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024-11-22 17:35:123467

  顧西穗沉默著。


  劉靈在說什麼,她當然一清二楚,當初剛入職的時候也懷抱著要進入管理層的野心,然而一個崗位待了四年多,再有動力和野心,也被摧殘得什麼都不剩下了。


  是她生不逢時,若是更早一點入職,這會兒可能早就升上去了,但疫情一來,實體經濟的發揮空間越來越窄,她現在職場目標早已變成了不失業就行。


  “你要知道,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有一個偉大的女人,但一個成功女人的背後,可是幾代女人前僕後繼爭取來的。我不確定張文華為什麼跟你聊那些,但我覺得你可以賭一把——”


  劉靈很少用這種語氣跟顧西穗說話,她一向是把她當妹妹的,此刻卻嚴肅了很多——雖然她依然頂著那頭快褪色褪光了的綠毛,看起來又二又蠢,眼神卻銳利了起來。


  顧西穗抬頭,聽到她說:“你就去賭,她在職場上因為性別吃過的苦比你我多多了,她好不容易爬到這個位置,去賭她經歷過的事情,一定不會再讓你經歷,賭她會優先給女性機會——”


  顧西穗怔了一下,突然就振奮了起來,說:“好!”


  劉靈這才得意一笑,繼續說:“我還可以給你一個現成的奮鬥動力——你知道張文華執行董事,而不是職業經理人嗎?”


  “好像聽說過,有什麼區別嗎?”


  “這可就太有了。”劉靈坐了起來,目光炯炯地看著顧西穗道:“如果她是職業經理人,那你在太初的職業上限就是成為職業經理人,收入肯定會非常不錯,也能接觸到更高層次的人,但如果她是執行董事——那你的職業上限,就是她那個位置。”


  一瞬間,顧西穗就坐直了身體。


  她想起了那間70樓的辦公室,想起了站在那裡俯瞰整個廣州時所能看到的景致。想起了張文華將頭發別到耳後的樣子,想起了她笑吟吟地跟她說話,她眼角的皺紋,以及辦公桌下的卡通棉拖鞋——


  那是權力帶來的快樂。


  顧西穗吃驚地看著劉靈。


  “她已經六十多歲了,退休肯定已經在日程上了,但她需要保留董事會的話語權,就得有自己的人——你聽明白了吧?”


  “你的意思是……”錢閃閃也呆住了,想了半天,才大笑起來,用很誇張的語氣感慨道:“Lady and gentleman!讓我們歡迎太初集團的大中華區執行總裁:顧西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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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靈得意地一笑,問顧西穗:“怎麼樣?現在有動力了嗎?”


  顧西穗心一陣狂跳,Damn!“大中華區執行總裁”,這個tittle也太誘人了!


  她能感覺到她興奮得幾乎快戰慄起來,大腦皮層一陣電流,手心發軟,臉頰發燙……


  反正傳說中的愛情能帶來什麼感受,她此刻就是什麼感受,爽到天靈蓋都快飛起來了。


  喲西,她宣布她找到真愛了。


  她的真愛就是未來的她自己:一個位高權重的女總裁。


  她才二十八,有的是時間。


第26章 隻要有足夠多的偶然,人們就喜歡把它稱之為緣分


  或許內耗真的是有盡頭的,有時候耗著耗著就耗不動了,像一部又爛又長的電視劇,也不知道為什麼還在拍攝,還有人觀看,然後某一天,突然的就結局了,如同從來沒播過一樣。


  當然,也可能隻是因為,她吃飽睡飽了,頓時又覺得自己很行了。


  假期的第二天,顧西穗收拾了衣櫃、打掃了衛生,之後決定去趟二沙島。


  二沙島才是廣州真正的富人區,核心商圈一座獨立島嶼,約等於是紐約的中央公園或長島、倫敦的南肯辛頓、東京的……


  也不知道是哪兒。


  那島上的房子是真正有價無市,因為限制房地產開發,除了少量的高端公寓之外,就隻剩下那種高牆深深的大別墅了。盛傳能住在這島上的,身份都不一般,光有錢還不行,還得有地位。


  古早以前,普通人連上二沙島的資格都沒有,但現如今,它已經變成了一個極富藝術氣息和運動氣息的超大景區,光公園就有四個,一座音樂廳、一棟美術館,外加數也數不清的運動場。


  偶爾想逃離都市的時候,顧西穗就喜歡去二沙島逛逛,反正再貴又怎樣,路邊還不是穿著球鞋跑步或者騎著自行車的人,大家唯一的區別就是坐公交車來的還是開著豪車來的而已。


  顧西穗換上了球鞋和休闲裝,隻背了一個斜挎包就出門了。上島了,才又找了個超市買了一大堆辣條,走向廣東省跳水訓練基地。


  那裡圍著好幾個跟她一樣提著零食的女孩子,都是準備送給她們的“親親女鵝”全紅嬋的。


  門衛不耐煩地解釋:“哎呀佢唔在啦!依家果陣在北京!”


