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龐牧連培養好的“黑道”人手都一股腦兒給了自己使喚,衙門上下也重新敲打過,張清就有些不好意思,一揖到地。
“下官,下官一定好生做,絕不墮了大人威名。”
早年平安縣衙是個什麼光景,張清也有所耳聞,那是匪盜成患啊!定國公過來不到一年,三下五除二剿匪不說,又鏟除了許多隱藏的毒瘤,如今且不到考核的時候呢,自己就來頂了缺,怎麼看都是佔了便宜。
人家打的這樣好基礎,若自己再幹不好,真不如辭官回老家種地去。
龐牧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都是為國效力,沒什麼好說的,我自有去處。對了,順便還要跟你討幾個人……”
原先就跟著來的自然不必說,而平安縣衙內也頗有幾個對脾氣的,如今龐牧要走了,也提前問了大家的意思,若是各方面情況都允許的,就也跟著去,人員缺口自有他填補。
龐牧最看重的莫過於劉捕頭和林平,奈何前者年紀大了,夫妻倆的父母並七大姑八大姨都在此間,不便挪動,也隻好留下,正好幫一幫這個沒什麼經驗的高齡縣令。
倒是林平,翻過年去也才十九,家中又不止他一個兒子,都巴不得這小子跟著貴人出去長見識混資歷。得知龐牧有意提攜後,林家人二話不說開了祠堂燒了香,歡天喜地的告訴了祖宗,連夜收拾行李把人打包送過來了。
那會兒晏驕正帶著阿苗和杏花收拾東西,出門碰見滿臉通紅的林平還吃了一驚,以為他被家人遺棄了……
郭仵作是土生土長的平安縣人,可他到底是個技術痴,舍不得跟晏驕交流學習共同進步的機會,就跟龐牧正式打了申請,連著老爹老娘一並帶來,決定跟大家伙兒投奔天涯海角去了。
知府衙門足足有寬寬敞敞的四進,光院子就好幾個,大家都住的開。
如今董夫人母子三人也不必外頭住了,隻管挑個院子待著,每日都能一家團圓,也是美事。
嶽夫人自己獨院,緊挨著晏驕和白寧的那個,回頭白寧走了,晏驕也是單獨的。
眾人都搬過來頭一日,晏驕帶頭包了荠菜餃子,烤了一整頭紅棕油亮的小乳豬,既是對前段時間忙碌的犒勞,也是對新生活的期許。
原本她是想給大家做魚補腦的,奈何經過都昌河香魚那一出,如今眾人都對河裡長得玩意兒有了點心理陰影,短時間內估計是不會碰了。
眼下已經快到夏至,偶爾有點荠菜也都老了,這還是臨走時趙嬸子給的。她前些日子摘了許多曬幹,得知眾人要走,便將各色野菜俱都挑好的幹淨的包了滿滿一大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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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嬸子闔家老小幾代人都在平安縣,如今又是這個年紀,左右在哪兒都是平平無奇做廚娘,倒也沒特意跟過來。
倒是阿苗這小丫頭有些出人意料,家去了一趟後次日早早就來了,隻說要把自己賣給晏驕。
晏驕當時就嚇了一跳,“你若想自食其力,我繼續僱你就是了,何苦說這話?”
阿苗抿了抿嘴兒,眼眶就一點點紅了,悶聲道:“家裡人準備給我找婆家了。”
晏驕簡直要蹦起來了,失聲道:“你才幾歲!”
若是在現代社會,這還是個小學生呢!
“我不想嫁人,左右他們也不缺我一個,”阿苗帶著哭腔道,狠狠抹了把眼睛,“我想跟著姑娘!”
晏驕用力點頭,把小姑娘拉在懷裡摩挲著,“好,跟著我!難不成他們還敢跑到衙門裡要人?”
阿苗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一邊哭一邊委屈道:“原先我沒遇著姑娘時也就罷了,誰不是這麼過來的,傻不愣登長到十來歲定了親,一輩子就那麼稀裡糊塗的過了!可如今,我不想了!”
她跟著姑娘學識字,長見識,好像冒冒失失撞進一團自由的空氣中,身心為之一振,整個人都活泛了。
原來並不是天下女子都一般活法兒,這可真稀奇。
後來又見了白姑娘,明豔熱烈的好像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她便越發對外頭的世界充滿好奇和向往。
她知道自己或許成不了這兩位姑娘這般的人物,可,可人隻能活一輩子,做什麼不能任性一回呢?
她想念書,想學本事,甚至想去那隻存在於普通百姓想象中的京城瞧一瞧……
晏驕看著小姑娘還帶著嬰兒肥的臉,認認真真的說:“以後,你就跟著我。廖先生教學生,我也教一個。”
誰知阿苗一聽,直接坐直了,聲音發顫雙眼發亮的問:“姑娘,您願意教我?”
