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把老嬤嬤打昏過去,換上她的衣服,將她像自己之前那樣, 捆在床上。
之後她提著食盒, 推開門走出去, 在守院子的護衛
發現她不對勁,叫住她之前, 就動手幹脆利落地用食盒砸暈了一個, 再抽出了其中一個的腰刀,迅速抹了另一個的脖子。
衛聽春扔了食盒, 身形悄無聲息隱匿在黑夜之中, 按照老嬤嬤說的根據這院子的格局和布防, 輕而易舉地躲開了護衛,摸到了青綠先生的房間。
那老東西在書案前處理公務,衛聽春是從沐浴房後面的小窗子悄無聲息進來的, 等他發現自己身後有人, 已經晚了。
以防萬一,衛聽春並沒有選擇像對老嬤嬤一樣, 在這裡動手,而是先把老東西捆住, 嘴塞嚴實, 在屋子裡搜到了老嬤嬤說的,青綠先生給她下的“致幻藥粉”的藥包, 揣進懷中, 而後將青綠先生拖著帶走。
她身體因為服用了營養液, 在短時間內,能將古武發揮到巔峰, 飛檐走壁不在話下,她幾乎沒有費什麼力氣,就將青綠先生,帶出了這間別院。
這裡是大皇子的莊子,是他專門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的院子。
養在這院子裡的,除了青綠先生之外,還有一些能人異士,會易容的會口技的,那老嬤嬤是很吃不住痛的,根據她的交代,這個大皇子早有不臣之心,且他的野心,甚至不在成為太子上。
他是要李代桃僵,先做帝王。
衛聽春把青綠先生弄出府,帶到了距離正街不遠處的一條巷子裡面,經過一番打聽,租住了一間隱蔽的房子,而後就在這裡開始審問這個老東西。
青綠先生到底是大皇子心腹,自然不會像那個老嬤嬤一樣,隨便嚇唬幾下就招供。
而且總是把人捆著,繩子比較容易解開,所以她先將老東西的手筋和腳筋給挑了。
此時此刻,那老東西眼中終於露出了一點恐懼,正在用胳膊肘朝著門口爬。
衛聽春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桌邊上翹著二郎腿喝水,握著粗瓷杯子的手素白纖細,但是手指上鮮血蜿蜒,觸目驚心。
挑斷了青綠先生的手腳筋的匕首,就放在茶盞旁邊,上面白紅交錯,在燭光下,倒映著衛聽春素白寡淡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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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除了和薛盈在一起之外,她總是這樣,從無過剩的情緒。
那老東西費力爬到了門口。
唔唔唔地一直在叫,但是嘴裡堵著的布巾,死死系在他的後腦,他所有的聲音,都噎在喉嚨口,根本發不出來。
他艱難跪起來,用已經不好用的手試圖去碰門栓。
衛聽春慢慢轉了下脖子,這幾天在床上躺得實在是難受。
看著那老東西艱難把手扶在了門栓上,垂眸吹了吹粗糙的茶葉浮沫,而後拿起桌子上的匕首,隻掃了一眼,便隔空擲出。
伴隨著“咻”的破風聲,“篤”地一聲,那匕首筆直地穿過老東西的手掌骨縫,釘在了門上。
“唔——唔——”
尖叫聲被壓住,悶得撕心裂肺,卻傳不出這間屋子。
衛聽春什麼都沒有急著問。
她知道對付這種頑固東西,不到他真的怕了,他不會吐一句真話。
這裡不是久留之地,稍後等到夜更深一些,街道上徹底無人,她會帶著這個老東西去太子府。
她並沒有凌虐他人的癖好,隻是事關薛盈這些年的癔症,她親身體驗的兩天,就已經被折磨得快要不成人形,她必須拿到這種藥的解藥。
隻是衛聽春高估這個老東西的骨頭了,他竟長著一把軟骨頭。
她還沒開始真的折磨他,他已經崩潰了。
不停地用另一隻手,示意衛聽春解開嘴塞,他有話要說。
衛聽春驚訝挑眉,倒也不怕他叫喊,畢竟這裡可不是大皇子的別院,這裡他就算真的喊起來,也不會有人好奇來看。
因此衛聽春思考了一下,還真的把他的嘴解開了。
倒也不至於相信他現在說的話,隻想聽聽他怎麼說。
誰料一把這老東西的嘴解開,他便哭嚎出聲,“大皇子……大皇子今日在城南蘭庭酒肆約見太子!”