  顧西穗又笑了起來,放下零食就走,之後坐在路邊的椅子上,望著珠江對面鱗次節比的大廈。


  這城市好像一個沙盒遊戲,而她卻隻是其中一個NPC,玩家根本不會留意到她的存在,她跟大部分人一樣,隻是不知所雲地穿梭在其中,沿著既定的軌跡,日復一日地活著。


  從前她也是有過什麼夢想的,現在卻全都忘記了。她也不確定這是每個人的必經過程呢?還是她還不夠努力,不夠強大。


  隻不過,
  夢想是需要有支撐點的,劉靈的支撐點是她女兒,她一定要讓她女兒知道,有一個這麼酷的媽媽給她兜底,無論她女兒將來想做什麼,都可以。


  好吧,那麼就先把全紅嬋當支撐點好了。等顧西穗成了太初集團的執行總裁,她要把國內所有的太初廣場都建成全紅嬋的遊樂場,在愛馬仕和LV及香奈兒的門店鋪滿辣條,讓她女鵝吃個爽……


  OK,夢做得過頭了,醒一醒……


  發了足夠的呆之後,顧西穗一拍膝蓋,站了起來。


  繞島逛了一圈之後,她才想起二沙島也有家商場,便又朝那家商場走去。


  那家商場可是廣州知名的打卡聖地,建築設計非常特別,美得像一座博物館,雖然地處廣州最貴的地段,裡面的品牌卻都很親民,以中低品牌為主。


  它絕對不是太初的競爭對手,顧西穗卻依稀記得那家商場的戶外中庭做得不錯,空中花園的運營似乎可以參考一下這裡。


  而此時此刻,權西森正在商場的四樓跟朋友吃飯。


  他絕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顧西穗。


  那家商場的走廊呈不規則弧線形,他正好坐在走廊的外側,隻要一低頭,就能看到樓下進進出出的顧客。


  然後他就看到了顧西穗。


  很奇妙的,她根本沒抬頭往上看,隻不過是站在商場外面打量著牆壁而已,發型和衣服也根本不是他記憶裡的樣子,他卻還是很明確地知道,那就是她。


  之後她進入商場,他便也跟著站了起來,穿過餐廳,移動到了商場內側的走廊上,向下望著。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她盤發以外的發型,是個晃晃悠悠的馬尾辮,頭發比他以為的短一些,卻非常漂亮,那種蓬松的,松散的,在太陽底下泛著紅的深棕色,讓他想起了德彪西——


  《棕發少女》。


  他笑吟吟地看著她在那裡研究餐廳、不時地拍拍照片,研究中庭的布局和擺設,以及那顆高聳的聖誕樹。


  然後她順著聖誕樹的方向,抬頭,依稀覺察到有人正在注視自己,轉過頭去,頓時就愣住了。


  也不知道他是看了她多久,胳膊撐在臺面上,低頭看著她,問:“我在跟朋友吃飯,你要一起嗎?”


  那中庭收聲效果太好,聲音也不大,她卻聽得一清二楚,笑著說:“好呀!”


  若說前天碰到他和今天碰到他有什麼不一樣的話,最主要的是,顧西穗的心態變了。


  前天她還是一個天天伺候有錢人的狗腿子,今天不一樣了,今天顧西穗想的是,呵,他不過是個小老板而已,顧西穗將來可是上市集團的大中華區總裁謝謝!區區一個小生意人,呵呵……賓利有什麼了不起的?呵呵。


  她甚至都懷疑劉靈為了能讓她振作一點,給她畫了個根本不存在的大餅,結果她還吃得津津有味的。


  但隻要有用,又有什麼關系呢?反正她每天也在用明年就年薪百萬洗腦自己。


  顧西穗邊在心裡暗爽著,邊怡然自得地往上走著。


  他唯恐她光找餐廳就要找半天,於是特地到樓梯口等著,之後就看到她活力四射地出現,棒球帽,短袖T恤,運動褲,球鞋,外套搭在挎包上。


  而他穿著薄毛衣,亞麻長褲——這就是廣東的十二月,穿短袖的和穿羽絨服的擦肩而過,也沒什麼稀奇的。


  “看來休息真的有用。”他打量了他一會兒,說。


  兩天足夠的睡眠讓她容光煥發,精神很飽滿,而陽光也足夠好,她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難得沒有化妝,素淨的臉,並不算太大但很有神的一雙眼,倒也說不上是更漂亮了還是怎樣,但反正是,他挺喜歡的那種長相:聰明的、堅定的類型。


  “你怎麼知道我休息?”


  “Candy講的。”


  “你每天都去太初喝咖啡嗎?”


  “不是。”他說:“昨天中午去了一趟,沒看到你,就去問了問Candy。”


  顧西穗揚了揚嘴角,這句話是不是可以翻譯成:你是不是特別留意我?


  這麼一想,她頓時又反應過來,當初他是怎麼知道她的名字的了。


  “你跟Candy很熟的樣子。”


  “你不覺得精品咖啡很像葡萄酒那一套嗎?而且Candy講話非常好玩,之前她跟我推銷一款咖啡,說很像旅途中的豔遇,那種帶著強烈的crush又隻能發生在一個瞬間的愛情。”


  顧西穗大笑起來,說:“那當然了,因為她是個小說家——”


  “真的嗎?”


  他很意外,顧西穗補充:“是在網絡上連載、還挖坑不埋的那種,最長的一篇寫了七萬字,最短的才三千字。”


  權西森頓時又笑了。


  “而且她天天都在crush,一旦crush上了什麼人,就開一篇新的小說,隻要看到她的小說,你就知道她又愛上誰了,因為我們商場就那麼大,她都是就近取材……”


  一講到這件事,顧西穗就樂不可支,研究Candy的小說可是顧西穗的愛好之一,她總是一眼就看出來Candy是愛上了樂高門店那個自大狂,還是數碼專區那個頭發毛茸茸的小哥,抑或是來太初消費過的恆大青訓隊的弟弟……


  這些人的共同點就是:沒有任何共同點。


  神奇的Can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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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結巴。班裏人最大的樂趣就是逼我講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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