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人能敏銳到什麼程度,顧西穗就不知道了,她隻知道開戰沒多久,朋友圈又變成了一片鬼哭狼嚎,因為股市又開始跌了……
那是顧西穗最想斷網的一周,總有一種世界線又在變動的感覺,朝向了不知名的新方向。
跟權西森聊起,權西森比她還要喪,說:“那你真應該看看我的朋友圈……我肯定我朋友圈裡的男人比你多,我都開始恐男了。”
顧西穗大笑,笑完了又覺得有點悲哀,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苦中作樂的感覺讓她覺得很糟糕。她很想認真地生活,結果卻總是被生活卷得一團亂麻,好像在洗衣機裡一樣,根本由不得她選擇。
而緊隨其後的另一件大事是關於人事調動的,無非是每年春節後例行的通知:有人轉崗、有人離職、有人調往其他分公司……
密密麻麻地一排看下來,顧西穗才發現嚴雲齊離職了。她異常驚訝,發消息給Emma,問:嚴雲齊怎麼突然走了?
Emma隻回復了幾個字:他45歲了。
45歲和離職之間是沒有任何邏輯關系,然而當代職場人卻全都明白,一個人一旦超過了35或45,離職似乎就是理所應當的。
顧西穗甚至說不清,究竟是這件事本身比較悲哀,還是應該為自己知道這一點而感到悲哀。
她甚至不敢打聽嚴雲齊是自己辭的職還是被勸退的,隻是產生了兔死狐悲的緊張,發了個微信問嚴雲齊:運營部會一起聚餐嗎?如果去的話請跟我說一聲。
嚴雲齊是過了一會兒才回復的,說:算了吧,最近大家都煩,我就跟公司申請免掉了。
太初是有著一套固定的離職程序的,但凡在太初工作超過五年,離開時都可以申請一筆告別經費,用來吃吃喝喝。
那你……
顧西穗還在猶豫著應該說點什麼,字打了刪,刪了又打,嚴雲齊卻突然道:你的心意我領了,不用在這種時候客套,你應該也挺忙的。
因為這句話,顧西穗心裡突然泛起一陣難過。也不知道為什麼,她自始至終都不喜歡嚴雲齊,但依然覺得他是個挺不錯的上司。
之後打算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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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一陣,再去找工作。嚴雲齊回復說:在太初待了十年,去小商場完全可以直接當經理了,我還不至於沒去處。
這倒也是。
顧西穗這才放下心來。
誰知道又過了一會兒,嚴雲齊才突然發來一長串文字,說:希望你要好好加油,運營部那麼多人,我最看好的還是你。我知道你不喜歡上班,不過人活著,總會遇到各種不喜歡的事情的。在運營部待了五年,對你來說太浪費了,希望到市場部後你可以發光發熱,早點升上去。
顧西穗呆呆地望著那段話,鼻子居然酸了一下。
商業地產的運營其實是個起點特別低的工作,以顧西穗的學歷去應聘那個職位是很離譜的,畢竟她的同學都是去LV、雅詩蘭黛等地方工作。
她還記得她初到運營部報道的那一天,嚴雲齊看了她半天,問:“你怎麼會想做這份工作的?”
“我家裡有點事,想待在廣州。”顧西穗簡單地解釋。
嚴雲齊便也沒問,隻是說:“這個部門特別辛苦,大家也都沒什麼文化,你要有心理準備。”
那時候國內的職場還沒那麼卷,運營部早期的同事還開玩笑說,顧西穗從此就是運營部的門面了。
結果到了第二年,什麼985、211的博士都冒出來了,眾人頓時就笑不出來了。
在過去的五年裡,當代打工人的境況是肉眼可見的一步步在惡化著,外企好一點的無非是,加班好歹有加班費,過節也有三倍工資。
不過在裁人上,太初也是毫不手軟的。
去年整個公司至少裁掉了三分之一的員工,顧西穗跟著膽戰心驚,過了一個惴惴不安的夏季,一度思索著要是失業了她該怎麼辦……一想到她千辛萬苦念了那麼多書、花了那麼多錢,結果長大後居然天天為失業而發愁,她就有種說不清該恨什麼的茫然和悲哀。
結果沒想到,最先走的居然是嚴雲齊。
謝謝你,以後常聯系。顧西穗說。
好。
但他們都知道,他們以後可能根本就不會聯系。
這就是顧西穗跟她人生的第一個上司的告別,她都沒來得及再見他一面。
回頭她特意請了關心悅吃飯,關心悅才說:“他們都說嚴雲齊是被勸退的,他太老了,春節後太初的業績就一直跟不上,還有好多商戶想解約,我們三天兩頭就在挨罵……”
“解約?”
