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孟舒桐突然舉起手朝不遠處的沈司嵐喊道,“過來和我們一塊兒吃早餐啊!”
穗杏一驚,傻傻的看著孟舒桐。
孟舒桐向她投來“不用謝朕”的眼神。
沈司嵐聽到了,並且真的走了過來。
穗杏坐在可折疊的小板凳上,突然正襟危坐,雙手乖巧的搭在膝蓋上,含在嘴裡的面包也不敢再繼續嚼。
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迎接這一刻。
成為男女朋友並在光天化日之下一起吃早餐的這一刻。
孟舒桐極為識時務的讓出了穗杏身邊的座位:“學長你坐我這裡。”
“謝謝。”沈司嵐禮貌道謝。
“我們去收拾垃圾吧,”孟舒桐對另兩個室友說,“走,一起去。”
也不等兩個室友應和,孟舒桐將她們從凳子上拉起來,推搡著她們加入撿垃圾大隊。
這個趕走闲雜人等讓二人獨處的行為實在過於露骨,穗杏捏著手中面包,被孟舒桐這一系列的行為搞得極其尷尬。
沈司嵐揚眉,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唇。
他垂眼看她幾乎要低到胸口處的頭,淡淡開口:“面包好吃嗎?”
“還行吧,”穗杏老實說,“牛奶味的,還蠻香的。”
“給我吃一口。”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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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杏哦了聲,伸手想從包裡給他拿個沒拆封的。
沈司嵐說:“不用,就吃一口。”
說完他握著她的手腕抬起來,就著她吃了一半的面包咬了一小口。
穗杏整個人還沒回過神,沈司嵐淡定評價道:“還可以,但有點幹。”
“是有點幹,”穗杏幹笑附和,見他微微皺著眉,應該是面包太幹不好咽下去,又連忙說,“學長你要喝水嗎?”
她又起身:“我去幫你拿瓶水過來。”
“不用,”他說,“我直接喝你的就行。”
說完沈司嵐伸手,示意她遞水。
穗杏傻乎乎的把自己的水遞過去,沈司嵐打開瓶蓋,仰頭喝水。
對嘴的。
他的嘴碰上了瓶口。
沈司嵐發現了她的視線,下意識揩了下自己的唇,問:“我嘴上有面包屑?”
“沒有,”穗杏搖頭,結結巴巴的說,“學長你沒有潔癖嗎?”
他明明長得就像是那種有潔癖的人。
沈司嵐挑眉:“沒有。難道你有?”
穗杏:“沒有沒有。”
她將礦泉水瓶握在手裡,眼神閃爍著不知在想什麼。
“介意我喝你的水?”沈司嵐輕聲問。
“不是,不介意!”穗杏心想怎麼能讓他有這種誤會,於是忙補充說道,“我喜歡的,你喝多少都沒問題。”
沈司嵐眉梢帶笑:“那你扭捏什麼?”
“沒扭捏,”穗杏說,“喝一瓶水有點點不習慣而已。”
沈司嵐了然:“間接接吻是麼?”
穗杏下意識咬唇。
“直接的都來過了,”沈司嵐歪頭,語氣有點困惑又有點好笑,“間接的也還會害羞嗎?”
穗杏被這一個“直接” 搞得雙頰發燙,毫無說服力的解釋著:“不是,這水我喝過了,裡面有我的口水,我是怕你嫌棄。”
果然,沈司嵐更加覺得好笑了。
“昨晚我不是已經嘗過了嗎?”
穗杏趕緊捂住耳朵:“別說了!”
沈司嵐微眯眼,傾身湊過來,輕松掀開她捂住耳朵的手,往她耳朵裡惡意的吹了口氣。
“甜的。”
穗杏整個人原地爆炸,等仰起頭嗔怒的看他時,沈司嵐正好站起,手搭在她的頭上揉了揉,闲闲說:“快吃,馬上下山了。”
說完走人。
他明明就是最後一個才起床的,居然還催她!
