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松氣,不是因為不相信鄔喬。
而是出於跟鄔喬同樣的擔憂,世界上相似的東西太多,靈感的撞車並不罕見,萬一他們確實撞了別人,即便辯解,看起來也更像是狡辯。
可現在他們看著這兩張照片,心底是一模一樣的想法。
這他媽也能叫像?
這個建築是來自新西蘭的一個博物館,在2016年建成,並且在2017年正式投入使用。
從時間軸上來看,這個建築確實是早於鄔喬的設計。
從外觀而言,光是極簡造型的外立面,就跟高度相似扯上了關系?
他們覺得荒唐,評委卻不覺得,反而有評委開口說:“這個建築與你們的設計作品,都是採用外方內圓的設計方式,整體造型以方形為主,但在入口處採取的是圓弧形。”
鄔喬強忍著,但沒有不禮貌的打斷對方。
隨後評委又用激光筆指著美術館的水池,“還有你們的水池布局,這種圓弧形水池,跟對方也是一樣的設計元素。”
這居然還沒算完。
評委又接著列舉了美術館內部的規劃,以及各處展覽區的布局相似之處。
簡直就是要將鄔喬這個‘高度相似’的罪名徹底落實。
終於等評委說完了,鄔喬輕聲說:“老師,這就是你們的全部意見嗎?”
評委沒想到,這時候她還如此冷靜,也隻得寒著一張臉點頭。
鄔喬站了起來,她走上去,將自己隨身攜帶的U盤插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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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虧她有個習慣,就是喜歡把所有資料都拷貝在U盤裡,這樣可以隨身攜帶,不管是在公司還是家裡,都能立即查閱自己的設計草圖。
這裡面還存有很多資料,很多都是她在設計過程中找到。
放在裡面,以備不時之需。
沒想到這個好習慣,居然真的救了她自己。
鄔喬打開U盤,直接調出了這次美術館的設計理念。
“關於這次設計理念,剛才在匯報的時候,我隻是簡單的提了一下,”鄔喬打開自己的資料,指著上面說道:“我所引用的,乃是中國古代便存在的‘天圓地方’概念。在古代這不僅是一種哲學思想,更是一種設計理念,在我國古代的建築中便有所體現。”
鄔喬隨後打開圖片,同樣用激光筆指著上面:“比如天壇、地壇的設計,北方最典型的民宅四合院的設計,都運用到了這種‘天圓地方’學說。”
“所以在關於抄襲這個新西蘭博物館建築外立面的指控,恕我無法接受,難道要說這種我國自古就便存在著的‘天圓地方’的設計理念,是起源於新西蘭嗎?”
高嶺聽到這裡,雖然愣是憋住了笑意,卻還是衝著鄔喬豎起了大拇指。
評委會裡的人也在這一刻面面相覷。
相較於評委會單方面的認定和懷疑,反而是鄔喬的反駁,才是有理有據。
鄔喬看著他們的表情,知道自己這時候應該趁勝追擊,她立即將其餘幾張圖片也展示出來,說道:“各位老師,這也是我為了這次設計,所收集的中國古代建築。從我最開始學習設計開始,我的老師便告訴我,我們中國擁有著最為偉大和源遠流長的設計理念,很多設計即便到了今日,依舊不落後與世界。”
“所以我在設計美術館時,最先想到的,就是從我們瑰麗的文化中,尋求靈感。”
這要不是劍拔弩張時刻,高嶺和時宸都恨不得給她鼓掌。
這些評委以自身的權威打壓鄔喬。
可鄔喬的反擊更絕,她直接站在了絕對的制高點。
她的設計是從古代設計理念中尋求的靈感,傳承的是中華文化。
現在哪個評委還敢再斬釘截鐵的說,她的設計理念是抄襲新西蘭建築。這不就是相當於否定了‘天圓地方’這個古代就有的設計理念。
一時之間,所有評委都說不出。
方才還氣焰囂張,指出鄔喬設計上種種抄襲之處的那個評委,更是臉色冰冷。
鄔喬直接從根源上,解釋清楚了自己的設計理念來源。
畢竟評委會剛才也說了,她跟別人高度相似的,就是建築外立面。
但她卻沒收手,而是繼續指向水池,她說道:“這個博物館的水池,是正前方以半圓弧形,與博物館的正面圓弧,形成了一個橢圓造型。”
“而我所設計的水池,乃是包裹著美術館的一個圓形淺池,這樣的設計正與我們古代流通的貨幣,方孔圓錢相似,依舊也是取自天圓地方的設計。”
終於在這句話下,先前那個評委再次開口:“雖然你的設計理念可能取自‘天圓地方’,但是你的設計元素與對方重復太多,建築立面、還有水池,總體上就是相似度很高。”
“照您這麼說,隻要元素相同就是相似,那麼遠的不提,就說貝聿銘先生所設計的蘇州博物館,也在建築入口處,設計了淺水池。還有安藤忠雄先生的水之教堂,難不成這個新西蘭的博物館都是先借鑑了他們?”
