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就隻是想出來跟晏姑娘打聲招呼啊!
可事已至此,人家明擺著是要端茶送客了,難得還給了自己一個臺階下,她沒有親娘宋夫人的臉皮,說不得要就坡下驢。
“那就,多謝老夫人了。”
到底還是個小姑娘,被千嬌萬寵著長大的,如今這樣也是委屈,隻不敢表露出來,還強笑著叫丫頭把針線笸籮抱過來,拿出裡頭一個新做的銀灰色荷包道:“這是我今兒才繡的荷包,針線粗糙,老夫人別嫌棄,用了您家裡的針線,隻當借花獻佛了。”
老太太平時不大愛帶這些玩意兒,嫌累贅,晏驕生怕她再進一步打擊這個搖搖欲墜的小可憐,忙搶先一步贊美道:“真好看。”
是個葫蘆的形狀,諧音福祿,上面又繡了許多活靈活現的小蝙蝠,放到現代社會,絕對是藝術品級別。
玉容感激的衝她笑了下。
老太太就恨鐵不成鋼的瞪了晏驕一眼:這孩子咋就不知道緊張?
不多時,青竹回來說車馬都備好了,隨時可以走。
到了這地步,玉容也不等著別人撵了,主動起身行禮,“老太太,晏姑娘,多有打擾,我這就告辭了。”
老太太嗯了聲,又略說兩句客套話,倒也沒挽留。
玉容又衝晏驕笑了笑,轉身離去。
晏驕眨了下眼,對老太太道:“我去送送,馬上回來。”
稍後她出去時,玉容果然還在廊下等著,見她過來,又上前行了一禮,開門見山道:“晏姑娘,家母……實在對不住,我本無意打擾,奈何……”
都雲子不言父過,母親也是一樣的,她一個含蓄內斂的大家閨秀,能說到這份兒上實在不容易。
當初在酒宴之上,晏驕就看得出她並不如宋夫人一般熱衷,反倒有幾分避之不及的意思,所以也沒什麼敵意,當即展顏一笑,“無妨。”
Advertisement
見她這般,玉容著實松了口氣,瞧著整個人都明朗許多,又道:“我早便聽說了你的名聲,心下佩服的了不得,當時還想著若什麼時候能見一見也就好了。不曾想如今美夢成真,卻是這般局面。”
對她這種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小姐而言,晏驕的作為猶如天外神話,是她們平時想都不敢想的。如今卻有個活生生的人橫空出世,明明是如她們一般的女子無疑,可所作所為卻又是英雄男兒難比!
那就好似一隻鷹,衝出了她們素日生活的桎梏,以超出想象的自由姿態劃過天際,肆意翱翔。令人驚嘆之餘,也不免有那麼點向往。
晏驕抿嘴兒一笑,還有點不好意思,“哪兒有你說得這麼好,我送你出去。”
在現代社會她也曾因自己的職業頻頻被人誇贊好厲害,顯然到了古代引發的反響更大更多,知曉她身份和作為的女子要麼避如蛇蠍,要麼便如白寧和玉容這般驚嘆。
玉容道了謝,與她邊走邊聊,非但不似尋常人那樣避諱,反而還主動問些工作趣事,聽得驚呼連連,咋舌不已。
“晏姐姐的日子過得如此波瀾起伏絢爛多姿,一生得此,也不枉了。反觀我,當真如一潭死水、一口枯井,喜怒不由己,哀樂全憑人,當真了無生趣……”玉容聽了半晌,感慨萬千,不由唏噓起來,說到最後,已是聲若蚊鳴,眼神也透過前方雨幕飄了出去,悠悠不知看望何處。
晏驕微怔,心道這形容是不是有點兒過於美化了?驚心動魄、心驚膽戰、觸目驚心之類的還差不多。不過,看不出這姑娘年紀輕輕錦衣玉食,竟突發如此滄桑枯朽之言語,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一語畢,玉容也覺察自己方才失態,忙收斂神色,轉而說些輕快事。
雖然兩人性格愛好截然不同,倒也算相談甚歡。
轉眼到了門口,玉容意猶未盡道:“晏姐姐,下雨天出入艱難,勞煩你又來相送,我這便走了,你回去吧。”
晏驕又囑咐了車夫幾句,“夫人那邊?”
