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驕恍然大悟,暗暗記在心中,這才跟郭仵作走進去。
屋子裡基本上已經燒沒了,到處漆黑一片,唯有炕上兩具焦屍十分顯眼。
郭仵作搖頭皺眉,“兩位老人,青天白日的,都睡著了不成?便是一個醒著,也該叫喊幾聲的。”
頓了頓又道:“許是身體虛弱,喊的聲音不夠大,很快被燻死?”
晏驕沒做聲,隻是細細查看火燒痕跡,看了會兒就皺眉搖頭。
這個年代的家具都是實木的,根本不像現代社會的合成木粉板家具那麼好點燃,想要達到眼前這樣桌椅板凳櫃子齊齊燃燒的程度,必須有相當的時間積累。
如果真的是鄰居看見濃煙就喝止,完全不可能燒成這樣。
另外,假如情況真如王氏所言,那麼應該是靠近廚房的方向燒的最厲害。可如今……怎麼看都覺得室內才是第一起火點。
“肢體蜷縮,成鬥拳狀,”晏驕簡單看了情況,心中大致有數,麻利的戴上手套,開了勘察箱,對郭仵作說,“一人一具,同時進行吧。”
郭仵作點了頭,先細細的看了一回,然後從木箱中取出一支幹淨的棉籤,小心的探入死者鼻腔內。
“咦?!”
除了往裡放時不小心蹭上的一點灰燼,棉籤……竟十分幹淨!
兩人對視一眼,俱是心頭一跳。
如果真的是死於火災,那麼鼻腔和口腔內肯定會有大量煙塵,甚至是血沫。
看來,還真被龐牧說中了,這根本不是意外。
晏驕皺了皺眉,轉身取出手術刀,“郭先生,你先幫我掰著,咱們得剖開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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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體燒成這樣,留在外面的證據少之又少,想查明真正死亡原因,隻有解剖一條路。
郭仵作點頭,才要伸手,卻聽門口忽然傳來一聲大喝。
“你,你們要幹什麼!”
第14章
“你,你們要幹什麼!”
晏驕和郭仵作齊齊扭頭,“驗屍啊。”
“不成!”剛問完話趕來的王大勇似乎十分憤怒,一張臉漲的黑紅,兩片略厚的嘴唇不斷顫抖,“我爹娘已經遭了這麼些年罪,走的也不痛快,我不許你們再這麼糟踐他們!”
晏驕在心裡呵呵幾聲。
出現了,阻攔辦案的家屬!這種最麻煩了。
郭仵作耐心道:“我們知你心中難過,隻是如今多有蹊蹺,還是得細細看過了才好,也能叫二老瞑目。”
“你什麼意思,怎麼就不能瞑目了?”王大勇刷的瞪起眼睛,鼻孔裡呼哧呼哧噴著粗氣,顯然十分憤怒,“是我們撒謊不成?”
郭仵作本就不善言辭,給他這麼氣勢洶洶的一逼,更是不知該如何應對,隻好幹巴巴的勸道:“話不好這麼說,之前”
話音未落,王氏也跟著往地上一坐,兩條腿兒一蹬,一雙手不住地拍打著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嚎哭起來,口齒不清的喊什麼“這日子沒法兒過了”,瞧著很是可憐。
郭仵作被她嚇得連連後退。
他對女子尤其無可奈何,扎著兩隻手吶吶無言,瞧著頗有幾分滑稽的可憐。
晏驕瞧的是又好氣又好笑,上前拉了他一把,輕輕搖頭,示意他先不要說話。
左右現在他們說什麼也是火上澆油。
時人講究入土為安,別說家屬,就連幾個留下作證的鄰居聽了,也紛紛露出不贊同的表情。
“咋能這樣?”
“就是,人都沒了,連個囫囵身子都不給剩?”
“殺頭的還知道給留個全屍哩,這也忒狠了……”
“燒死就夠遭罪了,這會兒還給人家開膛破肚,回頭到了地下,豈不是閻王爺都認不出來?”
“那個小姑娘也是仵作?瞧著挺好看的,咋手這麼黑?”
“是哩,傳出去名聲還要不要了?我看她這輩子嫁不出去……”
“哼,誰敢要這樣的惡婆娘?”
這些婆娘的耳語旁人聽不見,圖磬卻聽了個清清楚楚,當即猛地一拔刀,“公門中人豈容爾等滿口亂嚼?”
那些人被明晃晃的刀刃嚇得直哆嗦,膽子小的差點當場尿出來,哪兒還敢再多嘴?隻是鹌鹑似的縮在後頭。
“胡鬧!”龐牧慢一步進來,看著亂作一團的現場,當即喝道,“都給本官收了這地痞無賴的樣子!”
