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元蔓突然就覺得自己非常可悲。
她做這些事情到底是為了什麼呀?
人家都說虎父無犬子,她自認是人中龍鳳,卻為什麼會生出這種柔軟的一戳就死給你看的蟲子?!
牧元蔓像一頭困獸一樣,繞著牧引風的床邊走來走去。
高跟鞋敲擊在地面上的聲音,透露著牧元蔓心中的憤怒和恐懼。
她已經失去了他的丈夫,她真的不能再失去自己的兒子了。
如果不是怕他以後被那個患有“白騎士”的女人害了,她不會出手,會一輩子都做一個幡然悔悟的母親,慢慢祈求著牧引風的心軟。
她知道她的兒子總有一天會心軟的。
可是她沒想到,區區幾個月的時間,那個女人就讓她的兒子這麼死心塌地。
隻是得到她離開的消息,就自殘到差點救不回來。
牧元蔓本想快刀斬亂麻,長痛不如短痛。
可是如今看來……牧引風根本沒有辦法離開那個女人。
牧元蔓走動的聲音漸漸地變慢……也是,她自己也領會過白騎士的厲害,連她都栽了,她這個蠢兒子又怎麼能抵抗得住呢。
不能強拆,那就隻剩下唯一的一個辦法了。
牧元蔓身居高位已久,人一旦被金錢和勢力浸泡的時間久了,就會喪失對社會規則最基本的尊重。
因此她打算幫自己的兒子“重蹈覆轍”,把那個不知死活招惹他兒子的女人囚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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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那件事情牧元蔓查過,雖然她不知道霍玉蘭為什麼沒死,但是那場爆炸是霍玉蘭導致的。
霍玉蘭至少會顧及著她姐妹一家,這就是最好的把柄。
就像當初拿捏她的白騎士一樣。
牧元蔓的計劃在腦中悄悄成形,最後站在牧引風的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說:“你就這點能耐嗎?除了自傷自毀,連個女人都留不住?”
“你喜歡的人我不會說什麼,但是作為你的母親,我不允許她這樣傷害你。”
“白騎士的病症我研究過很久,並沒有治愈的可能。”
“你要是真喜歡那個霍玉蘭,就想辦法找到她,你不是打造過鎖鏈和手銬嗎?用那個把她鎖起來,她才能永遠屬於你!”
牧引風總算抬起眼睛,側頭看向了牧元蔓。
他的神色極其蒼白,蒼白到連嘴唇都泛青。
眼神極其陰鬱,像極了……當年他親生父親出車禍死後,他再也站不起來的那時候。
牧元蔓心疼得不行。
上前伸手,想要去撩一下遮蓋了牧引風半張臉的頭發,可是他卻偏開頭,躲避了牧元蔓的觸碰。
牧元蔓渾身僵硬了片刻。
看著她的兒子,心中卻默默嘆氣。
其實在把霍玉蘭弄走之前,牧元蔓就已經想到了或許她兒子的心意這一次沒那麼容易更改。
牧引風確實從小被拿了喜歡的東西就悶不吭聲地放棄。
可是上一次她不過見了那個霍玉蘭一面,連一句話都沒有說,他的兒子就怒氣衝衝地跑來質問。
這種對一個人在乎到瘋魔的程度,是從來沒有出現在牧引風身上的。
隻是牧元蔓沒有料到自己的兒子……竟然完完全全繼承了那個男人的窩囊廢本事。
出了事,除了自傷就是自毀。
還好一切都還有機會調整。
此刻她考慮再三,打消了把那個女人徹底送走的念頭,對牧引風放軟了語氣說:“小風,別怪媽媽總是看著你,總是要查你。”
“媽媽一眼沒看到,你就差點……小風,聽媽媽的,媽媽對白騎士綜合症非常了解。”
“你先把她關起來,我前些年接觸過一個國外的心理咨詢師,或許能用催眠的方式,覆蓋對方曾經的心理創傷。”
“隻要創傷不存在,白騎士綜合症自然也會慢慢消失的。”
“當年得知這件事的時候,你父親已經沒了,你要是真的喜歡那個女孩兒,你們還有機會。”
這當然是假的。
當年牧元蔓什麼辦法都試過了,覆蓋心理創傷這一招催眠,是建立在摧毀對方人格的基礎上的。
她稍微嘗試了一下,那個懦弱的男人就差點跳樓自殺。
現在她對牧引風說這樣的話,也是逼不得已,畢竟那個無父無母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霍玉蘭,招惹了她的兒子。
她不能傷害自己的兒子,也不能看著自己的兒子自我傷害,那就隻能犧牲別人了。
牧引風保持著側頭的姿勢看著牧元蔓,自始至終什麼都沒有說。
牧元蔓見他的臉色實在是太差了,精神狀態也實在太差了。
生怕他今天晚上還會做出什麼自我傷害的事情,心中一著急,說道:“我會幫你一起找她,我們把她抓回來,媽媽幫你把她變‘正常’,讓她好好跟你在一起,好不好?”