玉容面上飛快劃過一絲愁容,不過馬上又若無其事的笑道:“這也不難,我也是頭一回來峻寧府,便去找家書鋪、綢緞莊子、銀樓什麼的略逛逛,湊夠一個時辰也就是了。”
頓了頓又道:“說起來,昌平州離這邊也不過一日路程,我家城外有個莊子,離這裡就更近了。晏姐姐,來日你若得空,也請去逛逛,說些外頭的事與我和小姐妹們聽,也好長個見識。”
晏驕拉著她的手笑,“好。”
玉容很有點不舍得,一隻腳都踩在凳子上了,也不顧精致長裙下擺被雨水打湿,又轉頭對晏驕道:“晏姐姐與龐大人著實是難得一對璧人,老太太待你又這樣好,實在令人豔羨。”
晏驕心頭微動,上前一步,突然壓低了聲音道:“你可有心上人了?”
玉容的臉刷的紅透了,雖然羞澀,可還是微微點頭,又小聲與她耳語,“不瞞姐姐,是我遠房表哥,可家母與他母親曾有過誤會,故而不大喜歡他。可我,可我卻覺得他很好,他如今已是舉人……”
論理兒,這話原不該說給一個不熟的姑娘聽的,可玉容琢磨著,自家母親這一出很是鬧得兩邊不痛快,她心中本就過意不去。而龐大人與這位晏姐姐又著實是好人,若不把話說開,回頭兩人心裡存了疙瘩,豈不是自己的罪過?
若能因坦誠相待,而收獲晏姐姐這樣一個好女子做朋友,也算意外之喜了。
玉容這麼一說,晏驕瞬間明白了宋夫人的想法:
且不說玉容的表哥人品才華究竟如何,可如今到底沒中進士,前途未明。
而且即便中了進士又如何?一屆三百人,又有幾人能真正熬出頭?她家也不過是知州罷了,能給未來姑爺使的力氣終究有限。
如果說玉容的那位表哥是還沒開出大小的骰子,龐牧這一票早已功成名就的人卻如枝頭熟透的桃子,摘下來就能吃,實惠安穩的多了。
回去之後,晏驕也沒把這事兒跟嶽夫人說,隻是闲話幾句家常,又隨手拿起那隻葫蘆荷包看,越看越驚嘆。
瞧瞧人家這手藝,嘖嘖,她自己的縫纫巔峰也不過補個扣子罷了……
正要放回去,她卻又無意中瞧見放在針線笸籮裡的剪刀,腦袋裡突然嗡的一聲。
這形狀?
“你這孩子,也不熟,大雨天的非出去送個甚!”老太太見她衣服下擺都微微帶了湿意,忙叫人去拿熨鬥,見她兀自舉著一把剪刀發呆,便笑道,“這些針線活計不過小道罷了,咱們家裡都有針線娘子,你不必在這上頭費心神。”
話音未落,卻見晏驕已經騰地站起來,胡亂丟下一句便匆匆往外跑去。
老太太一愣,轉臉問青竹,“這丫頭才剛說什麼?”
“什麼兇器,什麼知道了的,”青竹眨眨眼,“奴婢也沒聽清……”
那頭龐牧正帶人篩選劉掌櫃夫妻的日常交往圈子呢,卻見晏驕突然舉著一把明晃晃的剪刀破門而入,雙眼放光朝著自己就來了。
齊遠:“……哇,了不得!”
這是要謀殺親夫嗎?!
第79章
“不錯, 兇器可不就是剪刀麼!”
前段尖銳,邊緣鈍, 達到一定深度後卻又在中間位置出現莫名凸起……全都對上了!
之前劉家的廚子辨認過, 說廚房少了一把剁骨刀, 應該就是砍頭兇器無疑,龐牧已經在派人搜索了, 如今看來,找的東西還該再加一把剪刀。
晏驕來得急, 根本沒顧上拿傘,這會兒淋的跟隻落湯雞似的,正用大手巾擦頭發,聞言又道:“回來之後我也想過, 正院的小廚房雖算不得隱蔽, 但黑燈瞎火的,若不是熟人,隻怕一時半刻卻也摸不進去, 更別提順利找到盡頭的剁骨刀。且當時裡頭東西幾乎一絲不亂,顯然兇手對此地十分熟悉。”
據劉杏的丫鬟交代,那夫妻二人已有許久分開睡, 也就是說,正常情況下這個院子的主子隻有劉杏一人, 那麼對方很有可能是來找她的,並且極有可能來過不止一次。
龐牧伸手抓過手巾來替她擦,在她頭頂低低嗯了聲。
他一雙大手握慣了兵器, 浸泡過不知多少蠻夷鮮血,粗糙而有力,指頭尖兒都帶了殺氣,與這塊潔白柔軟的大手巾格格不入。可偏做這活計時,卻顯示出少有的耐心和細心,如同對待絕世瑰寶一般笨拙而謹慎。
晏驕生的一頭烏壓壓好發,曾令一眾年紀輕輕便謝頂的同事們羨慕嫉妒恨,如今一縷縷湿了的黑色長發便在龐牧指間竄來竄去,又涼又滑,像極了外頭柔和細膩的雨水,一路溜到龐牧心底去了。
“這事兒怪我,”她面露愧色,微微揚起頭,盯著龐牧冒出青色胡茬的下巴道,“身為仵作,卻沒能在第一時間認出痕跡,以至於拖了這麼久。”
若是古代熟悉針線的女子見了那傷痕,說不定當場就能認出來,可晏驕偏偏不是。
現代社會機械自動化,平常人家裡根本沒有這種大剪刀,一時半刻哪裡能聯系的起來?