“荒謬,”評委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你簡直是強詞奪理。”
鄔喬發現,對於別人的惡意,隱忍才是最大的縱容。
哪怕今天她依舊逃不過被打壓,被汙蔑,但是她不能放任對方的惡行。
隻有奮力反擊,才是對自己最大的負責。
或許今天這件事,是她成為真正設計師路上的重要一課。
但她不希望,往後餘生想起今天時,充滿的是悔恨。
她要勇敢發出自己的聲音。
蝼蟻尚且能夠以小博大,哪怕她在這些人眼中,是卑微到不值一提的人,也依舊不想要放棄反抗。
就在氣氛格外僵硬時,突然一個輕笑聲,打破了僵局。
是坐在最邊緣的一個男人。
他戴著眼鏡,看起來格外文質彬彬,一副學者模樣。
他緩緩點頭:“不錯,這種文化類的建築,一貫便喜歡運用光與水的元素,臨水而建,確實不是很稀罕。我再幫這位小朋友說一個,位於烏鎮的木心美術館,便是建立在湖面之上,也是運用了水的元素。”
鄔喬眼角一跳,她本以為所有評委,都已經有了默契。
要將‘抄襲’的這個罪名,死死扣在她身上。
可她現在發現,好像並非如此。
從剛才到現在一直反駁她的,也就是那麼兩三位委員。
此刻,她看見對她攻擊最兇的那個委員,朝著坐在中間的評委主席於亮看了一眼。
於亮依舊一臉淡笑,全程都沒怎麼說話,看起來很好說話。
可是在他嘴角微揚起之後,那個攻擊她的評委,再次開口說道:“老孟,剛才你可是同意了我們的評定結果,現在再這樣說,恐怕是不合適吧。”
隨後他看向程令時,說道:“我聽聞你與這位程工的關系,一直很好。”
鄔喬心底徹底無語。
這個評委這是打算把替她說話的人,打成了程令時的關系戶,這完全是在指責這位孟工是看在程令時的份上,才改了口,替自己說話。
誰知這位孟工不緊不慢說:“那你可說錯了,剛才你們評定的時候,我就說過,我並不覺得這個設計有抄襲的嫌疑。你們是投票決定的,你們人多勝了,我才無話可說。”
孟工完全不給其他人面子,直接說出了評選時候的內幕。
幾位評委哪怕是再佛系,都突然覺得今天這事兒不簡單。
一個小小的設計師,哪就至於這麼追著扣帽子。
連程令時都皺眉,忍不住想著這件事底下的骯髒。
而剛才隻顧著想要澄清自己的鄔喬,也在這時腦海中靈光一閃。
她在樓梯裡遇到的於亮。
還有聽到他打的那個電話,在電話裡,他說……
“隋先生,您能親自打電話給我,是我的榮幸。”
突然鄔喬看著於亮,鎮定的說出這句話。
她的話音一落,於亮的整個人神色都變了,帶著警惕和驚懼的眼神,望著鄔喬。
看到他的表情後,鄔喬突然笑了起來。
她居然到現在才猜到為什麼。
她可真是太天真了。
一開始,她還抱著一絲僥幸,認為哪怕資本真的強大,利益輸送關系也不至於這般猖獗。可是現實比她想象的還要殘酷。
有些人不僅一開始,就佔據天時地利。
還要踩著別人。
她知道自己沒錢沒資本沒背景,今天要不是程令時為她爭取回來,一個澄清的機會,她連自證自己的清白,都難於登天。
“於主席,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鄔喬問道。
於亮原本老謀深算的一個人,此時居然微漲紅了臉,氣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鄔喬輕笑,隨後她拿出手機。
