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安沒理她,抱著她上了樓,把她放到了臥室床上。
剛接觸到床,陸濃一個跟頭蹿起來,朝裴寂安冷笑一聲,“呔,妖怪,給俺老孫現出原形!”
裴寂安:“……”
第24章
“御弟哥哥,你說四大皆空,卻為何緊閉雙眼不敢看我?”
陸濃嬌嬌柔柔扯開衣裳,眉縈妖娆態,眼若含秋水,肌似羊脂玉,腰纖盈一握,已是從猴子轉換成了百媚千生的女兒國國王。
裴寂安按住她仍在作亂脫衣裳的手,將露出的玉肩用外衣蓋住,誰知陸濃口氣一轉,嬌聲嗔道:“臭猴子,你是不是嫌棄我是妖怪?說啊,你為什麼不說話?”
裴寂安揉揉眉,還沒從那聲“妖怪“”的呵斥中走出來,沒想到她倒自己換了角色,問了句:“你是誰?”
陸濃生氣地哼哼:“我是白骨精啊,好啊,我就知道你看上紫霞那個小妖女了。”
裴寂安:“……”
紫霞又是誰?唐僧和女兒國國王談情,孫悟空和白骨精說愛,這都什麼跟什麼,他怎麼不知道《西遊記》裡還有這些故事?
陸濃見裴寂安不搭理她,癟了癟嘴巴,爬到床邊攀上裴寂安的大腿,整個人掛在他身上,歪著頭湊近裴寂安耳邊說:“和尚,我美不美?”
既天真純澈又嫵媚情意,撩動別人的心弦卻不自知,裴寂安沒見過《西遊記》裡的魅惑唐僧的女妖精,卻覺得陸濃現在這樣就挺像。
在陸濃又一次朝他耳邊吹氣的時候,裴寂安握住了她不堪盈手握的腰,將她從身上扯下來。
陸濃也不掙扎,順勢倒回床上,滿頭青絲鋪陳開來,沒了裴寂安的束縛,她眼疾手快脫掉外衣,上半身隻剩下一個白色裸肚臍小吊帶,脫完以後還叉腰朝裴寂安得意一笑。
下一秒雙手扶在肚臍眼上,模擬蜘蛛精吐絲的動作,抑揚頓挫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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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八戒,你這醜豬,待姐姐抓了你,回盤絲洞吃涼拌豬耳朵。”
裴寂安深深吸了一口氣,額頭爆井,掀開床頭疊好的被子整個蓋住陸濃,轉身就要下樓叫吳媽上來看著她。
走到門口時,他拉開臥室門正待出去,突覺不對,屋內怎麼這麼安靜?
轉頭一看,隻見床上人影連同被子皆消失不見,他神情一頓,怕陸濃出事,連忙大步往回走,結果就見陸濃用被子從頭到身子裹著自己,蹲在床下,一動不動,眼睛盯著前方。
“……你在幹什麼?”裴寂安還是忍不住問道。
陸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仍舊不說話盯著前方,過了一會兒終於開口說:“我是蘑菇啊,蘑菇怎麼能說話,你真笨。”
“那你現在怎麼又能說話了?”裴寂安算是被她磨出耐性來了,平靜地問。
“因為我成精啦!當當當~”陸濃一掀被子,開始轉圈圈,轉著轉著腿腳開始不穩當,左腳絆住右腳,就要摔倒,幸好裴寂安眼疾手快接住她。
“謝謝哦,蘑菇精會報答你的。”陸濃握住裴寂安的手,表情凝重,“給你把把脈吧,讓我康康你有什麼病。”
“嗯,腎有點虛,”她還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嗯嗯,沒猜,就是這樣,大兄弟,你和我便宜丈夫有同一個毛病啊,唉!”
說完滿臉同情地看著裴寂安。
“陸濃,”裴寂安一把將陸濃壓在床上,神色危險地盯著她說,“你就這麼想知道你丈夫行不行?”
