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決定加快放出文檔的速度,並且將這件事情立刻寫進書中。
當然,在以他書中主角為視角的小說中,當然不會牽扯到“灰犬”,主角自然也不可能聯系到模仿犯罪,這樁案件在主角心中就是兇手所為。
完全不願意讓自己的作品被玷汙的夏熾,看到這樣的記錄,會如何發狂,那個場面似乎可以想象。
飛馳的警車裡,仇或回完林織的信息就把手機塞進了兜裡。
車在路口停穩後,仇或按照地址上門。
雖然還沒有查到死者的身份,但是剛剛已經找到了死者體內的DNA的所屬人。
那是個有案底的男人,4、5年前曾經因為偷盜蹲過局子,現在是個送貨員。
仇或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陪一個女人逛街,他毫不客氣地把二人“請”到了車上。
“認識她嗎?”
仇或把死者的照片放在了男人的面前,那個男人嚇的直哆嗦,不需要仇或逼問連忙開口。
“她死了?她她她……不關我的事啊!我走的時候她還活得好好的,跟我沒有關系!我什麼都不知道!”
從男人的口中可以得出女人的身份,對方是一名小姐,活動於離東井區有一段距離的白楊街。
他在晚上九點多和女人做了交易,約莫十點半點離開旅館,對於女人為什麼會死在那裡,他也不知情。
昨天才同床共枕的人在晚上就成了一具死屍,這種情況讓男人也覺得驚慌。
“昨晚十點我打電話給你,你不是跟我說你在和兄弟喝酒嗎?惡心死了,我要和你分手。”
坐在男人身邊的女人車都沒下就給了男的一巴掌,在警察打開車門後頭也不回地走了,男人跌跌撞撞跟上去努力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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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了死者的工作地點,那麼身份也很好排查了。
危允君拿著資料說:“對不上號,不是夏熾動的手,是模仿犯罪。”
死者的生日並不是10月13日,這不符合連環殺手對自己獵物的執著。
這無疑讓情況變得更糟糕,兇手還沒有抓到,又出現了新的危險人物。
仇或沒說話,打電話給周二河,問他對跟蹤林織的混混的調查結果。
他心裡清楚,這或許不是一起模仿犯罪而是一起栽贓。
既然夏熾不願意和他們合作,那他們就自己做,並且把這件事情安在夏熾頭上,以此對他挑釁施壓。
“查到了,是個會所的小人物,不過他們背後可能有大生意。”
周二河壓低聲音回復,不遠不近地跟著人,公路兩旁是長滿雜草的土地,路上煙塵滾滾,儼然已經出了如寧市。
仇或立刻叫人定位周二河手機的位置,讓他萬事小心。
辦公室的大門在此時忽然被人推開,有人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
“仇隊,那幾名被害人的家屬忽然一起找上門來,在門口拉了橫幅,還有記者在旁邊拍照。”
仇或對著隊員們做了一個安撫的手勢,起身向外走。
還沒走到門口,他就聽見了男人高昂的聲音。
“你們警察是吃幹飯的嗎!為什麼那麼久都沒找到兇手,我那兄弟死的真可憐啊,聽說還是個連環殺人犯,這麼危險的人在我們身邊,這讓我們怎麼安心!”
