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原主生完孩子,就是吳媽幫著月子的。
吳媽要是還願意來裴家,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倒是有個認識的親戚,”陸濃沒把話一口說死,“我先去問問,看看她願不願意來,她不願意的話你再找別人。”
裴寂安同意了。
他走後,陸濃午覺也不睡了,想著幹脆現在就去找吳媽,順便去醫院把護士的工作辭了。
原主當護士當了好幾年,可她冷眼旁觀原主的工作環境著實不怎麼樣。
先不說有個一直撺掇原主嫁給老男人的二叔在旁虎視眈眈,護士站裡還有幾個嫉妒原主的小護士,時不時擠兌、孤立原主。
再說護士這工作作息不規律,時常要值夜班,她這個破身體漏洞百出,未嘗不是這幾年晝夜顛倒,新陳代謝出現了問題。
走出小紅樓時,隔壁的鄰居老太太正在院子裡澆花,特意多看了陸濃幾眼,陸濃禮貌回了個微笑。
老太太也點頭示意。
陸濃覺得自家鄰居還不錯,有個正常點的鄰居總比奇葩要好點。
六三年,國家剛剛結束了大災荒,人們穿著大部分很樸素,但在京市這種地方,總有愛美的女孩子打扮的漂漂亮亮,所以陸濃不算很特立獨行。
但架不住她長得美,是那種單純站在那裡就發光的美,尤其是在陽光下,白到反光。
人們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她吸引,所有人站在她身邊都會黯然失色,像是黑白電影裡走出來唯一彩色主角,眾人皆為陪襯和背景板,目光所及隻有她。
第7章
陸濃先去了醫院,在處理工作問題和檢查身體兩者之間,稍稍猶豫片刻,最後認為比起工作,還是檢查身體重要,所以一進醫院她就給自己掛了個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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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的是位中醫大夫的病號,這年頭西醫沒有後世發達,但是中醫高人比比皆是,藏龍臥虎。
實則不止中醫,建國之前,各行各業都藏著能人異士,隻不過這些能人在戰亂年代或隱居或失蹤或身亡,直到建國以後才敢出來活動一二。
原主記憶裡這位醫生被大家稱為小原大夫,師承中醫大師華老爺子,對女婦科研究很深,治好了很多婦女的婦科疾病。
不過她年紀太輕,名聲不顯,而第一次走進醫院的病人一看她年齡就搖頭拒絕,所謂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大多數人都不敢把身價性命託付給這麼年輕的醫生。
所以她的行情一直比不上隔壁的老大夫,盡管她天賦頗高,水平在某些方面甚至超過了老大夫。
找她看病的人一般都是像陸濃這樣醫院內部人,或是熟人介紹來的。
因為人不多,很快就輪到陸濃,她自己推開了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
辦公室裡擺著三四張辦公桌,小原大夫坐在窗邊的辦公室桌前,看上去二十八九歲的樣子,面容清麗,頰邊生著兩個小梨渦,可是性情卻有些高冷。
見陸濃進門隻抬頭看了她一眼,頓了一下,然後繼續寫病人的病例。
“坐吧。”小原大夫微微抬了抬頭,示意陸濃坐到她辦公桌前的凳子上。
“伸出手來。”
陸濃坐下,伸出滑如凝脂的白皙左手放到脈忱上。
小原大夫盯著陸濃的手看了片刻才開始把脈,把完一隻手的脈後又示意陸濃換一另隻手。
“你身體毛病不少啊,氣血不足,陰血哀少,小小年紀竟還憂思過度,鬱結於心,心肺皆傷,五髒俱虛……再這麼下去,沒幾年活頭了。”
小原大夫瞥了陸濃一眼,又瞥了一眼……慢悠悠說了一堆毛病。
陸濃一震,原主在書裡的結局可不就是鬱鬱而終嘛。
最後這位小原大夫不但給陸濃開了幾副中藥,聽說她想食補後,仔仔細細說了一通忌口和有益處的食材,方方面面都涉及到了,光是筆記就給陸濃寫了三大頁紙,前後耗時兩個半小時。
……說好的高冷呢?
陸濃暈暈乎乎走出中醫辦公室,小原大夫竟然還跟著她出了門,一直目送她離開。
就在陸濃暗自琢磨原主跟這位小原大夫以前是不是認識的時候,一道帶著驚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陸濃,真的是你!?”
陸濃看向說話之人,是個穿著護士服的圓臉小姑娘。
“你生病了?”圓臉小姑娘循著陸濃來的方向看去,目光觸及還站在門口的小原大夫,一臉了然,“是小原大夫啊。”
陸濃:??難道她真的認識小原醫生?
“哈哈,”見陸濃一臉不解,圓臉小姑娘一臉狹促解釋道,“小原大夫是咱們醫院最年輕的坐診大夫,性格向來高傲,輕易不搭理人,但唯獨對一種人例外……美人,長得越好越耐心。”
陸濃:“……”搞了半天,原來是個顏控。
圓臉姑娘羨慕地瞧著陸濃,怎麼覺得幾天不見這小妮子變得更好看了?