晏驕和郭仵作隻覺得這聲猶如天籟,兩個人四隻眼睛齊刷刷看過去,如同失散已久的小雞仔兒終於找到了老母雞,情深意切的喚了聲:
“大人!”
若不是場景不合適,龐牧簡直要笑出聲。
晏驕繞開還在地上打挺兒的王氏,提著裙子跑過去跟龐牧耳語幾句,對方的眼睛刷的亮起來,活像發現獵物的野狼,等不及要亮出爪子。
“來人,將人拿下,押到一旁看住了!”龐牧黑著臉的樣子格外有威懾力,嚇得王氏抖了抖,連宛如行雲流水般熟練的撒潑都停了。
“大人,這?”村長急了,上前詢問道,“這是為何啊?”
“方才仵作已經簡單看過情況,兩位老人根本不是燻燒致死!”龐牧抱著胳膊,冷冷的看著王大勇夫婦,“案件存疑,人命關天,本官有權命仵作就地驗屍,若有阻撓者,以同謀罪論處!”
說完,他一抬手,圖磬手下那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兵立刻呼啦啦圍過來,將案發現場護了個水泄不通。
剛還作勢幫忙抱打不平的鄰居們接連吃了驚嚇,如今好似被掐住脖子的野雞,一個個臉漲的通紅,潮水般往外圍退去,生怕被當成同伙抓了。
正式官兵哪裡是普通農戶可比的?方才還暴跳如雷的王大勇瞬間白了臉,跟王氏兩人瑟瑟抖成一團,三個孩子也緊緊抓著他們的胳膊,看向龐牧的眼中明晃晃透出恐懼。
齊遠嘖嘖出聲,皮笑肉不笑的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咱們大人最是秉公執法、公正嚴明,不冤枉好人,但也絕不會放過惡人,莫怕,莫怕啊。”
他不笑還好,一笑,王氏等人抖得就更厲害了。
屍體外部看上去燒的很嚴重,但約莫著火時間不算特別久,皮下組織還算新鮮。
晏驕劃開死者頸部,當即嘆了口氣,對郭仵作和旁邊負責記錄的人道:“頸部皮下、肌肉有明顯出血,喉頭軟骨及舌骨骨折,明顯是被人掐死的。”
郭仵作和負責記錄的人對她口中的固有名詞還不是特別熟悉,就都湊過去仔細看,又將不懂的地方一一提問,晏驕也本著現場教學的態度,耐心回答。
有實物和沒實物的效果真的差很多,郭仵作用心聽著,隻覺得之前一些不懂的難題都迎刃而解,慢慢在腦海中化為詳細的立體圖像。
稍後,晏驕又開了死者胸腔,“女性死者左胸曾遭受過重擊,皮下出血嚴重,一根肋骨輕微骨裂,一根骨折,但沒有形成致命傷。”
“莫非孝子賢孫都是裝出來的?”郭仵作驚道,“兩位老人家一直遭受虐待?”
想要打斷肋骨,那可不是一般的手勁兒。
多狠的心吶!
“不像,”晏驕搖頭,“痕跡很新,應該是剛剛形成的,我並沒有在他們身上找到舊傷的痕跡。”
說完,她想了想,又補充道:“當然,也不排除有舊的皮外傷,但現在都看不出來了。”
可是,現在雖然能夠確認是掐死的,但到底是誰幹的呢?
在這個既沒有監控,又不能進行一切高科技檢驗的年代,真是令人頭禿。
沒了幹擾之後,驗屍進行的很順利,不到一個時辰就結束了。
晏驕三人出了門,狠狠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對龐牧點點頭,又將報告文書遞給他看。
郭仵作頭一回見晏驕摘髒器,從舌頭開始,到下面心肝肺脾,完完整整。
那樣幹脆利落行雲流水的幹練,顯然是經過千百次實踐才會有的,他既欽佩,卻又本能的覺得恐懼,這會兒還覺得手腳發軟,顫巍巍蹲在路邊石頭上大喘氣。
再一回想起剛才晏驕說的“好好看我怎麼操作的”,郭仵作就忍不住喉頭發痒。
聽這個意思,以後自己的課程裡……也有這一項?
他突然感受到一絲絕望,眼神越加渙散了。
人的視角不同,看到的也大不相同,郭仵作這麼坐著,便能很輕易的看到成年人彎下腰也看不大著的角度。
他一邊平復呼吸,一邊下意識四處撒麼的功夫,竟又有了發現。
“你的耳朵是誰咬的?”郭仵作指著王大勇與王氏的長子大牛,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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