仇或記得這個男人,他是嶽吉祥的工友,嶽吉祥就是死在長巷裡的第一個進入他們的視野的被害人。
第237章 警官的犯罪嫌疑人
輿論是瘟疫的變種,擴散的速度不亞於傳染能力最強的病毒,而後不斷迭代更新,如同潮汐。
和瘟疫不同的是被傳播群體的態度,有時候越是禁忌就越讓人追尋探聽,即使那些事情終究會被淡忘成被洇湿的墨痕,也不妨礙當下人們的熱情高漲。
林織眼看著在短時間內那些帖子出現又消失,隨即出現在別的場所,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簡直被廣大人民群眾玩成了花,不管是時間地點還是諧音,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討論起這件事。
很快,林織列表裡那些原主認識的天南海北的人,都發來了或關心或好奇的問候。
——聽說你們那出了連環殺人案?是真的嗎?要注意安全啊。
其中還有編輯的特別提醒,讓他別寫小說上頭跑到危險的地方去。
林織進行了相應的答復,感謝他們的關心,以及對實情一概不知。
身為和案件有緊密關聯的他對情況保持緘默,不過熱心好友們卻在八卦中告知了他最新消息。
【一般連環殺手都會留下印記,這個也有,他會在受害人身上留下三個刀口,上二下一,網友他樓上奶奶就是被害人,出事的時候他在花園也看到了,這事兒不是什麼秘密,畢竟那天花園人很多,好多人都知道,但沒人把這些串起來,還是受害人家屬正好碰上對了細節才知道。】
【今早死的那個女的是站街的,有人拍了照片認出來後,後面還有人去那兒問,發現真的是她,網友們真是太萬能了。】
林織看著那些文字沒有回復,指尖在桌子的邊緣輕點。
看來不需要他藝術加工,這件事應該都能被夏熾看見。
本來時間就不多了,她又被警察咬的很緊,不清楚自己為何暴露,如今又出了這種仿品被說真的事,想來她心裡一定很焦灼。
不過她的感受林織並不在乎,林織在思考灰犬這麼做的動機。
對方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鬧大這件事,又不斷推波助瀾隻為給仇或施壓。
想通過這件事情讓仇或仕途不順?怎麼可能。
哪怕是最發達的地區也不敢說破案率百分百,哪怕是推理遊戲都要依託於證據。
就算弄的轟動全國,上面也隻是會派其他人來接手案子,斷然不會把仇或弄下去。
隻是想幹擾案件,將警方引到錯誤的路上,看仇或被弄的焦頭爛額?
這倒是有可能,隻是林織心思重,總覺得每一件事情背後可能會有更復雜的動機。
林織讓系統調出背景資料,又仔細看了一遍,大綱式的背景資料透露的內容太少,側重點都在仇或身心狀態上,對於灰犬隻是一筆帶過,筆墨甚至沒有他的集團老大多,林織還是從仇或口中得知的這個代號。
看著在沉思中的宿主,01忍不住問:【宿主,我們為什麼要在意這個?我們關注我們的救贖進度就好了呀,按照目前的情況看,我們離完成任務已經不遠了!不對,應該說是很近很近了!】
01非常開心,這個世界救贖任務的展開實在是太順利了,那些不斷融入設計者身體裡的人格碎片即使消散也留下了痕跡,接下來隻要等待任務目標痊愈,這次的任務就完成了。
林織聞言並沒有很快答話,即使是電子音,他也能從01的聲音裡感覺到它的喜悅與活潑,那是擬人化的情緒,讓人聽見就感覺到了勃勃生機。
可縱使這樣像人類,喜怒哀樂也完全按照人類的方向靠攏,人工智能也始終是人工智能,哪怕是名為救贖系統的01,恐怕也不太能理解什麼是救贖。
人和人的相處是門學問,即使擅長操控人心如林織,也不會說可以讓所有人都和他交好,同樣是拉人出泥潭,有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有人貪心不足反生怨懟,所以救贖一個人沒辦法按照完成遊戲任務那樣推進,人的情緒難以量化,01不懂,所以它用數據去衡量。
不過01說的沒錯,無論是這起連環殺人案還是仇或的仇人灰犬,對救贖任務的影響都不大,因為走到現在他已經不需要通過這些事件和仇或產生關聯從而走入他的心,哪怕他現在就此不關注也完全沒問題。
可他現在在意這些,不是為了任務,而是因為仇或在意。因為仇或在乎所以他在乎,這是人類情感中再基本不過的邏輯,其中不摻雜任何利益與目的。
