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大夫點頭領命,又為難道:“下官開了藥的,說來這主僕倆都是一般古怪,那藥裡是有助眠的東西的,按理說如今他早該睡了的……”
說話間,那頭衛藍已經三言兩語安撫好大河,又叫他將自己扶下來,踉跄著走到龐牧跟前,噗通一聲跪下,從懷中掏出一沓書信、簿子,顫巍巍舉過頭頂,聲音沙啞道:“學生衛藍,現狀告吏部侍郎收受賄賂、賣官賣爵,並趙良、林高散布禁藥、禍害人命……”
他實在瘦的嚇人,被凍的青紫的臉頰深深凹陷進去,嘴唇幹裂出血,一張臉上似乎隻剩下一雙亮的可怕的眼睛。那眼睛裡仿佛燃著火,又亮又燙。
他身上穿著一件不知哪裡來的破爛衣裳,不斷散發著臭味,可脊背依舊挺得筆直,如同冬日裡一株大雪壓頂的青松,堅韌挺拔。
龐牧深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接過,“好,本官必然給你一個交代。”
衛藍艱難搖頭,正色道:“是給天下人,給天下的讀書人一個交代。”
他們寒窗數十年都未必會有結果,可卻有些人一步登天,何其不公!
趙良專挑讀書人下手,從小處看是報復,可往大處看,便是在挖朝廷的根基!
誰都看出來衛藍快要撐不住了,饒是有大河在一邊攙扶,也在不住地打擺子。可他還是艱澀的問了句,“敢問大人,您可知有個叫張開的……”
現場忽然安靜下來,沉重的氣氛迅速蔓延。
良久,龐牧語氣復雜道:“他死了。”
衛藍的瞳孔劇烈收縮,突然吐出一口血,徑直昏死過去。
眾人都是一陣忙亂,馮大夫忙上前把脈,竟松了口氣,“諸位不必驚慌,他連日來外傷內懼,身子早已不堪重負,偏偏又不得休息。如今昏睡過去,恰恰可以將養一回。”
聽他這麼說,眾人這才略略放了心。
送衛藍回房休息後,龐牧這才拆了他拿來的書信,結果越看越心驚,越看越憤怒,最後抬手拍碎了一張桌子,怒罵道:“好個國賊!”
原來衛藍拿來的,竟然是趙良和他姐夫收受賄賂的名簿和書信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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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衛藍跑了,趙良如此憤怒,不惜逼死張開!
龐牧不禁再次感慨,當時衛藍自身尚且難保,他竟還有如此膽識和魄力,著實可敬可嘆……
去捉人的劉捕頭也回來了:趙良和林高倒是還在一處,這會兒正好給一窩端了。
前者的樣貌果然像之前幾位證人說的那樣,不過十八、九歲年紀,很瘦,兩隻眼睛下面烏青一片,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陰邪和怨毒。
一開始他還死不承認,斜著兩隻眼睛罵道:“狗奴才,知道我姐夫是什麼人嗎?回頭叫你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話音未落,他已被龐牧一腳踢翻在地,眼前金星直冒,半天喘不過氣來。
“來啊,將這廝先拖下去重打四十!”龐牧陰著一張臉,分明沒什麼表情,可誰都能看出他這一刻是真的動了殺心。
“若是不說,再加十棍!”龐牧死死盯著趙良,一字一頓,“老子有的是法子,叫你到時候求著老子殺了你!”
趙良本能的想要回罵,可一對上他的眼睛便忍不住渾身發抖,兩排牙齒碰在一起不住地打顫,渾身癱軟的被人拖下去打了。
不多時,衙役跑進來回話,“大人,趙良招了。”
龐牧眼皮都不抬一下,隻是盯著桌上帶血的書信,冷冷道:“打完了嗎?”
衙役一怔,搖頭,“才打了十板子。”
“打完再來回話。”龐牧平靜道。
“這?”衙役下意識看向自家上官。
饒文舉張了張嘴,平生頭一回在律法和人情之間失了準頭,然後清晰地聽到自己說:“照做。”
四十板子打完,先後昏死過去兩次的趙良再次被衙役用帶著冰碴子的冷水噴醒,疼的話都說不出來了,隻是喉嚨間嘶嘶有聲。
龐牧用看畜生一樣的眼神掃了他一眼,又對衙役道:“人犯咆哮公堂,藐視律法,罪加一等,上夾棍。”
咆哮公堂?
饒文舉看向龐牧,似乎有些掙扎。
他兢兢業業了幾十年,從來都是依謹小慎微,方才一言不合重打四十大板已經突破了他的行事準則,現在再動刑?
