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恆更是憋不住,差點兒笑了出來。
“我們程工居然有一天,會考慮施工問題?”
這話也就是容恆能說。
時恆的建築設計,一向以大膽著稱,程令時更是出了名的設計圖完美主義者,壓根不允許別人更改他的設計圖。
因此時恆所設計的建築,在施工難度上,確實要高出許多。
這就像一個一直行走在雲端的人,突然下凡,接地氣了。
程令時瞥他:“要不你來問?”
容恆趕緊擺擺手。
雖然他也是建築系畢業的,但是說實話,他現在確實隻負責時恆的商務。
程令時接下去的幾個問題,鄔喬一一回答。
好在她事先準備充足,不至於全然手足無措。
她是最後一個匯報,所以她說完之後,幾人就被要求離開會議室。
走之前,程令時說道:“今天下班之前,會出來結果。你們四個人,隻會有兩個人入選,有資格將你們的設計作品,呈現到甲方面前。”
這個四選二的規則,在他們比稿之前就已經說過。
在走出會議室,鄔喬輕吐了一口氣。
走在她身邊的顧青瓷,突然說道:“不管匯報幾次,我還是緊張腿軟,心跳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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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喬錯愕的看著她:“你緊張?”
剛才顧青瓷上去匯報的時候,鄔喬覺得她跟平時,截然不同。
平時的顧青瓷大大咧咧,嬉笑打鬧,可站在屏幕前的顧青瓷,沉穩冷靜,應對自如,在提到自己的設計作品時,侃侃而談的模樣,猶如在發光。
就像她曾經見過的程令時匯報一樣。
“你都不知道,你站在前面的時候,有多光芒萬丈。”鄔喬真心實意道。
顧青瓷瞪大眼睛,反問:“喬妹,你這個彩虹屁也太絕了吧。”
鄔喬嘆了口氣:“是真情實感。”
“我不管,看不出來你平時溫溫吞吞的,居然這麼會誇人。”
鄔喬:“……”
性格溫吞和會誇人之間,有什麼不可調和的矛盾嗎?
難道就不能共存?
好在她不是槓精性格,這話聽聽,一笑置之。
倒是走在前面的檀啟,似乎實在受不了她們之間黏黏糊糊。
他忍不住扭頭說:“霄寶,人家也要你誇誇。”
柯霄扭頭,看著他,半晌緩緩啟唇:“滾。”
“你大爺的,”檀啟瞬間被惹怒,伸手箍著他的脖子,“老子今天非得撬開你這張嘴。”
要不是顧忌著是在公司,隻怕這人還要更過分。
顧青瓷拉著鄔喬,趕緊躲開,一邊躲一邊忍不住說:“小學雞又在打架了。”
“……”鄔喬慢悠悠說:“不是你跟高嶺嗎?”
“當然不是了。”顧青瓷堅決拒絕。
鄔喬笑了起來。
回到工位上,鄔喬手裡還抱著自己的設計文本。
說起來也可笑,她居然有點兒不舍得放下。
人生有很多個第一次。
而這次,是她第一次正式做出的設計文本。
不是大學裡交給老師的作業,也不是在天融實習時,打下手才參與的設計文本。
是隻有她一個人的設計理念。
是獨屬於鄔喬的設計。
*
鄔喬以為自己可以做到平心靜氣的等待結果。
可她發現,整個下午她都心神不寧。
時恆是六點鍾下班,鄔喬本來以為是自己的手機時間慢了,結果看了一眼電腦上的時間。
離下班,還有兩個小時。
一百二十分鍾。
七千兩百秒。
於是鄔喬幹脆拿著杯子,起身去茶水間,端水放松一下。
她到了茶水間,原本想給自己衝一杯咖啡。
誰知速溶咖啡用完了,於是她伸手去夠上面的櫃子。
隻是這個茶水間,當初是誰設計的,櫃子上的把手對於女生極其不友好。
鄔喬墊著腳尖,居然都沒夠到。
她嘆了一口氣,正打算找個工具。
身後伸過來一隻手,輕松拉開櫃門,低聲問道:“找什麼?”