“姑,姑娘,太子隻身赴宴,大皇子今日本要帶被折磨瘋的你去給太子看的,這會兒發現你跑了,大皇子恐對太子下手!”
他涕泗橫流,哪還有半點大皇子幕僚的尊貴傲慢?
他說:“我句句屬實,大皇子……他想毒殺太子,不,他這些年一直都在悄無聲息地毒殺太子,還有皇帝!對!還有皇帝啊!”
這老東西見到衛聽春眉頭緊皺,抓著匕首的手指用力,以為她是要殺人滅口,立刻像狗一樣在地上趴著求饒道:“姑娘別殺我,我……我很有用,我能為你所用啊!”
“我是雲煙山莊弟子,我手上有數十種無色無味能致人死的藥物……”
“姑娘,別殺我,我願為太子效命!我……我能畫出蘭庭酒肆的地圖,還知道大皇子護衛們的短板,求求你……”
衛聽春聞言眉頭越皺越緊。
理智上她絕不該相信這個人說的話,她設想中大皇子不應該這麼快就找到薛盈,他應該更傾向於折磨薛盈。
如果他真的給薛盈下了多年的藥物,隻要他不吭聲,光是她的失蹤,就能讓薛盈發病。
等到薛盈發病,再出什麼意外,大皇子甚至能夠徹底和這件事擺脫關系。
但是他為何要和薛盈約定在蘭庭酒肆見面?
但是這老東西說得信誓旦旦,說大皇子妄圖毒殺太子。
“大皇子在別院養了許多的能人,他妄圖在毒殺太子之後,取而代之……”
衛聽春聽了更是心狠狠一沉,這老東西說的和那個老嬤嬤不謀而合。
無論如何,就算蘭庭酒肆是龍潭虎穴,她今晚必須去一次!
而此時此刻,蘭庭酒肆之中,素日裡那些喜好臨江吟詩作對的書生,全都無影無蹤,江上泛舟的花船,也已經不見蹤跡。
隻有連串的水燈圍繞著蘭庭酒肆,搖曳在夜風之中,讓這往日歌舞升平附庸風雅的熱鬧之地,變得肅然寥落。
二樓臨窗最大的包房裡面,即便是精心裝扮,也依舊面色慘白形神憔悴的薛盈,一臉陰沉地坐在大皇子薛毅對面。
“她在哪?”薛盈開口,聲音沙啞非常。
他確實如衛聽春所想,犯病了。
此刻咬著舌尖,強撐著理智過來,手掌按在桌子上,都在不停地發抖。
而對面的薛毅相比他來說,便是格外的冷靜,態度甚至悠然自得。
他和薛盈的眉目可以說完全不同,比起薛盈的秾麗華美,他的眉目更趨向當今皇帝年輕的時候,豐神俊朗,輪廓鋒利,是個頗受女子喜愛的剛毅長相。
他聽到薛盈啞聲質問,依舊不吭聲。
自從兩個人進這間屋子,這已經是薛盈第七次開口,而薛毅則對他視若無睹。
這當然是薛毅的報復,畢竟他和薛盈交手數次,次次落下風。
他對他恨之入骨,若非他還沒有準備完全,早就將薛盈殺死取而代之了。
不過如今薛盈觸碰到了他的逆鱗,他絕不會再放過薛盈。
薛盈見他還不吭聲,“砰!”地一拍桌子,將薛毅手中的茶盞險些驚落。
這一次薛毅終於抬起頭,看向了薛盈。
薛毅的眼神極盡諷刺,勝利者的姿態十足,即便是他們手中都有彼此致命的把柄,在意的人,但是相比薛盈的失態,薛毅至少表現得毫不慌張。
“十一弟。”薛毅今年三十有七,但面上看去,隻有成熟,並無任何蒼老跡象。
他如一頭正當壯年的雄獅,看著對面憔悴的隨時都有可能倒下的薛盈,像是在看一隻瑟瑟發抖的兔子。
“你自小便性格孤冷,這麼多年無妻無妾無子無友甚至無偏愛的食物,我還以為,你這一生都不會有什麼在意的東西,著實讓人頭疼啊。”
薛毅字字句句,慢條斯理,低沉和緩,真的如同一個慈悲兄長,在感嘆幼弟的歡心難討。
但也字字句句,如同不斷收緊身軀的陰冷毒蛇,終於將獵物纏縛住,隻欲將薛盈全身骨頭盡數勒斷,吞吃入腹,怎會放過!
