聲沒一聲地淺應著手機那邊的人。
大約是覺得這對話無聊冗長,他從褲兜裡摸出煙盒和打火機,食指抵開煙盒,從裡從抽出一根松松咬在唇間,慢條斯理地用打火機點燃。
佣人為他拿來煙灰缸,他邊抽煙邊聽手機那頭的人說話。
黎艾並不排斥他在她面前抽煙,畢竟她也是個煙鬼,她非但不排斥,還很愛看他抽煙。
她一直覺得,他抽煙的樣子,很有格調,像藝術。
當他抿住煙頭深吸一口,他的喉結會上下滾動,等再呼出來,雪白煙霧繚繞而起,稍遮那張冷雋的臉,像霧裡枯枝欲墜的冷杉,頹靡又陰鬱,偏生他氣質十足優雅華貴,那種感覺,就仿佛看見一隻身著上世紀貴族華服的吸血鬼,危險卻迷人,讓人心甘情願獻上身體裡所有血液。
那種近乎病態的、極致的、難以言喻的美感。
說是藝術,毫不為過。
等一支煙燃盡,他的電話也打完了,但黎艾還頗為入迷地看著他。
“就這麼喜歡看我抽煙?”
他還在打電話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黎艾在看他,也一直都知道她愛看他抽煙。
黎艾沒回答,算是默認。
“要不以後我不抽事後煙了,抽著和你做?”
靠,這人又來。
她不作評價,用一個白眼讓他自行體會。
他笑。
-
用完晚餐,時間還不到六點半。
落地窗外夕陽欲墜,晚霞微醺,晚風輕推暮雲,像一副緩緩流動的山水畫。
“時間還早,幹點兒什麼?”陳添問。
黎艾食量小,早早吃完了,倚在凳子上看黃昏,這會兒瞥他一眼又繼續看著窗外懶洋洋地說:“幹什麼都成,別幹我。”
陳添挑眉,笑了下。
“看你大病初愈,”他散漫地笑著說,“帶你幹點兒輕松的。”
“你才大病。”
被回懟,陳添隻是笑。
他站起來,走到黎艾那邊,拉著他客廳的左側走。
左側是通向二樓的樓梯,但陳添似乎沒有要上樓的意思,而是往樓梯旁的角落裡走,那裡放著一架鋼琴。
這棟房子他們住進來也有三年了,三年裡,黎艾隻聽這架鋼琴隻被彈奏過兩次,一次是陳添主動為她彈奏,一次是她在情人節時讓他再為自己彈一次。
陳添說他對彈鋼琴這事兒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討厭,小時候讓學就學了,但他坐不住,覺得反復練習一首曲子無聊至極,後來就沒練了,隻偶有興致時才會彈上一彈。
“教你彈鋼琴。”陳添拉著黎艾在鋼琴前坐下。
“你不是說鋼琴這玩意兒不彈就會手生嗎?”
上一次見他彈琴都是什麼時候了。
陳添卻說:“最近練了練。”
“為什麼要練?”
陳添垂眸,目光落在琴鍵上,抬手隨意彈了幾個音,“你上部電影不是演了個貧困女學生,有一幕畫面是你看著男主和他初戀四手聯彈一首曲子,你很羨慕。”
“所以你要教我四手聯彈?”
“嗯。”
黎艾看著他,神情遲疑,似有疑惑,“那隻是演戲,我一點兒也不羨慕他們。”
“我知道,我也隻是一時興起,”陳添側眸看向她,“你學嗎?”
黎艾眨了眨眼,忽而笑了下,“學。”
“聽著。”
陳添將頭轉回去,修長十指搭在黑白琴鍵上,接著,極好聽的琴聲響起,旋律極為流暢,沒有一點卡頓。
黎艾靜靜地聽著他彈奏,也目光輕柔地注視著他。
旋律緩緩流淌,因為太過好聽,直到最後一個音節落下許久後,黎艾才從沉浸中回過神來。
“這是什麼曲子?”她覺得有些耳熟,卻又不記得在哪兒聽過。
“《Luv Letter》,”陳添朝她望過來,“《情書》。”
中文翻譯的那兩個字,他似乎壓低了一點聲線,帶著微啞的磁性,讓人耳朵一陣酥麻。
“這首曲子對新手來說很難,我隻教你一段。”
“嗯……”
每當悸動,黎艾聲音總會不自覺拉長一些。
“手搭上來,”陳添拿起她一隻手放到琴鍵上,“小指放這兒,食指放這兒……”
他開始教她。
彼時,夕陽剛好落滿窗。
金箔般的陽光灑在鋼琴上,隨著琴鍵跳動。
泛著橘光的雲彩在天邊翻湧,夕陽一點一點下沉,天色漸晚。
當天幕完全暗下來,月亮升至中空,星星也鋪滿天際,室內響起的琴音越來越流暢悅耳。
“我覺得我ok了。”黎艾挺有信心地說。
“那來試一次。”
“來吧。”
兩個人一起合彈一首曲子。
或許是她有彈琴的天份,或許是長久以來形成的默契,兩人的第一次四手聯彈就十分完美。
“啊啊啊成功了!”黎艾很意外,激動得像個小孩子一樣直拍手,她很少表現出這樣的一面,顯然是真的很驚喜。
陳添在旁邊看著她,唇角輕勾著,表情愉悅而淡然,像知道她能一次就彈好。
這些年,他教了她很多東西,格鬥、騎馬、射擊、遊泳、潛水、衝浪、賽車、滑雪……每一樣她都學得特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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