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才人滿臉的淚,被兩個小太監死死按在了凳子上,掙扎的嗚嗚哭泣著,嬌美的面容上滿是淚痕和恐懼。而他抖著手抓著一道白綾,一圈、兩圈,顫抖著纏在那纖細的頸脖上。
他能察覺到幹爹的視線,即使心裡害怕,還是心一橫收緊了手中的白綾。他當時大腦一片空白,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直到聽到幹爹在身後喊他的名字,說:‘人已經沒了。’他這才下意識的松了手,摔倒在地。
然後幹爹將他扶了起來,指著那個已經死去了的才人說:‘看到沒?記住了,就是這樣,不能半途松手。’
他當時都不知道幹爹在說些什麼,隻記得幹爹仿佛是嘆了一口氣,說:‘行了,你先回去吧。’
然後就結束了,其實,沒他想的那麼可怕,但那滋味,也不怎麼好受。
季嚴思有些出神,就聽幹娘忽然輕嘆了一聲,“我不該問這些的。”季嚴思一愣,回神後也幹咳了一聲,“這也沒什麼,幹娘想知道我就說。”
“不用了,跟你說這些,也沒有什麼意義。”檀繡搖了搖頭。她自己是個幸運的人,之前有慧靜太後護著,後來有季和在身前遮風擋雨,不用去沾手這些光鮮之下的晦澀,但說到底,她也沒資格去評判一切。
更何況,在宮中這種地方,好壞從來都是不存在的,隻有輸贏罷了。
“季和今日會回來嗎?”檀繡喃喃問。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很想見季和。
季嚴思耳尖的聽到幹娘這句話,臉上重新露出笑來,“幹娘今天受到驚嚇了,幹爹肯定是要回來看幹娘的,說不定晚上幹娘就能看到他了!”
就像季嚴思說的,檀繡在榻上小睡醒來後,睜開眼睛就發現季和坐在身邊的椅子上。他的衣服還沒換,依舊整整齊齊像是剛從延慶宮過來。
“現在沒事了,檀繡,你不用害怕了。”季和這麼平靜的說。
檀繡也不知自己是怎麼回事,明明不是多麼愛哭的一個人,可聽了這話,卻忽然忍不住淚如雨下,哽咽出聲。她沒受委屈,但受不了季和對她這麼好。
她伏在季和懷裡,手指用力攥著他的衣袍。季和拍拍她的肩背,隨即有些尷尬的碰了碰她說:“我先去換個衣裳,剛下職,身上不怎麼幹淨。”
檀繡摟著他不放,隻說了一個字。“不。”
說完,她察覺到季和身體一僵,於是更加抱緊他,把臉埋在他懷中,突然又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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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和……季和也就隻能讓她繼續抱著了,還有什麼辦法呢。
這一年冬天末尾,白茫茫一場大雪,把整座宮廷蓋的雪白一片,清清淨淨收場了一個鬧劇。
舊年翻了過去,最終定王還是坐實了罪名,被暫時軟禁在了定王府中,收繳了所有的權利——至少表面上看是這樣的。
而太子,因為定王的失利,讓他很是一陣揚眉吐氣,幾乎日日都在東宮擺宴慶祝。皇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冷眼看著,也不像從前那般恨鐵不成鋼的將人叫到跟前來教訓,太子還道這是父皇看重自己,不再落自己面子,殊不知皇帝的心思莫測,這皇位可不像他想象的那般唾手可得。
冬日一過,轉個身,春日就來了。好像隻是屋檐上的雪剛一化,路旁的柳枝就抽出了新芽。雖從近處看不出什麼,但若是登高一望,整座城都籠罩在一層嫩色的新綠中,格外清新可人。
再過兩個月,各色花也開了,走在路邊,坐在屋內,隻要抬頭一望,就是滿眼的熱鬧春意。景色雖好,可對某些人來說,可就不那麼愉快了。
檀繡在房中繡一方帕子,忽然聽到屋外一陣噴嚏聲,頓時臉上露出無奈的笑意,打開門去,果然見到季嚴思站在門外,鼻頭紅紅的。他咧開嘴笑著喊了聲:“幹娘……啊嚏!”
“行了,你這聞不得花粉的毛病,也不去找人瞧瞧,整天這樣哪裡受得了啊。”檀繡說。
她話音剛落,屋內原本在喝茶算賬的季和也走過來,瞧了季嚴思的紅鼻子一眼,“年年這般,就是找人看了也沒什麼用。你就待在房裡別出來了,老實些,也省得受罪。”
前頭那句是說給檀繡的,後頭那句則是對季嚴思說的。
瞧這兩句話,幹爹怎麼就能把兩句話的語氣說得這麼不同呢,果然別人都不能和幹娘比。季嚴思吸了吸鼻子,假裝沒發現幹爹嫌棄自己礙眼,腆著臉說:“幹爹,過兩日是沐恩節,您看今年……?”