“小原大夫親自送你出門,到現在還在門口呢,這待遇可不是誰都有的。不過也對,你可是咱們醫院的院花。”
她臉上隻有羨慕沒有嫉妒,陸濃也記起這人的名字了,馬小梅。
馬小梅和原主不是一個科室的護士,平常上班忙兩人交集不多,隻能說臉熟而已。
但陸濃是個超級大美人,她覺得自己和別人不熟,別人卻以和她搭話為傲,更是一種過後的談資。
尤其是當周圍人的視線不斷落在她們兩人身上時,馬小梅更是不自覺挺了挺腰,仿佛這些人看得是自己。
“對了,你把工作賣了,多可惜啊,這可是一輩子的鐵飯碗,一錘子買賣太虧了……”馬小梅搖搖頭,對陸濃做出的決定不看好。
陸濃皺眉,她什麼時候賣工作了?
而且賣工作需要本人親自來醫院籤字,取消糧油關系,原主自從丈夫過世請假之後,就沒再回過醫院。
這事兒一看就有貓膩。
陸濃說:“我沒賣過工作,替我的人是找的臨時工,這在當時都是說好的。”
“什麼!?你沒賣?”馬小梅震驚,“不對啊,陸芳可是說你把工作轉給她了,花了兩百塊,我還嘀咕這也太便宜了,搞半天你不知道啊?”
“陸芳?不是趙紅花嗎?”這回輪到陸濃驚訝了。
原主當初託人找了個臨時工叫趙紅花,替她幹幾個月,拿原主一半的工錢,剩下一半醫院幫她存著。
馬小梅一臉便秘神色,“趙紅花幹了沒到兩天,陸芳就來你們科室說你把工作給她了,陸芳爸爸又有點關系,臨時工就被辭退了。”
陸濃算是知道陸家人到底有多奇葩了。
陸芳是原主的堂姐,二叔家的大閨女。
當初陸二叔把醫院招護士的消息帶回陸家,私心裡是想讓自家閨女考上,但那會兒陸家三房幾個女孩兒都沒有工作。
陸二叔對自家閨女信心十足,想寫有他這個大主任在一旁教導著,怎麼樣也比別人有優勢,所以根本沒把其他兩家女孩兒放在眼裡,一副施恩的姿態把消息告訴了大房和三房。
不費事兒還能賣個好,在陸二叔一家看來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但他們萬萬沒想到殺出原主這個黑馬。
不僅一舉拔高了當年護士招生的筆試最高分,就連面試也是最優秀的,令其他人望塵莫及。
陸芳是第二名,她一直認為如果沒有陸濃,拿鐵飯碗的就是她,所以從那以後對陸濃態度奇差,經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等到陸濃嫁給顧衛國後,那就不止是態度差了,隱隱甚至帶上了恨。
……她覺得是陸濃搶了她的姻緣。
可能是心裡憋了口氣,非要找個比照著陸濃的對象找對象,可哪有那麼多高級別軍官等著她挑啊?
挑來挑去,直到現在還沒結婚。
婚事不順,工作也一直隻是個臨時工,也是巧了,陸濃考上那一年是醫院幾年來最後一次招正式工。
這下子陸芳就悲催了,當年沒考上護士,陸二叔靠著關系把她安排進了後勤打雜,年年等著轉正,可年年都沒指標給她。
陸濃猜測,他們一家子可能是知道了顧衛國陣亡的消息,以為陸濃失去了依仗,所以才這麼迫不及待。
畢竟就連親媽親哥都忍不住坑原主,按陸二叔一家欺軟怕硬的性子,不來咬下一塊肉,那才是怪事。
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關系,陸濃對馬小梅說,“那我就不知道了,正好今天我來醫院,一會兒過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馬小梅不知道腦補出什麼,一臉同情看著陸濃,使勁點頭說:“對對,去問問,你可比陸芳好多了,她連藥都分不清。”
陸濃所在的科室是外科,她到的時候護士長正在訓一個沒戴護士帽的小護士,“上手術臺你不帶帽子,你的專業性呢?下了手術臺你也不戴帽子,你的儀容紀律呢?”
護士長一把扯下沒戴帽子護士頭上的小紅花,摔在她手裡,“你來這裡是上班,不是來找對象的。我都沒臉說你,人家三號病房的警衛員跟我反應,你天天往三號病房裡鑽,打的什麼主意誰不知道,你當大家都是傻子嗎?”
話到最後嚴詞厲色,指著護士說:“到底想不想幹了?不想幹立馬收拾包袱走人!”
陸濃本來覺得尷尬,打算避一避,誰知這時小護士恰好轉過臉,直接和陸濃來了個對視。
“……”
“……”
這不是巧了嗎?
“小護士”不是別人,正是陸濃的便宜堂姐陸芳。
陸芳一臉見鬼的表情瞪著陸濃。
陸濃朝她一樂。
陸芳黑了臉,脫口而出:“你怎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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