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溪:“我定幫先生,助他清醒。”
薛聽潮一笑:“我的事沒必要麻煩你。”
丁溪臉一紅,“不麻煩,先生之事便是我的事。”
他猛地想起受傷的景晚萩便將其拉出來請薛聽潮治療,自己急巴巴跟在他身旁,渾然沒注意到腳底下一抹青光刺入,腳掌心一陣刺痛。
丁溪頓了下,疑惑的看過去,沒有發現任何傷口便以為隻是錯覺。
那廂,鬱浮黎嘴角勾起,搭著苗從殊肩膀挺悠闲的說:“你們的聊天內容,晚點一五一十告訴我。”
苗從殊:“不想說會怎麼樣?”
鬱浮黎看他:“反正我有很多手段途徑知道你們談話內容,你現在可以問我主動交代和被我發現的後果。”
苗從殊:“主動交代減刑嗎?”他開始認真考慮。
鬱浮黎:“沒有。”
苗從殊震驚:“……”沒有你說個錘子?!
“但是我現在知道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減刑?沒做錯為什麼想減刑?”
苗從殊:“好邏輯!”
鬱浮黎低頭湊過來,瞳孔是淡茶色,卻意外的澄澈明淨如無垢琉璃。他說:“你現在可以考慮如何編織理由騙我。我信了就不追究,騙不過我就是你的問題。”
苗從殊:“出了問題怎麼辦?”
鬱浮黎慢悠悠的說:“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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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從殊絕望:場面必定壯烈。
鬱浮黎見他滿眼控訴又喪又慫覺得可愛透了,掐住他的嘴巴捏一捏,像隻尖嘴小鸚鵡。他開懷大笑,環抱著苗從殊把頭靠在他肩膀笑得快撅過去了。
“把你變成小黑隼每天唱曲兒逗樂怎麼樣?”鬱浮黎越想越覺得有意思,頗有躍躍欲試的衝動。
苗從殊:“??”人幹事?
作者有話要說:
薛聽潮:你是我的天命,我的道侶。
苗苗:批發的情緣、流水的道侶。不值錢,別認真。
薛聽潮:表裡不一婊裡婊氣一男的。他瘋得更厲害。
第18章
太玄秘境是個獨立於修真界的小天地,因此日月都存在並將白晝區分開。
當夜晚來臨時,這片山谷迅速陷入沉寂。弦月掛在陡峭的山壁之上,銀輝灑落下來,而如緞似的野花合攏花瓣成為一個個抱攏的花瓣。
瀑布落下來,巨大的聲響被長在涯壁底下的吸聲蟲吃掉。濺出的水花染上月亮的銀輝,好似無數的玉珠自盆中倒出來。
瀑布前有個不知深淺的寒潭,潭子裡很幹淨,見不到魚類和蜉蝣。寒潭旁邊有塊黑色的大石頭,苗從殊和鬱浮黎便在這塊大石頭上面坐著看月亮。
後面是蓬萊仙宗的人,他們圍著火把坐,而薛聽潮獨自一人在另外一邊的樹下撥弄長琴琴弦。
苗從殊是想早點走、早點遠離蓬萊仙宗和前任,可惜鬱浮黎不肯走,反而就在瀑布旁邊的大石頭躺了下來。
鬱浮黎:“過來。”
苗從殊爬上去,幼稚的砸到他身上,但是‘梆’一聲仿佛砸在鐵板上,痛的隻有他自己。沉默一瞬,苗從殊乖乖趴在鬱浮黎身上不作妖了。
做人最要緊就是懂得妥協。
鬱浮黎揪著苗從殊捆好的頭發:“把你們談話內容交代清楚。”
還沒忘?苗從殊內心嘆氣,爬起來盤著腿瞅了眼樹底下的薛聽潮,盤算著‘破罐破摔和盤託出被日一個月’和‘先瞞著然後東窗事發墳頭長草’兩個結果哪種最慘烈。
一番對比後,他說:“薛聽潮救過我,蓬萊仙宗庇佑過我沒被外面的仇家追殺。”
