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豆雖說有心一個人去找王彼得,擔心不妥當,隻能悶在家裡。
晚上哥哥還是沒回來,到樓下拿回幾張報紙來看,沒有一條關於陳白蝶的消息,便暗猜那晚的女屍不是陳白蝶,不然滬上的報業早炸開了鍋。
禮拜一下午沒課,紅豆中午騎了腳踏車回來,尚未到家,遠遠就看見巷口停著一輛洋車,莫名覺得眼熟,往車裡一看,這不是舅舅公館的司機麼。
一路上了樓,還沒開門就聽見裡面有壓抑著的哭聲,進屋一看,舅媽半歪在沙發上,早已哭成了淚人,頭上原本時髦的燙發亂蓬蓬的,身上暗金色的喬其紗旗袍也揉得皺皺巴巴,整個人活像在灰塵堆裡滾過了一樣,哪還有半點平日的闊綽派頭。
舅舅灰著臉在廳裡踱來踱去,似乎也喪氣得很。
聽到紅豆回來的動靜,夫妻倆雙雙看過來,見是紅豆,都掩不住滿臉失望。
舅舅尚存一絲理智,勉強擠出笑容道:“紅豆回來了。”
紅豆覺得那笑比哭都難看幾分,皺了皺眉道:“舅舅舅媽,出什麼事了?”
聽了這話,舅媽珠淚雙灑,哭得越發兇了。
紅豆放下書包,挨著舅媽坐下,低下頭往舅媽臉上一瞧,不由暗吃一驚,她從不知一個人的眼睛可以紅腫成這樣,若是在街上偶然遇到,她準不認不出這人是舅媽。
母親從廚房裡端了剛熬好的粥出來,寬慰舅舅舅媽道:“你們兩口子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就算再沒胃口,也多少該吃一點,別到時候玉淇找到了,你們兩口子又倒了。”
紅豆怔住:“玉淇表姐不見了?”
虞太太想是還記恨舅媽是如何嫌棄虞家,臉上的焦慮較為克制,對女兒說:“禮拜六出去了就沒回來,兩天兩夜了,你舅舅舅媽該找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找不到,到警察局報了案,隻讓他們回家等消息,一連兩天,半點回音都沒有。怕毀了玉淇名聲,你舅舅舅媽不敢四處尋朋友相幫,更不敢隨便登報,無奈之下,想起你哥哥在警察廳,便找上門來了。”
紅豆的心猛的往下一沉,禮拜六?豈不是新亞茶會那天?記得剛進茶室時,她的確曾看到過玉淇表姐,可是等到茶話會正式開始時,表姐就不見了。原以為是提前離席了,誰知竟是失蹤了麼。
她抬頭要說話,門口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是哥哥回來了。
虞崇毅這幾天都沒好好休息,一臉疲色,抬眼看見屋中景象,愣在門口道:“舅舅、舅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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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媽如同見到了救星,忙從沙發上起來,撲上前摟緊了哭道:“崇毅,玉淇不見了!”
虞崇毅近來最怕聽到“不見”二字,當即臉色一白:“玉淇不見了?”
舅舅相較於舅媽,勉強保持著鎮定,拉過哥哥,將來龍去脈講述了一遍,又道:“我們家現在住在法租界那邊,所以是在法租界的警察署報的案,不知算不算你的同僚,總之是半點消息都打聽不到。”
虞崇毅胡亂抹了把臉道:“好,我知道了,舅舅,舅媽,我就這就去趟法租界。”
紅豆忙道:“哥,禮拜六那天我在新亞茶室見到過玉淇表姐,當時她正跟一個中年男人說話,我記得那個人衣冠楚楚的,手上戴著一塊金表,兩人說了一會話,沒多久玉淇表姐就不見了。舅舅舅媽,你們仔細想一想,表姐的朋友裡面,有沒有這樣一號人物。”
這話一出,兩口子愈加自亂陣腳,舅媽木著臉回想了一回,猛的抬起頭來,衝舅舅焦聲道:“我記不起來有這樣一個人,會不會是你的朋友,你這個糊塗蟲,女兒出了事,你一點辦法都沒有!你倒是想一想呀!”
舅舅被罵得心煩意亂,雙眼一瞪,胡亂斥道:“你還有臉說我?要不是你一心要玉淇嫁個好人家,女兒能出事嗎?她那些朋友總有一半是你招來的!”
舅媽捧著臉大聲痛哭起來:“你盡管罵好了,總之我裡外不是人,要是玉淇出了事,幹脆我也不活了!”
