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望著她遠去的背影看了許久,忽然就笑了。
“這孩子,人家的丫頭都想著偷懶兒,偏她不忙活著還全身不得勁。”
罷了,便是這樣才好,兩人相互扶持著……
雪停了,但北方冬日裡風一貫大得很,嗚嗚咽咽妖精下山也似,刮在臉上刀割一樣的疼。
晏驕縮了縮脖子,心下一片火熱,恨不得立刻飛到龐牧哪兒,問問究竟是何線索,以至於素來內向腼腆的林平都這般失態。
二堂那邊的大飯桌也已擺好,多日不見的圖擎今兒也來了,還主動起身把她讓進去。
吃飯的次數多了,座次差不多也固定下:大家基本上默認晏驕佔據龐牧和廖無言之間的黃金席位,齊遠和圖擎再分列兩邊。
“凍壞了吧?”龐牧將一隻精巧的銅質手爐塞過去,又拍了拍鋪了厚實皮褥子的椅子,“先暖暖。”
晏驕道了謝,又搓了搓耳朵,“真冷啊。”
不過短短一段路,她的鼻尖和下巴就都凍得紅彤彤,一雙眼睛也水汪汪的,瞧著可愛又可憐,恰似喵喵叫的小貓兒。
龐牧狠狠瞧了幾眼,又掀開大圓桌的桌布,催促道:“把腿放進去。”
晏驕低頭一看,見桌下赫然擺著兩個大暖爐,將桌布圍住的空間都燻得暖烘烘。暖爐外層立著一圈鐵柵欄似的東西,不怕誰不小心踢到。
大約是暖爐裡加了香料,撲面而來的熱氣裡泛著清爽的柑橘味。
屋裡起著地龍,桌下還有一整個“暖室”,哪怕是個冰棍兒呢,隻怕沒一會兒也要冒汗了。
晏驕從善如流的把整個下半身都用厚實的桌布蓋住了,然後舒舒服服的吐了口氣。
“這算什麼?還早呢!”見她露了笑模樣,龐牧這才有心情說笑,“十月尚未過完,等到了臘月,更冷幾倍。好歹這還是中原腹地,你若有空去關外瞧瞧,那才叫風雪交加。大風刮的人睜不開眼睛,雪堆得幾丈高,一旦出門,哪怕是白天,若是地上沒有標記,轉頭就找不到門,隻好生生在外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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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驕聽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又問了許多問題。
眾人早已習慣他們自顧自說話,也不去搭理,隻是見林平空手而去,滿載而歸,都條件反射的開始分泌口水。
這是又做什麼好吃的了?
潔白細膩的大瓷盆裡,圓滾滾的肉丸與翠綠的蔬菜相互依偎,下頭是紅褐色的醬汁,看上去分外可人。
這麼香的東西,就該放到肚皮裡好生疼愛!
大家先一人插了一隻肉丸放入碗中,又非常熟練地澆上湯汁,然後狠狠挖下一大塊塞入口中,這才心滿意足的開始討論案子。
龐牧散出去打探消息的鴿子回來了,之前的王慶和劉知文兩名死者的居所雖然相隔千裡,但竟還真有共同點:
兩人原本的戶籍並不是那裡,而是十五年前突然身懷巨富的出現,仿佛橫空出世一樣,然後便扎根至此。
晏驕聽得連肉丸子都忘了吃,脫口而出,“真的是報復性的連環殺人?”
龐牧也覺眼前迷霧已能隱約看見曙光,點頭,“十有八九。”
同時滿足多重特殊條件的可能性太低了。
“這還沒完呢,”廖無言看上去胃口很好,又飛快的插了第二隻肉丸子,引來眾人側目,“你們猜我昨日翻閱本縣戶籍檔案之後,是何結果?”
眾人下意識對視幾眼,然後異口同聲道:“趙光耀!”
“不錯,”廖無言一口氣吞了半個肉丸,又喝了兩口水清口,“他雖不是外地的,但還不到二十歲時就拋家舍業,隨商隊四處漂泊,一度杳無音信,趙家人都以為他死了。可不曾想十五年前,他忽然回來了!”