說實話是不可能說實話的,隻能撒點慌才能勉強把日子過下去。
“當時我在逃命。”
當時好像有一群傻逼追殺他。他逃跑過程用了沒定點的傳送陣法,一不小心就掉進東海的暴風眼裡面,直接被卷送進蓬萊島。
薛聽潮確實救過他,更因為待在蓬萊仙宗,那群追殺他的人心中忌憚而且找不到蓬萊島。住在蓬萊島的時間有點長,等他跑出來,外面那群追殺他的人莫名其妙都死無全屍。
“所以薛聽潮是我債主沒毛病。”
實際上他後來投桃報李也救過薛聽潮,雖然水分有點大。至於蓬萊仙宗的庇佑,其實內部也挺刀光劍影,每個人都過度狂熱的崇拜薛聽潮。
感覺不好,他就跑了。
“我和他隻是普通的債主和欠債關系,怎麼會有亂七八糟的不正當交往?”過去那一段就讓它埋葬,重提和懷念都沒必要。苗從殊:“我當然最喜歡你、隻喜歡你。”
反正他現在全心全意都是神經病現任。
鬱浮黎的手掌按住苗從殊的心口:“再說一遍。”
苗從殊指著心口那隻手掌:“敢問有何用處?”
鬱浮黎:“數你的心跳。”
苗從殊:測謊這麼原始的嗎?修真界不是有個可以強制修真者說真話的法術嗎?那個小法術挺好用的。
他內心的疑惑並沒有表露出來,但聽鬱浮黎噗嗤一聲說:“那個真話法術控制不好就會變成搜魂術,就算控制得當,高修為者對低修為修士施展還是會留下傷害。”
苗從殊一聽,拍了把鬱浮黎的胸肌笑得賊兮兮:“心疼我?”
鬱浮黎瞥他,眉眼冷淡不言語。
苗從殊知他外冷內熱性格古怪,壓根沒被冷淡的模樣騙倒。他一邊笑一邊重復剛才說過的話,然後問:“怎麼樣?”
鬱浮黎:“快了。”
苗從殊聞言表示不相信,這絕不可能。他播撒魚苗、縱橫情海豈會被眼下這區區小考驗難倒?
“你騙我。我心跳肯定沒變。”苗從殊篤定。
鬱浮黎睨著他,表情似笑非笑就完全看不出來現在情緒到底是怎樣!他環著苗從殊肩膀躺在大石頭然後閉上眼睛,看不出生氣還是高興,反正就是捉摸不定猜不透。
苗從殊:現在就是慌,就是忐忑。
慌著慌著他就睡著了。
不能怪他。苗從殊在昏昏欲睡間為自己辯解他實在並非一條無所事事的鹹魚,隻是晚間吃得太飽,飯後既有靈果還有魚凍,眼下萬籟寂靜無蟲鳴,還有現任溫暖寬闊的胸膛,想要睡覺是人之常情。
換作誰來保證睡得比他快。
呼吸聲輕微又均勻,自懷中傳來。鬱浮黎睜開眼,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懷中人的後背,他想起剛才數苗從殊的心跳,心跳快了正是說‘我隻喜歡你、最喜歡你’的時候。
鬱浮黎開口:“知道了。”
苗從殊平日裡那告白坦蕩隨意得好似沒有重量,也就關鍵時候會稍微露出點羞澀,偏偏還遮掩得不露一點痕跡。
鬱浮黎:“我也是。”
可惜苗從殊沒聽見,否則他一定會得寸進尺糾糾纏纏要更多好聽話。他縮在鬱浮黎懷裡,囈語兩聲,腦袋蹭了蹭換個舒服點的位置睡得像一頭死豬。
火堆處。
丁溪看著大石頭上親昵的兩人,表情似結了一層冰霜,內心全被憤恨般的黑暗侵蝕。‘啪’一聲,手中撥弄火堆的幹枝應聲折斷。
他心說,叢殊他怎麼敢?他怎麼能對不起先生?!還有那個不知名的散修,他也配和先生爭?先生……明明可以擁有更好的道侶。
景晚萩被薛聽潮救醒,因此頗為感謝蓬萊仙宗。他原本打算給幾件靈器或藥草作報答,可被不缺這些東西的蓬萊仙宗拒絕了。
如此,景晚萩便說暫時跟著他們,待尋到時機再報答。
他不願欠別人恩情,縱使蓬萊仙宗救了他一命,他也定會還回去。
景晚萩也在守夜,聽到幹枝斷裂的聲響便回頭:“丁道友?”