虞太太見鬧得越發不像話,忙勸道:“現在崇毅也回來了,眼看要去幫著找玉淇,我勸你們兩口子還是回公館去等消息,萬一那邊警察廳有了玉淇的下落,別回頭找不到人。”
兩口子這才如夢初醒,胡亂站起來,就要同虞崇毅一道下樓,虞太太時刻記得兒子已是兩晚未眠,忙端了一碗粥道:“吃東西耽擱不了多少工夫,本來就不眠不休的,再不墊墊肚子,縱是鐵打的都熬不住。”
虞崇毅草草喝了一口,便推開那碗道:“我得盡快把新亞茶室的事告訴法租界那邊。”
舅太太一邊看著,臉上仿佛有些過意不去似的,幸而有狼藉的淚痕做掩蓋,並未明晃晃的露出來。
虞太太何等眼力,一眼就瞧見了,原以為會覺得痛快,低下頭來暗自一想,心裡也不見得比舅太太好受多少。
跟女兒送了一行人下來,母女倆立在臺階上發了一會呆,紅豆抬頭看了看那碧朗的晴天,忽道:“不行,我得去找一趟王彼得。”
虞太太一嚇:“王彼得?這人是誰,你去找他做什麼。”
“一位探長。媽,您還記得那個大明星陳白蝶嗎,我總覺得玉淇表姐這件事不簡單,一會要是哥哥回來,您跟他說我去找王彼得了,他知道王彼得的地址,自會去尋我的。”紅豆一股腦說完,咚咚咚上樓換了件衣服。
跑到門廊裡一看,腳踏車已經被哥哥騎走了。
好在王彼得的偵探所離同福巷不遠,乘電車隻需兩站便到,從電車下來,又去尋名片上的那條富華巷。
好不容易找到地址,正要往裡走,就聽身後“滴滴”兩聲,有人似乎在衝她按洋車喇叭。
她回頭一望,正好一人從車上下來,待看清那人,臉色一沉。
真是冤家路窄,想不到在這裡能碰到南寶洋行那個陸敬恆。
“喂,虞紅豆。”見她扭頭便走,陸敬恆幾步就追了上來,“總算讓我知道你家住哪了,你剛才跑得那麼急,我還沒來得及跟你打招呼你就上了電車,差點就追不上,你來這裡做什麼,這裡住著你的朋友?”
虞紅豆冷笑道:“陸先生,我現在急事在身,實在沒空理會你,你要是識趣就趁早讓開,別等我說出好話來。”
陸敬恆嘖嘖道:“脾氣真大,我倒要聽聽,你能說出什麼好話?來,你小點聲,單說給我一個人聽。”
這時正好有人要進富華巷,望見這情形,笑起來道:“真是不巧,又撞上陸少爺耍流氓了。”
紅豆聽那聲音極耳熟,一偏頭,原來是賀雲欽。
他穿件淺灰色的襯衣,許是怕熱,領口解了一粒,騎著那輛半舊自行車,
陸敬恆也不知在賀雲欽手上吃過什麼虧,當即把臉一寒,一聲不響扭頭就往車便走。
然而他上了車之後,卻並不立即開走,隻將手擱在那方向盤上,陰沉沉地望著這邊。
賀雲欽轉而望向紅豆道:“虞小姐還不走?”
虞紅豆這才意識到他這是怕陸敬恆再找她的麻煩,有意留在了原地。
她揚揚手中的名片,笑道:“我是來找王探長的。”
賀雲欽倒一點也不驚訝,隻揚了揚眉道:“那正好順路。”等她進了巷中,慢悠悠推著那車跟在她身後。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著,賀雲欽在身後一聲不吭,紅豆走了一截,單隻聽見那輛車吱吱呀呀,想起賀雲欽那副散漫闲適的模樣,暗想,這人怕是她見過的最吝嗇的闊人了,腳踏車都舊成這樣了還舍不得換。
她想了一想,回頭道:“剛才謝謝你了。”
第10章
賀雲欽自上而下望她一眼,一笑:“虞小姐多禮了。”
這人笑起來比不笑更好看,紅豆給他的白牙一晃,想起茶話會上自己也這樣對他呲牙笑過,略一品咂,暗覺他這笑容裡有調侃和些許報復的意味,便微微收了笑意,回身往前走去。
原本就不熟,彼此也沒有要裝熟的打算,接下來的一段路,兩人各走各的,一句話都沒再講。
巷子不長,出來後別有洞天,王彼得所賃寓所相當體面,乃是一座臨街的二層洋房,奶白色的牆,窗戶髹漆成暗紅色,幾扇玻璃擦得光潔如新,門前尚有一小塊綠茵茵的草坪。
左近有西洋雜貨店和理發鋪,樣樣都方便得很。
到了門口,賀雲欽停好車,拿鎖頭相當寶貝地鎖好那舊車,這才抬手揿鈴。
門房是個黧黑的文萊人,似是與賀雲欽熟識,一俟他進來,便鼓著一對魚泡眼笑道:“密斯託賀,下午好。”
“下午好洛戴。”賀雲欽隨手將鑰匙收回褲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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