“別急。”
薛毅看著薛盈,眼神已經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他堪稱溫和地對薛盈說:“蘭庭的酒菜,皇城聞名,你我兄弟各自奔忙,無甚相聚的機會,不如趁今日,好好對酌一次。”
薛毅對著薛盈笑了一下,笑意卻不達眼底。
“來人,上酒菜。”
“少時……”薛毅看著薛盈道,“為兄對十一弟多有欺辱,那時全因身邊奸人蠱惑,實則這些年,為兄心中委實後悔。”
薛盈聞言面容扭曲,但是他知道,他若是不聽這些廢話,薛毅絕不會說出他想知道的。
他隻好勉強按捺自己,閉了閉眼睛,緩緩吐出一口氣。
開口道:“那些,我早已經忘了。”
“哈哈,十一弟不愧為太子,大乾素來立賢不立長,幾個兄弟之中,十一弟最出挑,否則父皇也不會斥我等兄弟多次,讓我等同十一弟學習。”
薛毅今日字字句句都是自家兄弟親近之語,但也字字句句都暗藏殺機。言語之間,更是無半點對儲君的敬重。
這時候婢女魚貫而入,手腳麻利,悄無聲息地布好了酒菜。
這些人,都是薛毅提前安排好的,這整個蘭庭,今日便是一場是事先預設好的鴻門宴,裡裡外外的護衛影衛不計其數。
而薛盈,今日確確實實是隻身赴宴。
薛毅也沒有想到,他竟那麼在意那個庶女。
他本不欲這麼快動手,未免宮中進行多年的事情暴露,但是這一切都是薛盈逼他的!
他竟然要將懷著他兒子的心愛女子,送給一個七旬商賈做小!
這無疑是一巴掌狠狠抽在薛毅的臉上。
薛毅想到此處眼中便是藏不住的殺機。
但是心中殺意越深,他面上的笑容便是越深。
“這酒是蘭庭珍釀,用的是去歲的梅花清雪做料,”薛毅看著薛盈,率先舉起了杯子,對著薛盈道,“飲了這杯,算是全了十一弟與我之間的兄弟之情。”
“兄弟之間無龃龉,到時候……你在意的人,與我在意的人,都能有一個好的結局。”
薛毅嘴上這樣說,實則他的人已經解救出了那個懷著他孩子的女子,令人妥善安置了起來。
他還在這裡浪費時間,今日,就是要鸩殺薛盈。
隻要薛盈飲下杯中酒,從今晚後,薛毅便是太子,再過不久,他也會是皇帝。
數年的蟄伏,他早已經隱忍夠了。
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而薛盈手抖得厲害,他似乎已經預料到了這杯子裡面就是毒酒。
薛毅眯著眼睛看著他,見他端著杯子,久久不動。
想到了什麼,揮手把身邊的人,全都遣到了包房外面。
又嘆息道:“當年離王……為了慶嫔被人殺死,聽說他臨死之前,知道是慶嫔動的手,都沒有掙扎。”
“這痴心撼動天地,也怨不得父皇這麼多年,仍舊不肯解開心結,真正接受十一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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