“原來是為這事。”季和背著手打量他一眼。然後在季嚴思希冀的目光中,伸手哐當一聲關上了門。
檀繡聽見季嚴思在外頭弱弱的喊了聲幹爹,但季和顯然不想理他,於是檀繡很快又聽見季嚴思可憐巴巴的喊了聲幹娘。季和這回把臉一板,在門裡頭嚴肅的說:“再喊一聲,你就別出去了,待在這裡守著院子吧。”
這話一出,門外霎時就沒聲音了,連帶著那兩隻聒噪的鳥都不叫了。
檀繡笑著看向季和,他的表情遠沒有聲音那麼嚴肅,顯然心情也不錯。
“你們在說什麼呢?”檀繡問。
季和就坐回了位置上說:“本來想過兩天再跟你說,都是這小子,藏不住事。”
“過兩日是沐恩節,聖上會賜給宗親大臣們一些御用之物,以表同沐聖恩。到時候會派宮中太監去宮外送東西,一年到頭,沒什麼大事也就這這天能出去,我手底下那些滑頭們個個都想爭先。”
“原來是這樣。”檀繡點點頭。她記憶裡是有這回事,但是上輩子因為和季和關系不怎麼好,從來不問他行蹤,就算這天他出宮,她也不知道,兩人不怎麼說話,所以這事她還真沒關注過。
宮女一旦入了宮,除了到年紀被放出去,中間是無法出宮的,不比太監們,偶爾還能出宮看看風。
檀繡比一般宮女好些,因為慧靜太後格外開恩,她每隔兩年能在宮門口見見親人,算算時間,她也兩年沒見到家裡人了,也不知道她們現在過得怎麼樣。
季和自然注意到了檀繡的表情,因此他幹咳了一聲,將檀繡的目光吸引過來後,斟酌著說:“檀繡,我有一件事想問問你。”
“沐恩節那日,我也會出宮,你想不想與我一道出宮看看?”
檀繡一聽這話,眼睛都難得的瞪大了一些,圓溜溜的眼睛裡滿是茫然,看著有些傻。但她很快回過神來,抿了抿唇,也沒很快回答,猶豫掙扎一會兒後才問:“可以嗎?這,我應當是不能出去的,萬一被發現可怎麼……還是算了。”
她最後還是拒絕了這看上去充滿誘惑的提議。從幾歲入宮,一直被困在這方天地裡,直到死也沒走出去過,要說她不想出去看看,那是騙人的,但她確實不想為了自己這一時心動,給季和添這不必要的麻煩。他的位置才剛坐穩,要是為了生死存亡的大事去拼一拼可以,若是為了這種小事,還是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在心中這樣勸著自己,檀繡對季和笑笑,又伸手撿起了剛才放下的針線。
要是往常什麼事,檀繡說了,季和也就不再提出其他異議了,但這回,他卻再次問:“檀繡,你想出去嗎?”
檀繡沒回答,她怕自己一開口就答應了。
季和敲了敲桌子,低聲說:“沒事,我都打點好了,不會有什麼問題,咱們先去平王府把聖上賜的東西送去,然後去街上逛逛,那裡可比宮裡熱鬧多了。”他一頓又說:“要是你想,還可以去你家看看,你不是想家人了?雖然時間不多,但是好歹能見上面。”
檀繡心裡一動,抬頭看他,季和的眼睛裡倒映著她的影子,他似乎看穿了她心裡的動搖,聲音越發溫和,“你要是想,以後,每年我都找機會帶你出去。”
檀繡閉了閉眼睛,然後點頭。
“好,那你帶我出去看看。”
第115章 太監是真太監19
“檀繡, 穿成這樣可還習慣?”季和替檀繡理了理帽子問。
檀繡拉平了下擺的褶皺,抬頭朝他笑笑, “有些奇怪, 我還是第一次穿你們的衣裳,倒是感覺比裙裳要輕便許多呢。”
季和打量她兩眼, 雖然穿著一身太監的衣裳,但她長得太好,隻要認真一看還是會看出來女子身份, 於是他不太放心的說:“待會兒過宮門的時候就跟在我身後,和旁邊的興桂一樣低著頭,不要說話,知道了麼?”
檀繡點點頭,表情有些嚴肅的道:“我知曉了。”
季和心道是不是會嚇著她,於是又緩和了語氣,添了句:“就是真有什麼失誤也不大要緊的,我已經打點好了, 那些人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你也不必太過緊張, 隻做尋常樣子就可以。”
“奴才明白了, 司公。”檀繡笑吟吟的,故意說了這麼一句,還給他打了個千兒,那架勢一看就知道是和季嚴思學的,不太像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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