顧西穗愣了一下,廣州的太初可是從建立以來就一直是保持著100%的出租率,除了合同到期,或公司戰略改變,很少有商戶會主動提出解約。
“對啊,銷售額一天比一天慘,根本就沒人……”說到這個話題,關心悅都開始眉頭緊皺了,道:“你都不知道今年第一季度的銷售額有多慘……”
“但春節後一直是淡季。”
“不是噢!”關心悅特別嚴肅地說:“我看過過去幾年的銷售數據了,但今年整個二月的銷售額同比下降了26%,除了春節那幾天的數字還行之外,基本都很撲街。”
才一個月沒見,連關心悅都有點大人樣了,之前還有著剛進入社會的學生特有的天真和怯生生,如今則掛著成年人獨有的焦慮和憂愁。
工作果然害人吶!
顧西穗打開手機,還想搜索了一下2021年的春節是什麼時候,關心悅就先說了:“去年春節也是二月。”
顧西穗這才問:“那三月呢?”
“比二月更慘。”關心悅吃著燒鵝,並撇了撇嘴,說:“這怎麼還沒我們家樓下那間店做得好吃?”
“廣州沒救了!”
顧西穗也很憤怒,怎麼連老牌餐廳的水準都一年比一年差?上了個米其林了不起是吧?連燒鵝都做不好了,垃圾!
她說:“你回頭把這兩個月的銷售數據發給我看一下。”
同比下跌26%這個數字也太恐怖了,顧西穗突然想起Treacy說過的,隻要有任何風吹草動,富人都是最敏銳的。
如果有錢人都不願意消費,那給重奢商場帶來的,可是滅頂之災。
“你還好嗎?”顧西穗又問。
“除了心累之外都還好……”關心悅很困擾地問:“你會不會回來啊?我們還想著嚴雲齊走了,你回來當主管呢!”
“應該不會。”顧西穗說。
開什麼玩笑,這個時候過去,是要給業績背鍋的,不管誰來,要面對的都是個爛攤子。
顧西穗甚至開始慶幸自己轉崗了。
一季度還沒結束,整個公司都就知道數據有多恐怖了。
那可不止是“同比下降”而已,根本是直線墜毀。
春節過後,銷售數字就從頂峰直接掉到地上,而且最要命的是,整個曲線非常平穩,亦即連周末都不能帶來任何波動了。
其實周末帶來的消費是很有限的,但周末的數據變動卻非常重要,因為年輕人的消費活力就體現在周末——好不容易放假,總要找個地方吃點喝點約個會的吧?
但現在徹底沒有了。
消費前景帶來的不明朗,對工作狀態影響是巨大的。整個太初上上下下都覺察到今年比往年更難,每個人臉上幾乎都掛著一模一樣的緊張和沮喪。
唯獨周揚還是冷著一張臉說:“今年天氣不太好,這可能也是顧客變少的原因。無論如何大家都要好好工作,把重心放在二季度和三季度……”
顧西穗忍不住笑了,天氣不好。
這理由簡直可以入選自欺欺人教科書。
不過這一年的天氣的確很不舒服,回南天,悶熱,持續不斷的小雨……廣州的春季,從來就是災難級別的。
顧西穗總有一種自己也在發霉的感覺,又陷入到了一種漫長而持久的內耗裡,想跟劉靈聊聊,但劉靈一直在忙著孩子的事。想跟權西森聊聊,結果權西森也忙得要死要活的。
他把銷售的工作全都交給葉密了,自己則專注著想做易拉罐裝葡萄酒,說:“可惜你不在,我估計你會很喜歡我們選的葡萄品種。”
說到這個話題,顧西穗才想起來她休年假的時候又到了,三月末,按照她的工作年限,可以足足休息15天。她想起谷愛凌瀟灑翻騰的身影,毫不猶豫地說:“我去找你好了!我也要當個冰雪女王!”
想到可以去度假,顧西穗徹底活過來了,積極地收拾著行李,看旅行攻略,並買了些戶外衣物……
然而還沒有來得及出發,又一件大事就發生了,齊明輝打電話給她,說:“上海要封城了。”
第66章 那可是上海啊!
“怎麼可能?”這是顧西穗的第一個反應。
由於一直待在辦公室,顧西穗根本沒留意近來的疫情狀況,接電話時在電腦上搜了搜,才發現上海居然那麼嚴重了。
市場部那些從上海回來的同事隔三差五就在居家辦公,但聊起上海,似乎也沒有表現出特別的驚慌,隻因為——那可是上海啊。
齊明輝卻道:“大牌們那邊傳過來的消息,上海的門店幾乎都收到了要把貨品轉出去的通知,上海太初會有一大堆東西送到其他地方,廣州的運營部是不是暫時沒有主管?你幫忙協調一下,周揚那邊我去跟他說。”
齊明輝的語氣非同一般的嚴肅,說完了,就掛了電話了。
顧西穗這才站起來去找周揚,結果沒找到,問起來,才知道周揚也去上海了。
“上海可能要封城了。”顧西穗也是一臉嚴肅,問同事:“還有誰在上海?”
“好多人……張文華也在……”聽到這個消息的同事跟顧西穗一樣驚訝,問:“你確定嗎?”
“不確定,齊明輝說的。”
她從西塔匆匆趕往太初,許久沒逛,才發現如今的客流的確慘淡得令人驚訝。
顧西穗直接去了愛馬仕,Camille一見到她似乎就知道她是為什麼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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