三名富豪,都曾有過數年生死不明的情況,然後又都在十五年前突然出現,這樣的事情已經無法單純用巧合二字解釋。
第41章
突然冒出的線索讓大家看到曙光, 覺得抓住兇手不過頃刻之間,誰知十一月初五, 外頭竟又傳來消息:
第三起案件出現了!
都昌府和雲匯府交界的一個小縣城內, 土財主秦勇家中突然爆炸起火, 一家六口和十多個下人被炸死、燒死,傷者也有許多。
因爆炸助長火勢, 緊鄰的一位鄉紳家裡也被波及:院牆垮塌砸死一人,另有角房門窗被引燃, 兩名睡夢中的小廝堵在裡面出不來,生生被煙嗆死了。
一般情況下,在這樣敏感的時期,又是照著殺人全家去的, 同一人所為的可能性極高, 但等真正討論到是否並案時卻出現了分歧。
就連平安縣衙內部,也分了兩派。
“是否有人想趁機渾水摸魚?”圖磬說,“或是其他尋仇的, 隻是找不到機會,如今發了大案,正好叫別人背黑鍋。”
從作案手段到人數, 第三起案件與前兩起明顯存在許多不同,如果僅憑死者也是有錢人這一點就簡單粗暴的並案, 似乎缺乏說服力。
劉捕頭他們也是這個意思,聞言便道:“屬下記得前些年曾發過一次案子。有個盜賊入室劫掠,連犯數案之後被捉, 審訊時卻對其中三起死活不認。當地官員也覺有異,復又調查,果然捉到另一名歹徒,原來是他故意跟在後頭混淆視聽。若非那官兒心細,隻怕要叫第二名人犯逍遙法外了。”
晏驕反駁道:“確實存在這種可能,模仿犯罪也不是什麼稀罕事,但我個人還是更傾向於並案處理。”
模仿犯罪這個專業術語是她第一次說,不過因為十分淺白易懂,大家一聽也就明白了,都覺得這個形容很是簡潔明了。
“模仿犯罪可能是禍水東引,也可能是變態崇拜和追隨,但不管出於何種目的,”見眾人都看過來,龐牧也投來鼓勵的視線,晏驕繼續道:“從犯罪者的角度來考慮,自然是模仿的越像越好,可秦勇一案呢?除了主人家有錢之外,竟無一相似之處。難道犯人會看不出麼?若這麼簡單叫人斷定為不同兇手所為,豈非前功盡棄?”
圖磬愣了下,不得不承認她的說法似乎更有道理。
龐牧點點頭,“還有呢?”
“前兩起案子發生之前,外界幾乎沒掀起什麼風浪,沒人設防,所以兇手肆無忌憚,”晏驕謹慎分析的同時,又大膽進行犯罪側寫,“他有充分的時間準備,可以在將被害人一家上下迷暈之後,不慌不忙的挨個割喉。”
“但是現在不同了,兩起大案震驚全國,哪怕是偏遠的村鎮也略有耳聞,不管是官方守衛盤查,還是民間百姓的警惕心,都不可同日而語,他再想故技重施,像以前那樣慢慢來,恐怕不太可能。”
“可是放火就簡單多了。這幾日幹冷又有大風,一旦起火很難及時撲滅。或許他隻需要一些油或是炸藥,然後找機會溜進去放一把火,再飛快的消失就好了!”
