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豆剛才不過隨口一說,沒想到顧筠竟真有此意,愣了一會,想起昨日賀雲欽跟王彼得那通電話,王彼得這幾日為了查案忙得焦頭爛額,早顧不上挑三揀四,便道:“放心吧,王彼得最近急缺人手,你這時候去應聘,定能順利入選。對了,問你一件事,你們家既然跟許奕山算遠親,可知道他過去家裡住在何處?聽說他常去刻羽戲院聽戲,不知他跟戲院裡的哪位角有沒有親戚關系?”
顧筠狐疑道:“這個叫陽宇天的武生聽說也是上吊自盡,你好端端的問這個,是不是王探長懷疑兩人系被同一人所害?”
紅豆聳肩道:“正因為王探長這麼想,所以才急於排查兩人過去的關系,要是能找出兩人過去的交集點,一切就好辦了。”
顧筠思忖道:“我聽我父親說,許奕山過去家貧,成親前跟寡母到處搬家,什麼青橋、十浦、春鶯裡都住過,直到跟許太太結婚後才搬到法租界的寓所,說起來算半個入贅女婿。”
“春鶯裡?”紅豆呆住,“我外婆家原來也住在春鶯裡。”
小姨出事後,外婆傷心過度,沒多久也跟著走了,舅舅覺得房子空置可惜,不久就將房子託人轉手了。
記得上回秦學锴來他們家,也說自己外婆家住在春鶯裡,當時她就覺得巧,誰知許奕山過去竟也住在春鶯裡。
那地方說起來範圍不小,住戶多而雜,不知許奕山住了多長時間,是不是因此認得外婆他們。
顧筠低頭想了想,忽道:“你倒是提醒我了,上回我看我父親的報紙,恍惚見過刻羽戲院原來在春鶯裡唱過些日子,我們家有個老媽子就是春鶯裡的,假如陽宇天和許先生都在春鶯裡住過,我家老媽子在那裡住了好些年,理應有些印象,可惜她這幾日回去照料兒子去了,不知什麼時候才回來,要不等放學我去春鶯裡找她打聽打聽。”
紅豆抬頭看看天色,墨灰的有點陰天欲雨的意思。
“放學都四點半了,你一個人去春鶯裡,等回來天都黑了,今天就別去了,明天等我復課,我陪你一道去。”
顧筠沒答話,突然輕輕拉了拉紅豆的衣襟,示意紅豆往那邊看。
紅豆一轉臉,說來也巧,剛想到秦學锴,就看見秦學锴從小教堂裡出來。
短短幾日,秦學锴似乎清減了幾分,衣裳顯得略為寬松,眉宇間透著一團鬱氣。
走了一截,抬頭望見紅豆,先是一驚,隨即黯然下來,胡亂點了點頭,便朝另一邊走了。
顧筠道:“同學們都說,自從知道看到你和賀先生登報成親的消息,秦學锴很是傷心,近一月都難得在學校裡看見他,活動都懶怠張羅。不過這幾日看著倒是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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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沒來得及搭腔,就看見段明漪同幾名教員從另一頭走來,穿過草坪,往音樂課室去了。
顧筠目光落在段明漪身上,想起什麼,遲疑了一會,忽道:“紅豆,賀先生待你好嗎。”
紅豆一靜,氣悶歸氣悶,但她不得不承認,新婚這幾日,兩人的確算得上濃情蜜意,便發自內心點點頭道:“他待我很好。”
顧筠定定看著紅豆,紅豆氣色好是好,就有些懶懶的提不起精神,比起之前在婚禮時的那份神採飛揚,整個人都沉靜了幾分。
她內心萬分煎熬,靠在長椅凳的椅背上,仰頭看著頭頂的天,半天不說話。
紅豆心中一動,狐疑地看向顧筠,兩人相識一年多,顧筠什麼性子她再清楚不過,人送外號“定海神針”,情緒甚少外露,遇事雖不多言,骨子裡卻極爽直,向來有一說一。
顧筠這模樣,分明是有什麼事憋在心裡說不出來,她低下頭去,細想剛才顧筠那句沒頭沒腦的話,微有些不安道:“你剛才為什麼那麼問。”
顧筠閉緊了嘴不答。
紅豆逼近她:“說呀。”
顧筠打定了主意不開口,任紅豆搖她胳膊,隻眨眨眼道:“我是你的好朋友,你嫁了人,我難道不該問問你這幾日過得如何麼。”
紅豆含笑點頭:“顧筠,我們兩個素來交好,對彼此習性熟得不能再熟,我的小心思瞞不過你,你的小心思也瞞不過我,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最好別藏在心裡,趁早告訴我,不然等我自己曉得了,小心我會跟你斷交。”
這話一出,顧筠分明有所觸動,兀自盯著頭頂大朵大朵綿軟的灰雲出了會神,這才側臉看著紅豆道:“你和賀先生婚禮那天,我因為香檳弄汙了裙子,臨時到後頭繳帕子,路過後頭儲藏室的時候,我恍惚看到段先生身邊的下人跟賀先生說話,那下人還拿了一樣東西遞給賀先生,賀先生本來打算離開了,不知為何,又折回去收了。”
紅豆心一沉,靜靜望著顧筠不出聲。
“我原以為沒什麼,可是後來我同你回了賀公館,在你們新房妝臺上看到一種花,我看那新鮮花瓣不知用什麼法子固了色,聞所未聞,回家後也想買一捧擱到臥室裡,就四處打聽這種花何處有賣,後來才知這花隻有一家法蘭西洋行有賣,原是近年來新起的玩意,因為價格昂,從不曾四處宣揚,本埠幾乎沒幾個人知道,若是想買,需臨時訂貨,等一兩個月方有,近幾月來那洋人老板統共隻進了一盒,被一位姓段的女士買走了,就不知為何你和賀先生的房裡會有……”
紅豆一時間心亂如麻,顧筠並非信口雌黃之人,如果沒有之前的新聞,單遇到這兩件事,絕不至於多想,可是這幾件事前後拼起來,任誰都會覺得湊巧。
回想那晚她和賀雲欽在橋牌室時,的確親耳聽到陳白蝶是散播謠言的罪魁禍首,可若是此事並非憑空捏造呢?賀雲欽和段明漪真有把柄落人耳目呢?