丁溪回神,扔到斷裂的幹枝說:“我沒事。景道友若是累了便先睡。”
景晚萩:“我不累。”他說著話,視線不小心瞟到寒潭邊大石頭落下來的一片青色衣衫,驀地想起苗從殊和他身旁那男人的相處,軟嬌膩歪不像個男人。
他搖搖腦袋,把苗姓散修從腦子裡趕出去,反正此人已經和他們太玄宗以及徐負雪沒有任何瓜葛。見面也要當作不認識,這點苗從殊倒做得很好。
景晚萩不無諷刺的想。
大樹底下的薛聽潮勾起一條琴弦從琴頭順到琴尾,同時壓住琴弦不發出聲響。他頗為專注,好似不在意苗從殊和別的男人膩在一起。
白日裡隻和苗從殊聊過一場,之後就沒有再主動湊過去。
琴弦和音準都調好了,薛聽潮按住焦尾長琴,抬頭看向瀑布前的大石頭,微黯的月光打在樹冠以至樹下明暗駁雜。
薛聽潮隱在樹蔭底,神色看不清。隻是嘴唇抿成一條線,便顯得有些疏離冰冷。
..
苗從殊猛地醒過來,發現他已經不在原來的山谷而是憑空出現在一處陌生的荒林中央。四周圍都是黑色的,仿佛發生過一場火災,從焦裂的土地到沒有葉子的樹冠,全是被燒焦的痕跡。
天空盤旋著碩大兇猛的食肉鳥怪,它們的爪子和喙都堅硬如鐵石。
苗從殊趕緊爬起來,環顧四周沒見到鬱浮黎的身影,不由思考現在是怎麼回事。
難道秘境空間會隨時間變換?身邊的人也會走散?
苗從殊想不通,於是從芥子裡翻找出一個類似羅盤的靈器。靈器一出來便化作引路的蜻蜓,飛在前頭帶路,很快就將他帶出荒林並來到一個小村莊裡。
村莊雖小但五髒俱全,梨好的田地和蓄養的牛羊雞鴨都有,看上去十分具有凡間的煙火氣。
苗從殊盯著嘎嘎、咯咯噠叫的雞鴨,嘴上感嘆‘真活潑’,心裡飄過三杯雞、水晶鴨、叫花雞、鹽水鴨……突然好想鬱浮黎。
咽下口水,苗從殊自芥子裡掏出香辣小魚幹和醬汁小魚幹混著吃,還有先前在浮雲城買來的靈果酒解膩。於是一路走來,嘴巴沒停,偶爾有氣無力喊一句:“有人嗎?”
沒得到回答,喊了兩三句就不喊了。
深入到村莊最裡面,遠遠就見到奇怪的一幕,村裡街道兩邊左是白絹帶和黃紙錢,右是紅綢和滿地鞭炮紙屑,看上去就是左陰右陽喜喪一起辦。
街道盡頭正中間是與前面樸素的農物格格不入的華麗宅邸,烏黑色漆銅邊的大門緊閉,門口兩尊石獅子掛著紅繡球。門邊的燈籠卻是白色的,燈籠上書‘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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