龐牧直直的看過來,平靜的眼神下殺意翻滾,“饒大人沒聽見沒關系,本官聽到了。”
比起方才踢人的暴虐,此刻的龐牧可以說非常冷靜了,但恰恰就是這份突然而至的冷靜,才叫饒文舉打從骨子裡感到畏懼。
他並不是真的不生氣了,而是將所有的狠厲都暫時壓制,隻待一朝爆發。
饒文舉猛地打了個哆嗦,似乎終於在這一刻回想起來,眼前這位是素有殺神之稱的定國公龐牧,而非什麼平易近人的大咧縣令。
他甚至毫不懷疑,若非龐牧已經有所收斂,此刻的趙良早已屍首異處。
“是。”
夾棍壓下去的瞬間,死魚一樣的趙良整個人都從地上彈起來,然後重重落下,仿佛是從胸腔內發出幾聲非人的哀嚎。
方圓縣衙一幹人等都下意識抖了幾抖。
龐牧眼皮都沒抬一下,轉而看向瑟瑟發抖的林高,眼中不帶一絲溫度,“你呢,說不說?”
有趙良這隻雞在前,林高如何不知道該怎麼選?是以龐牧話音未落,他就已經連滾帶爬的上前,砰砰砰磕著頭,“說說說,小人什麼都說!”
次日,龐牧再次提審趙良,這次十分順利。
龐牧頗為遺憾的嘆了口氣,趙良便抖若篩糠。
昨兒夜裡王公公已經把他和那位吏部侍郎方之安的身家背景揭了個底朝天,如今,正好用上。
趙良原本還有個哥哥,出身富貴家庭,隻是後來父親染上神仙粉,生意一敗塗地,家裡就沒落了。
大概五年前,趙良的姐姐不知怎麼搭上搭上吏部侍郎方之安,而他也被順勢安排到京中一所很好的書院裡讀書。
可惜趙良廝混慣了,根本不受管束,去了書院後,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時常與人打架鬥毆,若非他姐夫的面子,早不知被撵回去多少回了。
方之安也曾親自出手管教過幾回,誰知非但沒成效,反而被趙良看出這姐夫也不是個什麼好貨……
一直到去年下半年,趙良終於惹了大禍:他當眾調戲一位大儒的孫子,引來眾怒,直接就被積怨已久的老師、書生們圍毆後開除了。
這人就是賤,往日裡家裡人送他讀書時,他不想留;可如今姐姐姐夫為了讓他暫避風頭趕緊離京時,他又死活不想走了。
趙良就想著,就算要走,也該是他風風光光的自願離去,可眼下這般,什麼裡子面子全沒了,與喪家之犬有何分別?
那位大儒門生遍天下,方之安也須暫避鋒芒,趙良的姐姐隻好忍痛將弟弟送出京城。
姐弟兩人的哥哥幾年前死了,長姐如母,便越發溺愛這個唯一的弟弟,分明應該是叫他收斂的,可臨行前又塞了大把的銀票,叫他不要委屈著……
但對趙良而言,離了京城的繁華富貴地,再多銀子又有什麼用?不過是在外流浪罷了。
這有的人吶,就是天生壞到了骨子裡。
離京之後的趙良果然有了諸多不如意,他非但不反思過往,反而認為眼前這一切都是書院那群該死的書生們造成的!
是他們,都是他們!
就是他們讓自己從風光無限的趙二公子淪落到眼前有家難回的地步!
因身邊沒了人管束,趙良簡直比在京城時又壞了十倍不止,每日吃喝嫖賭,又越發暴戾。
這日,他竟偶然遇見曾給過他神仙粉的林高,兩人痛痛快快的吸了一夜神仙粉,趙良腦海中便冒出了一個極其惡毒的主意:
不是馬上就要考試了嗎?那些書生努力了大半輩子,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嗎?
他偏偏不叫他們如意!
他倒要看看,這些平時擺出一副清高模樣的書生們一旦吸了神仙粉會是何等的不堪入目……
都是一個胳膊兩條腿,誰比誰高貴呢?哼!
趙良的父親就是壞在神仙粉上,如今他自己染上不說,竟又要拿這個去禍害旁人,當真是“青出於藍”了。
趙良離京千裡,書信往來不便,有時候姐姐姐夫的接濟難免不及時,他哪裡受得了自己一日沒銀子?便又重操舊業,做起替姐夫招攬買賣的事行當來……
一開始方之安還叫他安分守己,可後來見下頭那些人求的不過是芝麻小官,壓根不必費心思,隻需要他寫兩封信給地方上的官員即可,上頭的人一點都不會聽到風聲,幾乎沒有任何風險。
而且最要緊的是,那些沒見識的蠢貨人傻錢多,給的銀子甚至比京裡的人都大方,漸漸的,方之安也就默許了。
然而,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直到那日,趙良鬼使神差一眼看中了張開帶來散心的衛藍……
他本以為衛藍跟之前那些因為一點神仙粉就對自己搖尾乞憐的窮酸書生沒什麼分別,想著腿都打斷了一條,難不成還能跑了?
誰知衛藍還真就跑了!
不僅跑了,還偷走了許多要緊的書信!
趙良勃然大怒,命人四處搜捕,可竟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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