顧筠眼看著紅豆臉色變幻莫測,不免有些惴惴,她向來眼裡揉不得沙,隻消一想起此事就覺得滯悶,連帶這幾日去上段明漪的課時都起了排斥之心,本意是想提醒紅豆多留個心眼,可是看紅豆這光景,何止氣得不輕,惟恐紅豆沉不住氣,不由懊悔不迭,忙又道:“紅豆,我看這裡頭誤會的成分較大,眼見尚且未必為實,何況我什麼都未看到,一切不過是我自己的揣測罷了。”
這時上課鈴響了,紅豆起了身,揚起臉來,勉強笑道:“你去上課吧,明天我就復課了,有什麼話回頭再說。”
說著便朝校外走去。
顧筠在後頭追了兩步:“紅豆。”
紅豆擺了擺手,快步走了。
***
紅豆還未走到校門就碰到了賀雲欽,他不到三點半就來了,在門口等了一會不見紅豆出來,心中不安,正要去找紅豆,誰知剛要進去就碰到紅豆,不由暗松了口氣,喚道:“紅豆。”
紅豆心裡正是扎了根刺似的難過,聽到這聲音,抬眼對上賀雲欽的視線,來來往往這些人,就這人生得最出眾,然而經過剛才那一遭,她隻覺得此人的笑容分外刺眼,也不理他,繞過他上了車。
賀雲欽心中納罕,相隔不過一個鍾頭,紅豆的情緒怎麼又差了好些,疑惑地望紅豆一眼,也跟著上來。
等車開動,紅豆盡量心平氣和道:“顧筠說許奕山曾在春鶯裡住過,刻羽戲院聽說也在那地方待過一陣,如果想排查兩人過去的關系,不妨到春鶯裡打聽打聽。顧家有個老媽子是春鶯裡的老人了,我和顧筠明天放學後打算去找那老媽子問問。”
語氣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可是賀雲欽仍捕捉一絲賭氣的意味,有心緩和氣氛,但因不知源頭是什麼,自然也就無從下手,隻得道:“王彼得明天本就要去春鶯裡,這件事就交給他來查問吧,今晚他約了白鳳飛見面,希望到時候能問出什麼。”
紅豆淡淡哦了一聲,有意保持沉默,一直到賀公館都未再開口。
回家時賀家已開始張羅晚膳,吃飯時,段明漪仍坐在紅豆對面,紅豆垂眸用著餐,免不了暗自留意她和賀雲欽暗地裡的動靜,然而賀雲欽從頭至尾都未看過段明漪,兩人之間連個眼神交流都未有過,本該很正常,可她心裡早已播下一顆懷疑的種子,隻覺得這兩人做得太刻意。
用完膳,兩人回房,剛到樓梯,下人回說有電話找賀雲欽。
賀雲欽問清打電話的人不是王彼得,看一眼紅豆,紅豆不等他開口,自行回了房。
進屋後,諸事都提不起勁,幹脆合衣上床躺下,不一會外頭開了門,賀雲欽徑直走到床邊,將她從被子裡撈出來,捏她的臉頰:“你到底怎麼了。”
紅豆躲開他的手:“你剛才接誰的電話去了。”
賀雲欽道:“一個朋友。”
“什麼朋友?”
賀雲欽不吭聲了。
她靜靜望他一會,淡笑道:“無可奉告對不對?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當初為什麼去找三樓的邱小姐?為什麼跟王彼得在我家書房量尺寸?為什麼不肯丟掉那輛腳踏車?又是跟哪位德國朋友打電話?”
賀雲欽目光淡了幾分:“虞紅豆。”
紅豆心中一酸:“這些統統不能告訴我,是不是?”
一把推開他,下了床,低頭趿鞋:“我還要問我母親春鶯裡的事,我要回娘家一趟。”
這時候回什麼娘家,分明在跟他置氣,他身上的鋒芒頓時收斂幾分,拽回她來,低聲道:“我原以為我之前已經跟你溝通好了,你該對你的丈夫有起碼的信任!”
信任?兩人根本未好好相愛就成了親,所謂的信任,根本就脆薄如紙。丈夫?至親至疏夫妻,她那麼純粹地對待這份婚姻,想要的何止僅是‘丈夫’。
然而他面對她時,連一句“我愛你”都不能痛快地說出口。
紅豆瞥見妝臺上的那捧花,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哽聲道:“好,這些事牽扯到你的朋友,你有你的立場,我不該多問。那麼,段明漪呢?婚禮上你為什麼私底下收她身邊人給你的東西?還有那捧花,究竟怎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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