陸濃並沒有被裴寂安嚇到,反而努力思考了片刻,伸出一隻手朝裴寂安招了招,做賊一樣湊到裴寂安耳邊小聲說:“偷偷告訴你,裴錚說他爸爸離婚後單身了十幾年,可能確實不行叭,還說……”
還說什麼裴寂安不知道,因為他已經附身堵住了陸濃叭叭叭說個不停的小嘴。
陸濃嘴裡有著濃重的白酒味,一向討厭白酒味道的裴寂安此刻卻並不覺得難聞,甚至破天荒的有點喜歡上白酒了。
這是他和同一個女人第二次接吻,如同上一次一樣,帶給他難以想象的巨浪。
輾轉反側,他學著陸濃小舌動作,與她追逐共舞,上下求索。
一吻斷斷續續結束,或許是覺得舒服了,陸濃神色舒展,伸出手摟住裴寂安的脖子,像小貓一樣輕輕舔舐裴寂安的唇角。
如同向外表平靜,內裡湧動待發的火山投下最後一顆石子,轟然爆發,裴寂安握住陸濃如脂纖細的手腕舉過頭頂,另一手扶住她的臉,輕輕劃過額頭、鼻尖、嘴巴……
可憐的小吊帶早已被推到了鎖骨處,陸濃覺得嘴巴處有點疼又麻麻的,哼哼出聲,撇開腦袋伸手推了推身上的人,卻被一隻大手捉住,握住交叉在一起。
就在這時,“砰砰砰”敲門聲響起。
床上高大的身影一頓,瞳孔緊縮,裴寂安深吸一口氣,壓抑自己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替陸濃整理好衣服蓋上薄被,又把她抱到枕頭上,起身去開門。
門打開後,吳媽端著醒酒湯對裴寂安說:“姑爺,醒酒湯熬好了,快給小姐喝下吧,省的明早起來頭疼……”
話沒說完吳媽狐疑地盯著裴寂安,見他神情克制隱忍,軍裝不在,上身隻穿著一件白襯衫,領口扣子解開,瞬間明白什麼,臉上閃過喜色。
“姑爺,小姐睡覺不老實,就麻煩你多照顧了,我還要去照看小錚和淮淮。”說著將醒酒湯硬塞進了裴寂安手裡,急匆匆下樓去了,像是後面有人追她一樣。
天色將晚,屋裡暗下來,裴寂安打開房間裡的燈,將醒酒湯放在床頭案上,凝視熟睡的陸濃。
折騰了大半天,她倒是安穩睡下,神情無辜又天真,一點看不出剛才不斷撩撥惹人的嫵媚姿態。
看著看著便輕易陷入了回憶裡,裴寂安疑惑,到底哪個才是她?
其實很久以前裴寂安就見過陸濃,有多早呢,或許比顧衛國還要早。
六年前,他在戰場受傷緊急轉回軍區醫院,養傷期間某一天覺得病房太悶,到樓下散心,剛坐到涼亭旁的長椅上,聽到幾個小護士聲音焦急仰頭對著一棵樹說:“陸濃,你快下來,太危險了。”
“是啊是啊,你小心,這麼高的樹,萬一摔下來可不是開玩笑的。”
裴寂安抬頭看去,就見高大繁茂的梧桐樹上,一個十六七歲小姑娘站在不穩的樹枝上,左手護著什麼東西,正努力朝鳥窩裡遞,對樹下的聲音一概不理。
待終於將小鳥放進了鳥窩裡,小姑娘對著樹下展顏一笑,很是得意,陽光透過樹葉縫隙,點點沾染到她的笑臉上,大概是太開心了,她竟松開了扶樹的手,叉腰吹起牛來:
“放心吧,這樹不算高難不倒我,你可以說我沒有別人聰明,但是爬樹哼,誰都不能贏我。我表哥和表姐都是我的手下敗將,我還爬過桂花樹摘桂花吃呢,等過段時間我摘再來摘桂花給你們吃。”
樹下的人都為她捏了一把汗,這貪吃鬼還在遺憾桂花樹怎麼還不開花呢。
她指著梧桐樹不遠處的一棵桂樹說話,卻恰巧看到了樹下的裴寂安,兩人悄無聲息地對視一眼,小姑娘意識到自己剛才吹牛被聽到了,對裴寂安訕訕一笑,慢慢爬下了樹。
“你慢點兒,知道你厲害,慢點別摔著。”
話音剛落,一個小護士驚呼,原來是貪吃鬼下到三分之二時沒踩穩摔了下來,裴寂安起身。
沒等他走過去,就見貪吃鬼從地上爬起來,滿臉懊惱,嘴裡卻若無其事地說,“這次不算,小意外小意外,我的爬樹技巧一向比其他方面厲害,下次絕不會再出意外。”
裴寂安心裡好笑,不動聲色坐回了長椅。