“你一定會找到她的。”
牧引風的表情終於有了一些變化。
他的嘴角快速地癟了一下,而後強行壓抑住,眼淚卻順著眼睛湧出來。
像一個摔倒在地上的小孩,委屈無比地看著自己能依賴的大人。
牧元蔓渾身一抖,這是她連做夢也不敢夢到的場景。
她的兒子……這是在依賴她嗎?
而實際上牧引風是在懷疑她。
牧引風已經脫離了昨晚那種衝動的狀態,在醫院裡用上了強制安定之後,他的精神狀態也恢復到了正常。
霍玉蘭之前並沒有表達出任何想要離開的意思,還默默允許自己把她的東西都放回了原位。
就算是沒有承諾什麼,也不至於突然之間就不告而別。
她之前的那些男朋友,就算是要分手,也都是清清楚楚分開的。
這次她不清不楚地離開,牧引風第一個懷疑的就是牧元蔓。
所以他在恢復神智的第一時間,就抽調了所有的人手去圍堵牧元蔓,不讓她從療養院裡面出來看自己。
說來可悲,牧引風從來沒有感受過牧元蔓的愛。
可是他確實知道牧元蔓是愛他的。
這種畸形又扭曲的愛意是牧引風逼迫她露出馬腳的唯一方式。
果然她口不擇言,說了那句,“你一定會找到她的”。
霍玉蘭已經離開了兩天一夜,如果是坐飛機的話估計現在人已經在國外了。
可是牧元蔓那麼細致,那麼運籌帷幄的一個人,說出了這句話,基本上就已經能夠佐證,霍玉蘭的離開與她有關系。
別墅旁邊的路上有蒙著車牌的車子,那是牧引風追查不到霍玉蘭去處的原因。
想必罪魁禍首就是牧元蔓。
牧引風不知道她們兩個到底有過怎樣的交談,牧元蔓對霍玉蘭說了什麼才讓她選擇離開。
可是他此刻的眼淚,切切實實。
卻不是因為軟弱,也不是因為依賴牧元蔓,而是在痛苦難過。
因為再一次被他的至親傷害而難過。
為什麼有人會對他的孩子這麼狠心呢?
從小到大,他喜歡的東西連一丁點都不肯給他留下……
操控他的一切,安排他的所有,一定要讓他削骨剃肉,將自己強行塞進模具裡面,長成對方期待的樣子。
牧元蔓慢慢地靠近床邊,伸過手把牧引風攬進了懷裡。
牧引風有些不適地僵硬了身體,可是他並沒有躲避。
他真的找不到霍玉蘭。
試過好多種辦法,可霍玉蘭就像是飛鳥入林,魚入大海,沒有任何蹤跡。
牧引風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霍玉蘭沒有離開江城。
他隻能先和牧元蔓虛與委蛇,才能獲知霍玉蘭的下落。
而牧元蔓還沉浸在自己的兒子終於對自己展露了親情的狂喜之中。
絮絮叨叨地說起了她會幫助牧引風抓住對方,還向牧引風傳授了怎麼才能更好地將對方囚禁的辦法。
“你隻要捏住她在乎的人,再給她用一些會讓身體沒有力氣的藥物,她就像是被拔了尖牙的獸類,再沒有辦法傷害到你了。”
“對付白騎士隻有這一種辦法,隻有這一種辦法能夠將他們留在身邊。”
“小風,你和我果然很像。”
“連喜歡的人都是一副模樣。”
……
牧元蔓抱著牧引風說了很多話,甚至有些胡言亂語。
她也不是不渴求親情,隻是天性使然,指揮生殺掠奪的人永遠得不到她真正想要的。
牧引風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忍著被毒蛇爬滿全身的惡寒,隻在最後的時候輕輕地“嗯”了一聲。
用以回應牧元蔓說的所有的話,包括她所謂的計劃。
牧元蔓第二天又讓人拿了一些白騎士的案例過來,佐證自己說的不是假話。
牧引風認真地翻閱那些案例,垂著眼睛久久地盯著自己的手指,不知道在想什麼。
最後對拿了一堆文件讓他籤字的莫寧說:“回家幫我把小白狗抱過來。”
霍玉蘭在路邊也碰到了一隻小白狗。
想到了家裡的那一隻不知道怎麼樣了。
從再次抱起那隻小狗起,霍玉蘭就不會再把那隻小狗還回去了。
她正在一個會所的門口等人,這裡是酒吧一條街,很多高級會所在此聚集。
是一些精神小伙還有真正的富二代們扎堆聚集的地方,堪稱是魚龍混雜。
這裡出現的小白狗大概率是流浪狗。
霍玉蘭忍不住買了一根香腸過來,蹲下來投喂那隻小白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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