穗杏咬牙切齒,再看他的背影,哪怕再修長漂亮也隻覺得欠打。
但是穗杏想錯了,沈司嵐並不是最後一個起來的。
到最後還剩下一個孤零零的帳篷。
這次集體露營,帳篷的分配都是自由組隊的,隻有主席有特殊待遇,一人享受單人間,其餘的人都是二到三個人共用一個帳篷不等。
同性搭配佔大多數,但團委裡也有情侶,都是大學生懂的自然懂,當然體貼的將情侶們安排在一個帳篷裡睡。
情侶睡帳篷,又起得這麼晚。
非常可疑。
於是回程的大巴上,不斷有人說詢問這對起得最晚的情侶昨晚到底幹了什麼,無論他們怎麼解釋什麼都沒有幹,其他人仍是用一副“小情侶臉皮真薄”的神色打量他們。
穗杏看著那對情侶被問得一副想當場去世的羞憤樣子,感嘆還好自己沒在沈司嵐的帳篷待上太久,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情侶睡一個帳篷起得晚了點就引起這麼大的轟動,要是被人看到她和學長這兩個人平時好像沒什麼交集的一個帳篷……
穗杏不禁打了個哆嗦。
孟舒桐也是起哄的人之一,回來時臉上帶著成年人特有的猥瑣笑容。
“我剛聽有個男生說,他們凌晨的時候睡得迷迷糊糊好像聽到了聲音。”
穗杏心虛道:“什麼聲音?”
“就調情的聲音啊,你知道帳篷隔音效果不好,就算拼命忍住了也還是會發出點聲音的,耳朵尖的仔細聽就能聽見,”孟舒桐坐在位置上小聲對她說,“有女生撒嬌的聲音,男生叫她小聲點,估計是太刺激了,還是被聽到了。”
穗杏:“……”
難怪無論那對情侶怎麼解釋,其他人也不信。
可那個聲音到底是情侶的還是另有其人,誰也不知道,太細太低,刻意壓抑的聲音,根本聽不出聲線,哪怕真不是這對情侶發出來的聲音,也隻能怪他們運氣不好,起得太晚,任誰都很難不想到是不是昨晚太累了。
穗杏坐在窗邊,將車窗打開,用呼嘯而過的疾風給自己降溫。
為了不被人看出來,她裝作暈車的樣子,從頭到尾一直面向窗外。
-
大巴開回學校,一幫人零零散散各自回寢室休息。
下車時穗杏隻想趕緊回寢室躺著冷靜冷靜,臨走前沈司嵐叫住她,說還有明細要跟她核對。
穗杏不解:“明細之前不是已經核對好了嗎?”
“有個地方數目不對。”他說。
因為是工作上的事,穗杏隻好答應,讓三個室友先回寢室。
戀戀不舍送走室友,穗杏認命的問:“我們去辦公室說嗎?”
沈司嵐沒回答,直接帶她去了情人坡。
放假期間學校人少,幽會勝地也顯得寂寥,難得上了大半個山坡還沒撞見過一對情侶,平時明明走幾米就遇上一對,草坪上樹林裡石凳上,哪裡都是幽會的情侶。
“在這裡談工作嗎?”穗杏不解的問。
“談戀愛。”
穗杏反應過來:“那明細呢?”
沈司嵐輕描淡寫:“騙你的。”
“……”穗杏臉一沉,轉身,“我回寢室了。”
沈司嵐輕笑拉過她,抱起她坐在小樹林裡的石桌上,她個子不高,坐在桌上正好能沈司嵐平視,石頭有點涼,穗杏不安的動了動屁股,小聲問:“幹嘛又騙我?”
“不騙你你還不立馬就逃回寢室了?”
他用逃這個字,顯然是猜到穗杏心裡在想什麼。
她在想大巴上眾人調侃的那個聲音,到底是那對起晚的情侶發出來的,還是她和沈司嵐的聲音。
“在想大巴上那件事?”