晏驕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腦袋,認真想了想,說:“我琢磨著,你若想長長久久留下,隻做個丫頭打雜是不成的,可若是拜師,就不同了。”
這是個天地君親師的年月,一旦正經拜師,結下的關系可比賣身都來得牢靠。婚姻大事、生殺大權,師父擁有與父母等同,甚至某種意義上凌駕於父母的優先權。
而晏驕又是衙門的人,縱使阿苗的爹娘吃了熊心豹子膽,對小丫頭來日著落也不敢多嘴了。
“我拜師我拜師!”阿苗點頭如啄米,恨不得現在就跪下磕頭。
“你先別急,這可是一輩子的事兒,你好生想想。”晏驕一把拉住她,正色道,“如今我能教你的有兩樣,一個是廚藝,一個是驗屍,這兩樣你不管學了什麼,日後好歹都能混碗飯吃。可素日裡我忙活你也瞧見了,什麼好學,什麼難學,你自己想清楚了,我不逼你。”
民以食為天,隻要有人,哪兒有不吃飯的?但凡能學一手好廚藝,走到哪兒都餓不死不說,便是日後姑娘家找婆家,也算個優勢。
但仵作就不同了,像龐牧這樣直接聘用女仵作的到底少之又少,而且終究遭人忌諱,一旦阿苗入了這個門,來日前途如何,晏驕還真不敢保證。
在現實的面包面前,理想往往不堪一擊。
晏驕覺得自己說的夠明白的了,也不再多言,隻是安安靜靜的等答案。
屋子裡靜的嚇人,幾乎能聽見一大一小兩個女孩兒呼吸的聲音。
剛做出人生初次重大抉擇的阿苗想了半日,噗通在她跟前跪下,結結實實磕了三個響頭,然後頂著微微泛紅的腦門認真道:“師父在上,日後我就跟著您學驗屍了!”
晏驕喝水的動作僵在原地,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你決定了?”
“是!”阿苗脆生生道,還帶著稚氣的臉上看不出一點兒猶豫,“我跟著姑娘,並不為了一口吃的,而是想正正經經當個人,當個有用的人!”
晏驕跟她默默地對視許久,終於長長吐了口氣,伸手拉她起來,“好孩子。”
她這一身所學,終究不至於湮沒。
晏驕不是磨嘰的性子,既然決定了,當日就招呼衙門眾人做見證擺了收徒拜師的酒席。
眾人得知原委,既感慨阿苗身世可憐,又慶幸她遇見晏驕,從此改寫一生,便都多多少少送了點兒禮物。
嶽夫人拍手稱贊道:“我原先就看阿苗這小丫頭踏實勤勉,為人又機靈,不曾想還有這樣的緣分。”
說完,又招手叫阿苗過來,“你師父是個難得的,日後你需得好生跟著學,不光學本事,更要學那為人處世的道理,莫要辜負她一番良苦用心。”
阿苗脆生生應了,高興地直笑,笑著笑著就又哭了。
晏驕憐惜的捏了捏她的小臉兒,又問被委託去阿苗家裡同知的林平情況如何。
“姑娘願意收徒,他們還能有什麼話說!”林平家中寬裕,眾兄弟對小妹也十分疼愛,很不能理解這種巴不得賣閨女換銀子的營生,當即不屑道,“又巴巴兒的說想來給姑娘請安,我沒叫他們來。”
阿苗氣鼓鼓捏著小拳頭,“才不用他們來!”
晏驕笑著拍了拍她的腦袋,“乖,日後師父疼你。”
拜師酒散了之後,晏驕就給阿苗布置了功課:每日晨起讀書練字一個時辰,下午學習她自編的教材,偶爾遇見合適的案例,也會允許她過去旁觀上課……
郭仵作聽後,隱約流露出羨慕的神色:他當學徒的時候,師父可沒這麼上心。
直到小暑那日,龐牧的調令總算下來了:升任峻寧府知府。
接了旨之後,齊遠總算露了點笑模樣,久違調侃道:“聖人到底舍不得大人,這是越走越往回了。”
旁邊白寧便又熟練地給晏驕解釋:“峻寧府位於都昌府西北,中間隔著另外一府,若從那兒快馬加鞭去京城,也不過十日上下功夫罷了。”
晏驕略略吃驚,“那可真是近了。”
倒是圖磬正經些,仰著臉想了半日,神色古怪道:“若我沒記錯,峻寧府百姓頗有尚武風氣。”
尚武?
又聽圖磬繼續補充道:“聽說那兒的不少父母官,都被打過……”
眾人沉默片刻,然後齊齊轉頭,將龐牧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嗯,倒是個好安排!
龐牧突然龇牙一笑,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將拳頭捏的啪啪響,陰測測道:“說來,本官也有許久沒活動筋骨了……”
第68章
一直到進了六月, 龐牧才算把都昌府的事兒處理完畢,跟新任知府交割了, 重新帶人前往峻寧府赴任。
晏驕頭一回在古代走官道, 稀罕的不得了, 正好天兒還不算熱,騎著小白馬權當郊遊, 還有空跟龐牧玩笑,“像你這樣短短幾個月先後輾轉三地的, 也算少有了吧?”
“雖不敢說空前絕後,隻怕也是不多的。”龐牧搖頭失笑。
晏驕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本正經道:“能者多勞嘛!”
龐牧心道我要是還願意勞,當初何苦跑到平安縣那地兒?終究聖人還是看不慣我闲著——尤其是他還在忙活的時候。
哼, 還口口聲聲好兄弟呢!也不看看你兒子都三四個了, 老子連個洞房都沒得……
想到這裡,龐牧忍不住搖搖頭,心裡暗搓搓的打起主意, 又與眾人說起如今的峻寧知府裴文高,“那是位三朝元老,今年都快七十歲了, 朝堂和民間風評都不錯,聖人親下聖旨嘉獎了, 並準許榮歸故裡,當真是善始善終。”
過兩日交割時,他可得好好跟人家討教一回。
“七十歲?”晏驕和後頭的白寧齊齊感慨出聲, “真厲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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