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總覺得骨頭這種東西過於雞肋,又沒法吃,還比尋常菜蔬貴,湯水又不管飽,因此從未擺弄過,現在就眼巴巴的等著看晏驕如何處理。
前兩天買的各色大料立刻派上用場,晏驕挑了幾樣出來,用粗紗布綁了個小包裹丟入水中,與肉和骨頭先一起煮。
稍後去了血水,把鍋中浮沫一遍遍撇幹淨,順便將變色的肉撈出,另起一鍋,簡單的調個滷水,也丟了些個白煮蛋、豆幹一並進去煮。
時間一點點過去,骨頭鍋裡原本清澈的汁水變成溫柔的白色,空氣中漸漸蕩開骨頭湯那特有的香醇。
這味道並不寡淡,卻又不同於肉香,有種既醇厚又清新的矛盾,多吃些也不會覺得膩味。
晏驕舀了一點湯嘗鹹淡,而趙嬸子和阿苗等人一直在勤奮的打下手,見她動作,便齊齊跟著咽口水。
娘咧,這是什麼味兒?怎麼這麼香!
“姑娘,我這就去和面?”趙嬸子問的很積極,恨不得立刻就開飯。
晏驕噗嗤一笑,“好,辛苦您了。”
和面、擀面條也是個辛苦活,等她不緊不慢做好,羊湯和滷羊肉、羊雜估計也就好了。
“不辛苦不辛苦!”趙嬸子樂呵呵的去舀面,一雙眼睛忍不住往滷水鍋裡瞧。
光聞著就這樣,真吃到嘴裡,還不得香煞個人?
“老遠聞著香,猜就是晏姑娘在這兒!”正說著,前兒送了大魚的衙役林平就帶著一身湿氣進來。
他先狠狠吸了吸鼻子,雙眼放光的看著不斷翻滾的兩口大鍋,笑道:“今兒又有口福了。”
“今兒怎麼是你來?還有些早呢。”晏驕笑著叫他坐。
她這麼一問,沉浸在香氣中的林平才想起來自己為啥來的,忙一拍腦袋,“我不是來拿飯的,姑娘,殺隋坤的舉子抓到了,大人請姑娘趕緊過去聽審呢!”
Advertisement
晏驕精神一振,顧不上許多,叫阿苗她們先看著火,匆忙擦了擦手就跟林平往前頭二堂去了。
她還沒進門,就聽一道沙啞的聲音道:“大人,我殺害隋坤,死有餘辜,可那女人言行絕非偶然,隻怕也背了數條人命!”
晏驕一愣,什麼情況?
不是說殺人的是個舉人麼,怎麼又冒出來一名女子?
第21章
晏驕進去時, 就見地上跪著一個蓬頭垢面、衣衫褴褸的男人,渾身散發出混合著酒臭、汗臭等的濃烈臭味, 燻得她都精神了!
那人垮著肩膀, 耷拉著腦袋, 瞧著精神都崩潰了,可到底是讀過書的, 說話還是很有條理。
“……惶惶不可終日,隻是後悔也晚了, 我已無心科舉,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你們來時,我反而平靜許多……”
原來此人姓張名明,與死者隋坤乃是一個書院的學生, 前番幾次趕考也都是同去同回, 今年也不例外。
上月,他們在平安縣偶遇另一批趕考舉子。雙方聚在一起做了文會,吃了些酒, 隋坤與張明就稀裡糊塗跟著去了青樓“開眼界”,然後就迷上了一個叫嫣紅的妓女,更是一度爭風吃醋。
這幾人數十年寒窗苦讀, 哪裡經歷過這個?一旦陷落便不可自拔。
“我自認容貌、學識都不輸給隋坤,”張明失魂落魄道, “可嫣紅偏偏鍾情於他,心中難免怨恨。那日,隋坤吃醉了, 嫣紅竟偷偷跑來與我說,隋坤如何如何羞辱要挾與她。”
“我當時便怒不可遏,想那隋坤區區一個駝子,竟也敢如此!”
說到這裡,他慘笑兩聲,“如今想來,這也不過是那賤人的奸計罷了,可當時我已昏了頭,隻想替她出氣,便於次日借口賞景寫詩約隋坤上了翠環山……他自然是不肯承認的,我卻隻當他狡辯,一時怒及,便用預先買好的刀子將他殺死……”
這幾日他雖渾渾噩噩,可遠離了是非之後,許多先前迷迷糊糊的東西竟都漸漸想明白。
然而,悔之晚矣。
龐牧點頭,前因後果倒是對上了。
不過保險起見,他還是讓張明詳細描述了殺人經過,好叫晏驕和郭仵作進行對比。
張明擰著眉頭想了許久,不大確定的說:“我當時迷了心智,隻是亂扎亂刺,實在記不清刺了多少刀。隻是後面漸漸冷靜下來,又覺得害怕,想起來老人說的冤魂索命,便割爛了他的臉……”
晏驕與郭仵作對視一眼,又明知故問:“衣服上可沾血不曾?”
驟然聽到有女聲,張明這才抬起頭,有些驚訝的瞧了她許久,復又收回視線,“是,好多血,我從未想過人身上竟然會有這麼多血!流了我滿手,滿身,我看見的都是血紅一片!”
“我實在是怕得很,怕死,怕被人發現,就,就脫下來丟了。”
他似乎又回想起那利刃入肉的詭異觸感,以及滾燙的血噴濺在自己頭臉、身上的黏膩和腥氣,還有隋坤從頭到尾那震驚的眼神和表情。
晏驕又問:“刺入可都順利麼?”
