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方斛皺眉:“什麼碎片?”
苗從殊霎時明白,這不過是瀛方斛的執念。
“……”他的執念為什麼都那麼奇怪?
苗從殊不解,垂頭沉思。
瀛方斛雙手撐著臉頰,這動作換作旁人隻覺得做作又娘氣,但落到他身上卻成了吸引人的邪氣。天真與邪謬同時出現在那張豔麗明媚的臉,卻可以融合得渾然天成。
他在萬魔窟還未長開時,便有不少魔修看出潛力想要豢養他。雖然那些魔修後來都被當成韭菜割頭,還扔進後山當肥料養活大批毒花毒草。
苗從殊想往後躺下去,他現在渾身沒力氣。肩膀靠著床柱,受力全都集中到一邊就感覺身體很重很疲憊。
他今天雖然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可一起床就出門,全程在走路。
長途跋涉再加上登高望遠,期間除了吃寒山寺素齋時坐下來歇了幾刻鍾便叫寺裡的和尚客氣請走。之後被瀛方斛綁過來,沐浴、換新衣,如陀螺似的被抽轉了整個白天。
懶散如他,今天的運動量足夠半個月不動了。
瀛方斛突然問:“你不感到震驚、也不害怕嗎?”
苗從殊昏昏欲睡,聞言勉強打起精神客氣回問:“什麼?”見瀛方斛的視線已經轉移到旁邊一排牆壁的屍偶,他登時反應過來,於是說:“不怕。如果是你,這很正常。”因為你在萬魔窟還有個巨大的藏屍館。
瀛方斛的表情登時變得奇異和欣喜:“你理解我?”
苗從殊:“不,我隻是變態見多了。”做個散修,四海漂泊,沒泡過幾個變態都不好意思吹那些年的流浪生涯。
瀛方斛眼裡帶笑:“我要把你制成屍偶,永遠留在我身邊。等時辰一到,你我行南越成親之禮,往後你就是我的妻。生同衾,死同穴。”
“然後你就會發現被窩很擁擠,”苗從殊:“因為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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瀛方斛:“不必試圖激怒我。”
苗從殊:“其實我隻是在打擊你。”
瀛方斛歪著頭問:“為什麼你不要我?你應該很喜歡我才對。你表現出來的樣子,我真的以為你很喜歡我。”
苗從殊點到即止:“追求需要前期投入,發現回報不足便及時止損。”
愛時毫無保留,走時絕不回頭。可怕之處在於隨時抽走投入進去的喜歡,就像發現估值和實際差別太大於是轉手丟出、調頭就在走。
這態度渣得堪當海上王。
瀛方斛心口悶疼,他有些疑惑的按住胸口心髒處,目光從牆壁那一排屍偶飄過,最後落到地面一堆制作屍偶的工具和石蠟。
苗從殊這時發現自己手指能動了,於是摳著指甲縫。中指指甲縫直接給摳出血來,微妙的疼痛登時蹿到天靈蓋。
他看了眼瀛方斛黯然的模樣,沒感覺、不心疼,最多就是感嘆一句:真好看。
但漂亮的是皮囊,瀛方斛內裡的汙黑殘忍可一點都不會減少。
當初誤入萬魔窟,苗從殊遇到的瀛方斛還是個髒兮兮、灰撲撲的小魔修,根骨和修為都是底層,經常被人欺負。
低等魔修想抓走他豢養成家寵,他拼死反抗咬斷那些低等魔修的喉嚨。魔獸想吃他,也被他反過來吃掉。反正就是九死一生,每天都在死亡邊緣橫跳,能活下來算他命不該絕。
苗從殊說是借住在瀛方斛的洞穴裡,實際那洞穴陰暗潮湿而且寒冷,連萬魔窟裡耐寒喜陰的魔獸都嫌棄。可他一住住了將近十年,十年過後,瀛方斛的臉長開,豔麗得不可方物。
那是個容易遭到覬覦和踐踏的漂亮少年,更重要的是他沒有高深的修為,意味著誰都可以掠奪。
――後來證明以上想法的思想與行動並具之人,全被瀛方斛當成韭菜割頭,吸幹修為變成人幹還扔到後山當肥料。
誰也料不到瀛方斛入了修羅道,而前半生的苦難和折磨不過是入道修行的必經之途。
苗從殊猜不到。
他以為自己走的是發展種植業的致富之路,樸實醇厚沒有那麼多套路。結果回頭一看就發現瀛方斛踩著屍山血海走過來,笑眯眯說要把他制成屍偶永遠留在身邊。
真是突如其來的驚沒有喜,嚇得他啥也沒說當晚就跑路。
苗從殊:“而且我還想多活幾年。”
瀛方斛走過來,蹲在苗從殊面前仰臉看他:“你不會死,隻是變成屍偶而已。南越有古老的控偶術,可將活人制成不老不死的屍偶,靈魂封存在心髒――”他按住苗從殊的心口,感受掌心下規律的心跳。“把我一半的血給你,你和我同生死。”
頓了頓,他問:“不好嗎?”