鄔喬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她正要回頭,卻在轉身時,險些撞到身後的人。
原來程令時就站在她的後面,兩人之間,距離很近,一個轉身,鄔喬的肩膀便碰到了他的胸口。
男人過分高挑的身材,帶著強勢和霸道氣息,撲面而來。
有種讓鄔喬躲也躲不開的感覺。
她垂下眼,說道:“我沒找什麼。”
程令時被她這個回答,逗得一笑,反問:“是本來就不想喝了,還是我來了不想喝了?”
他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懶散笑容,有些玩世不恭。
就連對待她的態度,都依舊如同逗貓般。
鄔喬因為他的話,心跳猝不及防的酸澀起來。
自從那封郵件之後,鄔喬便將程令時的微信,設置成了消息免打擾。
她沒辦法拉黑他。
畢竟問題並不在於程令時,而是她自己。
果然像她之前想的那樣,靠的太近,就越發會被他吸引。
從而生出貪戀。
想要將這個人佔為己有。
如果暗戀這件事,可以隨心所欲,想要停止的時候,就關上心門。
那麼世界上,也就不會有那麼多求而不得的痛苦。
十五歲尚還有期待,到了二十三歲,隻剩下明明白白的殘忍認知。
眼前的人,他不會喜歡我。
“是本來就不想喝,”鄔喬避重就輕。
她一貫隱忍,心事從不會輕易泄露。
第55節
即便那樣喜歡著他,依舊還想要保持自己的雲淡風輕。
她什麼都沒有,唯一剩下的,便是可笑的自尊。
“麻煩讓一下,我該回去了。”鄔喬禮貌而克制的說道。
程令時這下笑不出來了,本來他還以為自己太過敏感,現在看來,眼前這姑娘好像真的在跟他劃清界限。
他走神時,鄔喬已經趁機從側邊擠出去,連自己的杯子都忘記拿上,直接往門口走。
好在程令時動作迅速,直接走到門口,擋住她的去處。
鄔喬有些驚慌:“你讓開,被人看到不好。”
程令時卻不管不顧,直接攔在她面前,低聲問:“你躲什麼?”
“我沒有。”鄔喬微微抿嘴,倔強道。
鄔喬不停往外面看,生怕被人看見,程令時將她攔在茶水間。
其實組裡的人不說,鄔喬也知道,其他組的人對她的觀感並不算太好。
很多人都覺得,她是靠著程令時才進的時恆。
對於她這樣的空降兵,雖然大家都不說,但私底下卻是不屑的。
鄔喬往旁邊走,想從他沒擋住的那邊離開,誰知程令時仿佛打定主意般,居然再次跟上擋住了她。
“你快點讓開,”鄔喬有些急了。
程令時終於收起臉上的那股懶散的笑意,“那你先說說,到底怎麼了?”
鄔喬怎麼可能說的出口,難道說她見他感冒,便自作多情的給他買了藥,最後卻隻得來一封冰冷而言辭激烈的全公司通告信。
雖然鄔喬知道,程令時很可能不知道藥是她買的。
畢竟她買東西時,留的電話,是公司前臺的電話。
但他透露出來的態度就是,他不需要這種藏在暗處的關心。
鄔喬不想多想,因為她知道,從程令時的角度來說,他做的無可指摘。
真正需要收斂行為的,是她。
她壓根不該自以為是的去做一些,讓他覺得困擾的事情。
見她垂著不說話,程令時眉頭緊蹙,終於慌了陣腳,他下意識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聲音有些冰冷而鄭重:“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他的聲音急促而又有些著急。
聽起來是真的生怕她受了委屈。
程令時見她還是不說話,不由彎腰湊巧。
誰知剛靠近,鄔喬被逼迫的抬起頭,隻是兩人視線相對,程令時這才發現,她眼眶微紅,黑眸上覆著淺淺一層水光。
欲滴未落,漸漸蓄在眼角邊緣。
程令時下意識松開她的手腕,正欲張口,卻發現居然不知說什麼。
有種從未有過的情緒,立即襲上心頭。
似慌亂,又像是不知所措,最後盡數轉化為心疼。
“早早,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可以和我說,”程令時再次彎腰,用一種低沉而溫和的聲音,盡力安撫她。
鄔喬怔在原地,過了會兒,才回過神般,逃跑似得離開了茶水間。
她並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而是直接去了洗手間。
她躲在隔間裡,平復自己的心情。
過了一會兒,她走出隔間,到洗手臺洗了洗手。
隻是洗手時,又想起程令時的話,他說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她都可以跟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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