張明突然開始幹嘔,哆嗦著吐了幾口黃水,聲音飄忽,“有,有幾刀似乎扎到了骨頭,刀刃,刀刃都卷了。”
晏驕點點頭,衝龐牧拱手道:“對上了,之前驗屍時就發現有部分傷口皮肉邊緣有撕裂痕跡,正是利器卷刃特有的。”
她的聲音又脆又響,落到張明耳中,便如同地獄魔音。
他開始止不住的發抖,面容慘白,兩排牙齒咔嚓嚓碰在一起,突然抱頭痛哭起來。
“是我對不住你!”
“隋兄,是我鬼迷心竅!”
“是我,是我害了你啊!”
屋子裡回蕩著他的嚎啕大哭,撕心裂肺,聽的人百感交集。
不管是死去的隋坤還是張明,在舉子中都算年輕有為的,若沒有這次的事,或許今科便會高中,成為國家棟梁。然後封妻蔭子,榮耀一生。
然而現在,什麼都沒了。
一步錯,步步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張明在酒樓醉生夢死數日,體力早已枯竭,這會兒哭了幾聲便有些上氣不接下氣,趴在地上抽噎起來,猶如一灘爛泥。
晏驕想起來剛才自己進門時聽到的話,又問:“方才你說奸計,什麼奸計?”
“對了!”提到這個,張明似乎又有了力氣。
他手腳並用的從地上爬起來,用髒兮兮的袖子胡亂抹一把臉,聲音沙啞道:“害了隋兄之後,我惶恐極了,一時心亂如麻,便偷偷回去找嫣紅,想叫她幫我拿個主意。誰知那賤人!”
一說到嫣紅,張明就恨得咬牙切齒,眼睛都紅了,攥起拳頭一下下捶打著地面,不幾下就打出血來,“她反而平靜的嚇人,又反復同我確認是否真的殺了人,最後竟笑了!”
“分明是她一步步慫恿,最後竟笑了!”
“我當時腦子亂極了,幾句話沒聽清,可確實聽她說什麼,又多了一個,你們都該死之類的!”
龐牧和晏驕對視一眼,都心生警惕。
到了這個地步,張明實在沒有說謊的理由。
可若果然如他所言,那這個嫣紅實在是個可怕的女子。
廖無言與龐牧耳語道:“關乎人命,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且先叫人探一探這個嫣紅。”
龐牧點了頭,又問張明,“你可知隨意汙蔑、冤枉他人,依律該如何麼?”
張明聽了這話,索性翻身爬起,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了幾個響頭,“大人,學生,不,草民做出此等傷天害理有辱斯文的事,實在死不足惜!可那嫣紅實在可惡,若她不除,我也死不瞑目!”
“草民願以性命擔保,所言句句屬實!”
他殺了人,愧對聖人,已經不配自稱讀書人,臨死之前,隻求能盡微薄之力,稍稍減輕自己的罪責。
龐牧又問了幾句,奈何張明情緒過分激動,又體力不支,半路就撅了過去,隻好先叫了大夫,眾人正好也抓緊時間去用飯。
晏驕一出二堂,就見杏花扒著牆翹首以盼。
一見她出來,杏花真的笑成花,忙扭頭朝廚房那邊喊道:“出來了,趙嬸子,出來了,快下面吧!”
小丫頭純粹的期盼叫眾人都笑起來,才剛因為審案子帶來的抑鬱心情也驅散了些。
這麼會兒功夫,不僅羊骨湯已經濃稠純白,滷水中的羊肉也變成美麗的紅棕色,原本的膻腥被很好的掩蓋,呈現出另一種復雜的香氣。
晏驕用長筷子翻了下,插進去試了軟爛,又用刀子割下一片嘗味道,滿意的點了頭。
滷味,真是神奇的存在!絕對是居家旅行必備之佳品。
趙嬸子別的不成,擀面條倒是一絕。
面和的勁道,切的一般粗細,在空氣中略略一抖,連彈出來的弧度都好看的緊。
臉那麼大的陶碗裡放幾筷子面條,狠狠舀一勺乳白色的羊湯,中心擺幾片瑩潤的滷羊肉、羊雜,切半個滷蛋,攤兩塊噗嗤流汁兒的豆幹,沿著碗沿擱兩條脆生生小青菜。
端起碗來,熱氣氤氲,湯汁微微晃動,帶著裡頭翠綠的芫荽上下起伏,嘖嘖,真跟副畫兒似的!
阿苗和杏花都看呆了,“這真是碗面?”
熱門推薦
直男校草跟女友吵架被趕出家門。我試探地問:「要不,先 住我家?」誰知,他一住就是半個月。
研究生導師想把他兒子介紹給我。 無奈之下,我從大街上拉了個帥哥。 「導師,這是我剛找的男朋友。」 帥哥一臉懵的看著我,又看了看導師。「爸?」
我穿越到京圈文裡,為了逃避家族聯姻,開了一個修車鋪。 京圈太子爺們一天撞壞兩輛車,我的小日子十分滋潤。 直到有一天,女主跑到我的修車店來打工。
高考結束,衛燃哄著我開了葷。 之後他食髓知味,糾纏我整整七年。 朋友們都笑他舔狗: 「你就嫁了吧,他就差把命給你了。」直到偶然間,我發現了他的社交小號。 幾千條動態裡,滿滿都是病態的痴戀。 一身白裙的女孩漂亮嬌嫩。 是他遙不可及的白月光。 我這才知道,原來戀愛七年, 他把性給了我,卻把愛給了別人。
我囚禁了養我長大的清冷師尊。 他雙手被縛,衣衫大開,眉眼被遮。 一副任人採擷的模樣。 我日日與他歡好,卻不敢叫他一句師尊。 直到正道人士將我打成重傷。 堅固的鎖鏈被他輕易掙脫,一身血衣擋在我面前: 「我看,誰敢動我徒弟!」
我是個結巴。班裏人最大的樂趣就是逼我講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