她神色堅定的看著對方:“原本我不想說的,我隻想證明自己的清白,證明我的設計沒有抄襲。但是你要是這麼咄咄相逼,隻怕我不得不說。”
“剛才在安全通道裡,你所說的一切,我都已經錄了下來。”
這句話,讓對面原本穩如泰山的於亮嘴唇顫抖。
終於,鄔喬道:“各位評委,這次美術館項目乃是江城的公建項目,是屬於國有資產的招標,一切都應該秉持著公平、公正的原則。但是我現在懷疑我因為某種利益輸送,受到了不公正的對待。”
“我會向江城市政府實名舉報。”
鄔喬看著坐著的幾位評委,帶著孤注一擲的勇氣說:“我知道或許我的力量微薄,如果江城市政府不受理我的舉報,那麼我一定會將此事在微博上曝光,並且公布我手裡的所有證據。”
她的聲音雖然充滿勇氣,卻也帶著顫抖。
程令時望著眼前的女孩,她是在用自己的職業生涯作為賭注。
於是,他也緩緩站了起來,清冷的聲音在會議室裡響起:“作為時恆建築所的總監,我亦無法接受我團隊裡的任何一位設計師,被迫承受這樣的汙蔑。所以我會與她一起,共同向就此次競賽進行申訴。”
男人的話,有力而不失氣勢。
同樣也說出了,與鄔喬共同進退的決心。
鄔喬轉頭,看著對面同樣站起來的男人,他一直遵守著約定,讓她用自己的方式,證明她的清白。
而在這最後,甚至不惜壓上自己的名譽,站在她這邊。
第96節
他在她的天平上,將自己壓了上來。
終於這樣的話,在眾位評委裡引起了騷動。
他們隻是受邀請來參加這次評審,本來以為隻是一個簡單的評選,卻沒想到會生出如此的事端。一時間,有些性子平和的評委,心生怯意。
他們不想因為這事兒而惹得一身騷,從而影響自己的名譽。
特別是於亮等人,對於這個年輕小設計師的打壓,確實太過明顯。
的確不難讓人不懷疑。
這之間會有什麼利益輸送。
當然拿到好處的人,此刻想要跳船,也來不及了。
可是完全無關的,卻不想被牽連。
果然,除了孟工之外的一位評委,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開口說道:“我也覺得老孟說的有道理,這位小設計師的理念確實是出自我國古代的‘天圓地方’,看來是你們誤會她了。”
“至於這位小鄔設計師,我想你肯定對於主席是有什麼誤會。一個競賽,咱們不至於搞的如此魚死網破。”
這位明顯是在打圓場,希望雙方都能各退一步了。
倒是孟工又在此刻開口:“魚死網破確實誇張了,但是我想問問大家,在證據如此不充分的情況下,就評定一個設計師的作品涉嫌抄襲,是否太過草率?”
“孟超良,你這話是不是太過偏頗了?”先前一直指責鄔喬的那個評委,再次拍桌。
孟工居然也不氣,反而溫和一笑:“比起我的話,你們所謂的抄襲指控,才是更加偏頗吧。”
“好了,兩位,都不要再爭執了。”於亮突然開口,隨後他看向鄔喬,說道:“可以給我們評委會一點時間,重新考慮剛才你們所提供的證據。”
這是有轉機了?
鄔喬看了一眼程令時,就見他微微點頭。
於是她說:“好。”
他們離開小會議室,讓幾個評委重新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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