穗杏咬唇,點點頭:“會不會是我的聲音被人聽到了啊?”
“不會,”沈司嵐向她解釋,“你聲音很低,連我都很難聽見。”
穗杏不知怎麼,又想起晚上發生的事。
“真的嗎?你別騙我。”
沈司嵐反問:“你覺得我有可能讓別人聽見你那種聲音嗎?”
穗杏:“…什麼那種,你別說的好像很那個似的。”
沈司嵐慢吞吞說:“不那個,你這麼擔心幹什麼?”
“我擔心那也是你害的。”她埋怨道。
他挑眉,顯然不接受她的甩鍋,一本正經的替自己澄清:“我好像沒有強迫你。”
穗杏:“你有!你一開始摁著我那不是強迫嗎?”
“一開始是我強迫,”沈司嵐先是承認,緊接著笑說,“可是之後你不是挺――”
捂耳朵這招剛剛用過了,根本抵擋不住他想說什麼,穗杏選擇捂住他的嘴,強行阻止他說下去。
沈司嵐幹淨的眸子裡清澈的笑意明晃可見,穗杏一陣心悸,手被他抓住,掌心處被他輕輕吻了下。
穗杏迅速縮回手。
她燙著臉,沈司嵐溫涼的指尖拂過,說:“一晚上還沒習慣過來?”
穗杏皺眉:“我沒你這麼厚臉皮。”
“害羞就害羞,”沈司嵐說,“我又不會笑你。”
穗杏龇牙:“你被這樣你害不害羞?”
沈司嵐歪頭作不解狀:“哪樣?”
穗杏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抓起他的手往他手背上重重親了一口,沒等到他說害羞,倒是聽見他笑了聲。
她再接再厲,又抱著他的脖子傾身在他的臉上親了口。
沈司嵐微嘆,拍著她的後腦勺還是在笑。
穗杏朝他耳朵裡吹了口氣,又狠心咬了咬他的耳垂,抱著她的沈司嵐整個人一僵,指尖微蜷,鑽進她的發間。
她揚唇,想推開他看他的臉。
沈司嵐咬著下唇,悶笑:“別看了,你贏了。”
冷靜過後,二人分開,穗杏坐在石桌上已經不覺得冷,翹著嘴不安的挪開視線。
沈司嵐低眉垂眼,安靜不語,良久後抬手替她理了理頭發。
小樹林裡安安靜靜的,穗杏突然拽著他的衣服,嬌聲喊他:“學長。”
“嗯?”
她撒嬌般衝他抱怨:“我今天都沒看到日出。”
沈司嵐問:“沒起來?”
“嗯,回去就睡死了,”想到這裡,穗杏的語氣突然變得慶幸起來,“不過還好我走得早,沒被人看到是從你帳篷裡出來的。”
沈司嵐聽出她的語氣,淡聲問:“不想被人知道?”
“當然不想,”穗杏說,“今天大巴上那對情侶有多慘你也看到了,要是換我們,我想都不敢想。”
他掐掐她的臉,語氣低了幾分:“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跟他們說?”
穗杏心虛的低下頭:“說不說都沒關系吧,被人問東問西的我招架不住。”
沈司嵐挑眉:“但你室友已經知道了。”
穗杏沉重嘆氣:“所以待會兒回寢室我估計慘了。”
沈司嵐失笑,摸摸她的頭:“你室友又不會把你怎麼樣。”
穗杏搖頭,又是羨慕又是幽怨的看著他:“張三學長他們肯定不敢拷問你,說不說對你來說也沒差,你不會理解我的。”
沈司嵐唔了聲:“還是有差的。”
“什麼意思?”
“你哥那邊,”沈司嵐慢條斯理的說,“我在想該怎麼解釋。”
穗杏:“……”
-
穗杏回到寢室,正如她所說的那樣,剛進門就被室友們合伙用彈力跳繩將她綁在了凳子上。
綁就綁吧,總比拿這條跳繩當鞭子甩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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