“不好。”苗從殊拒絕:“談情可以,試圖改變我就算了。”
他做人不就為了輕松自在、遍賞天下奇景美食嗎?當個散修偶爾沒那麼鹹魚的盤腿打坐閉關一兩年,不就為了續命繼續苟嗎?繼續苟就是因為沒玩夠!
做一個屍偶不能吃不能喝不能自由的玩,那還是鯊了他吧。
畸形的生存環境塑造了瀛方斛現如今扭曲變態的心理,他不會理解苗從殊,隻會偏執的認為將人留下來就好了。
他忽略心裡的悶痛,一把將苗從殊抱起來,來到庭院中間將他放在椅子上。
庭院已經擺了八仙桌和各類瓜果,四處則掛滿紅綢,而天邊已升起飽滿皎潔的圓月。
瀛方斛說:“滿月則盈。成親吉時,也是制作屍偶靈氣最佳的時辰。”他抽出一把匕首在自己腕上割了三刀,眼也不眨的盯著血液灌入小銅盆。
眼見亮著銀光的匕首逼近,苗從殊說:“我覺得我應該還可以再追投,說不定明天就能得到回報。”
瀛方斛搖頭:“你身邊的人太多了。我不想一個被窩裡睡十幾個人。”
苗從殊:“倒也沒那麼多。”再來幾個前任,他腰子就真的不夠了。
“接二連三,已經夠多了。”瀛方斛笑了聲,臉色因失血過多而變得蒼白:“現在換我來及時止損,我來求回報。”
苗從殊:“……”最極致的嘴臭,最致命的回應。
勸瀛方斛放棄將他制成屍偶是條行不通的路,苗從殊的手指蜷縮起來,將所有力氣都盡量集中到左手手臂。
在瀛方斛蹲下來,執起他右手正要劃兩刀時,苗從殊猛地一把搶過匕首。暴起一刀本要扎進瀛方斛的脖子但角度偏了,隻扎進他肩膀。
瀛方斛捂著肩膀,鮮血從手指間流淌下來。他不敢置信的瞪著苗從殊,眼眶瞬時便紅了。
“你怎麼能殺我?”
“別吼,你還沒死。”苗從殊鎮定:“等我再補兩刀。”
瀛方斛拔出肩膀的匕首,手和肩膀全是血跡。他站起來,居高臨下的望著苗從殊:“剛才一擊用盡全力了吧。沒能一刀斃命,可惜。我死不了,殊殊就得陪我。你就是我的。”
此刻的瀛方斛平靜得令人毛骨悚然。
苗從殊:“如果是一刻鍾之前,我會毫不猶豫跪地求饒。但現在你後面站著你的兩個前輩,我想他們應該不同意‘我是你的’這句話。”
瀛方斛皺眉,他在判斷苗從殊是不是詐他。不過他很快就信了,因為下一刻整座院落亮如白晝,湧入無數甲胄衛兵,而燈棲枝與鹿桑荼背著手分別從各自帶來的府兵中走出來。
苗從殊同他們打招呼:“晚飯吃了嗎?”