“這說明犯人對外界信息非常關注,為了保證成功可以放棄慣用作案手法,細心謹慎卻又足夠瘋狂。他可能不太起眼,看上去很本分,甚至有些可憐,能在很短時間內取得別人的信任或是同情,並且不會給人留下深刻印象……”
“更重要的一點是,從第一起案子到第二起案子,中間隔了足足四個月;而第二起案子到第三起案子之間,隻隔了不到一個月,作案手段也更簡單粗暴,絲毫不在意會誤傷無辜。這並非是單純距離縮短可以解釋的,更多的還流露出一種緊迫感。很明顯,他知道包圍圈在不斷縮小,開始著急,並漸漸喪失冷靜。”
“而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他非但沒有暫時隱匿,反而選擇頂風作案,可見其執拗與瘋狂,這種人後期做出再歇斯底裡的事都不為過。”
這是晏驕短時間內第二次提到瘋狂。
她緩緩吐了口氣,說出最後的結論,“他從南向北一路犯案,第二、三起案件雖然都在雲匯府境內,但確實在一步步往平安縣逼近。我很懷疑,趙光耀就是他的第四個目標。”
龐牧率先點頭,眼中露出贊賞和喜悅的光芒,“我已聯絡雲匯知府,向他詢問秦勇身份背景一事,想來很快就有消息。”
事實證明,這個快還真是快。
當天下午,雲匯知府派來的衙役就五百裡加急到了,不僅帶了雲匯知府親筆書信一封,更有兩案的詳細卷宗。
饒是情況緊急,晏驕也還是忍不住打趣道:“大人好生厲害,我常聽聞官大一級壓死人,那雲匯知府非但官階高,且又不是本地官員,可大人您每每詢問,他竟這般積極的有問必答,難得還考慮的如此周全。”
卷宗這類東西,本就不是可以隨便示人的。
若是尋常縣令向外府知府詢問,隻怕非但沒有結果,反而要落一個僭越的罪名。
眾人一陣竊笑,龐牧翻閱卷宗的動作僵了僵,決定裝沒聽到的。
天知道雲匯知府剛上任還不滿兩年,素來兢兢業業,結果短短兩個月內就連發兩起大案,直如五雷轟頂,愁的頭都要禿了。
眼看三月之期一天天逼近,項上人頭隨時可能不保,發妻更是頻頻暗中垂淚,他就要仰天長嘆,痛恨老天不公。
之前率先向平安縣發公文,未必不是存了求助的心。
這位平安縣令可謂簡在帝心,聽聞聖人隔三差五就要向身邊的人提起,又雲虧待了,其餘重賞更是不計其數。若他老人家能開開尊口,為自己在聖人跟前美言幾句,此事或許還有轉機。
哪怕就是貶去西南酷暑之地種荔枝呢,也比直接砍了的強吧?
所以饒是兩人之前素無往來,值此命在旦夕之際,雲匯知府卻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誰知結果竟比他預料的還好上百倍:
那位年輕的國公爺雖沒明著說要幫忙,可竟直接跟他要起了卷宗,雲匯知府便如黑夜中窺見一點光亮,喜得魂兒都要飛了,但有所問,無有不應。
因前頭那起案子的經驗,這次案子一發,也不必龐牧的書信親至,雲匯知府立刻熟門熟路的把對方可能用到的東西都分門別類的裝好,命人快馬加鞭連夜送來。
龐牧本也沒想到會這麼快,拆開書信之後一目十行的看了,又遞給晏驕,並頗為振奮的對眾人道:“那秦勇,也是十五年前剛來的!”
話音剛落,眾人面上便都露出欣喜之色。
隻這一條,就足夠並案了!
晏驕看了信,驚訝的念道:“雲匯府一座採石場內火藥被盜,約莫有近三十斤……”
三十斤?!哪怕這個時候的火藥純度不高,也是個很驚人的量了吧?
“想必這就是此次爆炸原因了,”龐牧對眾人說,“有幾個有經驗的衙役看過了,說是自制土炮,裡頭放了許多尖銳的碎石、瓦片等物,一旦爆炸,威力奇高,好多人就是因為被炸傷而無法快速逃離,進而失血過多或是燻燒致死。”
齊遠對軍火的了解遠超其他人,飛快地在心中推演一遍之後,面色凝重的說:“土炮可不是什麼人都會做的,一個鬧不好,先把自己炸死了。而且足足三十斤火藥,若一口氣全用上,死的絕不止這點兒人。”
圖磬點頭,“他果然還要繼續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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