其中一個護士實在忍不住,笑著說:“你這話可千萬別被後勤部的陸芳聽到,不然她怕是會打死你,要是你還不比別人聰明,那滿醫院沒聰明人了。”
“嗐,別告訴她哈。”
小貪吃鬼有意無意又偷偷看了他一眼,見他沒再看過去,招呼幾個小護士一起走了。
裴寂安的病房正對著桂花樹,自那以後,他經常會在窗邊看到小貪吃鬼到桂花樹下轉悠,對著桂樹唉聲嘆氣。
一個月後,秋天到了,桂樹終於開花了,香氣濃鬱芬芳,小貪吃鬼果然帶著一群小護士,興高採烈來到桂花樹下,對著桂樹指指點點。
那一天正是裴寂安傷好出院的日子,警衛員收拾好東西等他離開的命令,可裴寂安卻站在窗邊凝視著桂花樹,直到裴錚扭扭捏捏出現在病房裡,他並沒有將受傷住院的消息告訴家裡人,裴錚也不知道是從哪裡知道的消息。
裴寂安從桂花樹上收回眼神,裴錚來得及時,他再沒有一絲猶豫走出了病房。
四年後,他參加最好兄弟顧衛國的婚禮,看到了已經徹底長大的小貪吃鬼,一時間啼笑皆非。
這世界很大,大到四年裡兩個陌生人再無相遇,這世界也很小。
裴寂安舉杯賀了一句,大概是他的態度有些冷淡,新娘瑟瑟藏在顧衛國懷裡,纖弱敏感,仿佛過去的活力熱烈都是裴寂安的臆想,裴寂安甚至看得出,她對顧衛國是真心依賴與信任,沒有半點勉強。
婚禮不久後,局部戰爭爆發,裴寂安和顧衛國一同上了戰場,戰爭勝利了,在戰場上的最後一天,顧衛國給他講了他和陸濃的故事。
故事裡的陸濃不是他遇到的小貪吃鬼。
他們一同長大,如兄如弟,正如他了解顧衛國,顧衛國也從婚禮上的短暫相交看出了某些東西。
他靜靜聽著,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因為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遇到的那個人是不是隻是桂花樹下的一點幻想。
第25章
陸濃頭巨疼,像要裂開一樣,迷迷糊糊之間被人扶起,灌下一碗難喝的醒酒湯,一直哼哼著難受。
夢裡有人問她:“哪裡難受?”
不問還好,一問陸濃更委屈了,胡言亂語道:“我頭疼,胃疼,不要蓋被子,熱……”
她真的難受,頭疼的厲害,胃裡像有個冰疙瘩泛冷氣,偏身上燥熱,一冷一熱難受得她想哭,好像就真的哭出來了。
夢裡的人哄她,“別哭。”
陸濃哭的更厲害了,憑什麼不讓她哭啊?
這時候額頭突然冰冰涼,好受多了,接著一隻大手放到了她的胃上,慢慢給她摩梭,唯一不好的就是這人始終不讓她踢被子。
頭不疼了,胃也舒服了,陸濃舒展眉頭,漸漸睡過去。
這一覺她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起床後肚子撐得慌,爬起來往廁所跑,沒想到在廁所門口和裴錚狹路相逢。
兩人對視一眼,下一秒都突然發動起來,誰也不讓誰擠在廁所門口。
裴錚仗著個子高,用胳膊攔住陸濃不讓她進去:“讓我先,後媽應該有點後媽的樣子。”
陸濃雙手握住門把手,同樣不給裴錚開門的機會,怒說:“什麼啊?你懂不懂尊老愛幼?我是老,應該讓我先上。”
“我還是幼呢,你該讓我。”裴錚理直氣壯地說。
陸濃鄙夷地白了他一眼,發現這小子越來越不要臉了,懶得跟他掰扯,松開手,“你先你先你先。”
“哎,這就對了嘛,正如你說的尊老愛幼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裴錚得意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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