瀛方斛現在失血過多還挺虛弱,正是趁病要命的好時機。不過苗從殊在他手裡,燈棲枝和鹿桑荼隻好先同他周旋,談話內容主要維持同一個中心:安全放人。
城南鬼宅到處都是燈棲枝的府兵和鹿桑荼的重騎兵,屋頂還有一排藏起來的射手,搞個情敵仿佛在圍殺謀朝篡位的亂臣。
身處在暴風中心的苗從殊反而最淡定,看著就沒心沒肺還想打瞌睡。
旁觀者,多少有些敬佩。
泡男人見過不少,到這份上的,實在不多見。
仙臨都的苗老爺,多年堅持隻看臉不看人品身家的勾漢子標準,令他身處無數大小修羅場,依舊淡定得恍如置身事外。
若他們學得一招兩式,追到意中人不挺輕松?
燈棲枝、鹿桑荼走近,他們同瀛方斛形成真空地帶,其他人聽不見他們談話。苗從殊則是左耳進右耳出,興致缺缺。
燈棲枝:“你放了苗殊,”他還是習慣苗殊這個名字。“我們放你走。”
瀛方斛:“憑什麼?我死了,他也得跟我一起死。”
鹿桑荼:“你死了,我們把你挫骨揚灰,扔進臭水溝、喂狗吃。而苗殊會埋在我的墳茔,和我同椁同葬,生生世世是我的人。”
燈棲枝眼神有些冷,但沒開口反駁。
鹿桑荼:“而你和他永遠沒有可能。”
燈棲枝:“你現在有兩個選擇,放了苗殊,我們也放你走。殺了苗殊,你也得死,而且永遠不可能再見到苗殊。”
瀛方斛還沒來得及用南越奇術,燈棲枝和鹿桑荼的威脅確實戳中他最不能忍受的痛處。
他不怕死,但怕見不到苗從殊。
“好。”他突然開口。“我跟殊殊說點話,你們退後五步。”
苗從殊猛地回神,便見到滿身血汙的瀛方斛湊過來,臉在眼瞳裡放大。一個輕若無物的吻落在頭發上,他聽到瀛方斛說:“我剛才隻是試探你,不是真的想殺你。”
“我的控偶術練得不行。暫時沒辦法讓屍偶更像個正常人,我在想辦法改進,可以讓屍偶共享我的壽命、修為的同時,不會失去五感。”
“我真的,隻是想留住你。”
苗從殊眨了眨眼,同他說:“可我不喜歡啊。”
這時,燈棲枝走過來,從瀛方斛身邊抱起苗從殊,將他抱走。沒過多久,所有府兵、重騎兵和射手如流水退潮,迅速撤退。
偌大空蕩的院落隻剩下血染了半邊身體的瀛方斛,他癱坐在苗從殊原本坐的椅子上。五指曲起扣住臉,那張漂亮的臉蛋瞬時沾了幾個帶血的手指印。
面孔仰起,眼瞳無光,了無生氣。
嘴裡呢喃著什麼,沒人聽清。
啞奴擔憂他的傷勢便向前,走得近了便聽到瀛方斛呢喃的內容:“不喜歡?現在說不喜歡?怎麼可以?我那麼說了,還是不接受。明明就是想離開,都是借口……”
內容越來越偏執狠戾,到後面連啞奴都覺得他說出口的每個字,似乎都帶了血腥味。
..
馬車車廂頗為平穩,在寂靜的街道上隻聽到車轱轆軋過石板的聲響,府兵和重騎兵反而安靜得像是幽靈。
苗從殊身上的毒性已經解了,所以他可以動,但現在就是不敢動。
他盤腿坐在車廂最裡面,其實如果可以他想面對車壁,但左右都是兩位前任而他們並不允許。於是眼下的情況就是左右兩前任,中間夾一個無辜的小寶貝。
鹿桑荼開口:“他住到我府裡。”
燈棲枝:“那不行。他是我要娶的人,得住我家。”
鹿桑荼:“早在四年前,他便和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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