林織的眼眸微垂,沒回答01的問題,隻是道:“你說得對,離完成目標已經很近了。”
他沒有多費心思,隻是仇或喜歡他罷了。
日光照在青年的面龐上,如同柔軟明亮的白紗,自然上翹仿佛隨時都在笑著的唇角,承載了光與影的偏愛。
在濃長夏日中,讓人見了有些恍惚。
01有些呆呆地看著,奇怪,宿主明明沒有笑,卻讓人覺得他的心情很好,人類真是奇怪,笑著不一定是開心,不笑也未必是不高興。
警局辦公室裡,氣氛有些凝滯。
危允君一邊心不在焉地整理著資料,一邊朝著緊閉的辦公室張望,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是如此。
“我們明明很努力了,老大他也是撲在這個案子上,明明隻要再找到證據臨門一腳就能通緝了,現在要交出去……”
祝長東咬著腮幫子,臉上滿是不甘。
一向比較沉穩的祝長東都這樣,隊裡其他人更是不用說,危允君環視了一圈,忍不住嘆氣,還好最二最愣的周二河在外邊沒回來,不然得吵翻天。
他們確實盡心盡力但也確實沒抓到人,還讓嫌疑人跑了,嫌疑人跑了的的當天就死了人,還是蹊蹺的模仿犯罪,上頭派了人接手讓他們負責協助調查,犯罪專家都坐在仇隊辦公室裡了,這件事已經是板上釘釘。
說實話情況發生的還挺快,那幾個家屬帶著記者在警察局門口要交代,沒多久這件事就傳遍了全市全省乃至全國,之後的事也由不得他們。
辦公室的門被突然打開,大家紛紛收回來視線低頭假裝忙活。
仇或先行走了出來,道:“那就辛苦你了,不過得委屈你一下,因為辦公桌不夠,你先用我那張。”
仇或不怎麼用自個兒的辦公室,不過現在情況特殊,上邊調過來支援的蔣雲和他平級,他總不好把人放辦公室。
“也不用這麼麻煩,隨便給我拿張桌子就行。”
蔣雲笑笑,很是和氣。
和仇或相比他顯得有些瘦弱,五官不算有記憶點,但那雙平靜中偶爾閃爍著幽光的眼眸和有著槍繭的手,表明了這並不是個無害的普通人。
仇或沒打算這樣,利落地收拾了桌上的東西,他的雜物不算多,收拾的很快。
蔣雲看見這位見了面就雷厲風行一點不遮掩身上戾氣的隊長十分小心地收好了一張紙,有些詫異地挑眉,他的視力很好,看見了上面畫的音符,心裡驚訝他竟然還有這種看著不太沾邊的愛好。
在蔣雲看資料的時候,仇或也沒闲著,和不知道躲在哪個角落裡的夏熾相比,他更在意灰犬的動靜。
仇或點了兩個人帶在身邊,讓祝長東留在隊裡配合蔣雲。
“好好輔助蔣警官工作。”
仇或沒有多說,這句話就是他的命令,他不在乎什麼功勞苦勞,他想要盡快破案,以免更多人遭遇不測,隻要蔣雲不亂指揮,他樂意配合。
祝長東明白他的意思,心裡那邊鬱氣散了,拉了椅子坐在了蔣雲旁邊。
仇或收回視線,帶人去接應周二河。
此時太陽已經快下山,暑氣消散了些,但依舊悶熱。
網吧冷氣開的足,朱天同穿著拖鞋,冷的腳互相摩擦。
“夏姐,你晚上想吃什麼?”
拿了夏熾五百塊的朱天同很是豪氣,今晚小夏姐還說要去他那兒住,他還得去把自個兒那狗窩收拾一下。
夏熾打了一下午遊戲也有點餓了,點了個蓋澆飯。
朱天同想到旁邊有家小炒店的味道不錯,也不打算點外賣,跑去點餐。
夏熾讓角色掛機,看著公會頻道裡的人闲聊,偶爾發個表情符,那些人會從話題中抽身和她打招呼。
夏熾的嘴角不明顯的上揚,在出事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她依靠網絡自我療愈,這張看不見的網實在太美妙,她可以變成各種各樣的人,她曾經的快樂源泉就是遊戲好友,她一個號和人做至交好友,隻要她發消息哪怕凌晨三點她也會起床開機陪人在遊戲裡看風景,另一個號則是把她標記為仇敵,時不時幹擾她做任務肆意貶低,把她殺到破口大罵,跑去和親友哭訴。
如此來回,在露出馬腳後幹脆棄號重玩,用不同的性格再度回到那個人身邊,看她敞開心扉,陪她一起控訴怒罵曾經的自己,直到玩膩了才表明自己的身份,高興地刪了遊戲。
看著別人被自己耍的團團轉,真的特別有意思。
隻是漸漸地玩弄情緒已經不能讓她滿足了,她想要有更好的更值得紀念的作品,掌控人的生命可比掌控人的情緒要有意思的多,隻可惜現實不是遊戲,不能敗露了就銷號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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