說到底,還是自己經驗不夠、觀察不夠細致,日後還得根據周圍大環境的變化繼續查缺補漏吶。
“術業有專攻,平日裡我還不是要指望你們?”
龐牧失笑,覺得她這樣仰著臉,睜著一雙水潤潤大眼瞧著自己的模樣,真是像極了不知人世險惡的鹿崽子,當即掌下微微用力,把她的腦袋重新按回去,又用手背碰了碰桌上盛著姜湯的碗,覺得不燙了便叫她趕緊喝下,“別說你,我們這群大老爺們不還是力氣使錯了地方?”
不管郭仵作還是龐牧等人,平時接觸剪刀的機會就更少了,尤其發了砍頭這樣兇殘的案子,本能在第一時間往兵器上面考慮,竟把這近在眼前的物件給忽視了。
“案發至今也不過八個時辰,”齊遠也在旁邊笑,“你也算快了。”
話音未落,兩人齊齊扭頭去看,面露驚訝。
齊遠:“……是,我還在;好,這就走。”
說罷,也不等人家撵,這便熟門熟路的退了出去。
晏驕和龐牧對視一眼,都噗嗤一聲笑出來。
兩人才要說些私密話,卻見齊遠又去而復返,扒著兩扇門從中間探進個腦袋來,“哈哈,我又回來了!”
晏驕和龐牧:“……”莫名想打人!
齊遠自顧自笑了一回,搶在挨打之前喊道:“杜捕頭把劉掌櫃的老爹老娘請來了。”
外面的雨還是淅淅瀝瀝的下著,帶著一身水汽的杜奎正侯在廊下,見他們出來忙抱拳行禮,“大人,晏姑娘,人在前頭二堂,瞧著似有話說。”
知府衙門分正院和東西跨院,各自南北成列,除去東西橫向,每列各處院落之間都有回廊連接,這會兒眾人去二堂,正可以順著回廊走,既省了打傘的麻煩,又不必淋雨,非常方便。
幾人邊走邊說,晏驕也對跟來送傘的小銀道:“那煨鮑魚約莫再有半個時辰一刻鍾就得了,若那時我與大人還沒忙完,也不必等,先將火停了,送與各處吃去。”
熱門推薦
直男校草跟女友吵架被趕出家門。我試探地問:「要不,先 住我家?」誰知,他一住就是半個月。
研究生導師想把他兒子介紹給我。 無奈之下,我從大街上拉了個帥哥。 「導師,這是我剛找的男朋友。」 帥哥一臉懵的看著我,又看了看導師。「爸?」
我穿越到京圈文裡,為了逃避家族聯姻,開了一個修車鋪。 京圈太子爺們一天撞壞兩輛車,我的小日子十分滋潤。 直到有一天,女主跑到我的修車店來打工。
高考結束,衛燃哄著我開了葷。 之後他食髓知味,糾纏我整整七年。 朋友們都笑他舔狗: 「你就嫁了吧,他就差把命給你了。」直到偶然間,我發現了他的社交小號。 幾千條動態裡,滿滿都是病態的痴戀。 一身白裙的女孩漂亮嬌嫩。 是他遙不可及的白月光。 我這才知道,原來戀愛七年, 他把性給了我,卻把愛給了別人。
我囚禁了養我長大的清冷師尊。 他雙手被縛,衣衫大開,眉眼被遮。 一副任人採擷的模樣。 我日日與他歡好,卻不敢叫他一句師尊。 直到正道人士將我打成重傷。 堅固的鎖鏈被他輕易掙脫,一身血衣擋在我面前: 「我看,誰敢動我徒弟!」
我是個結巴。班裏人最大的樂趣就是逼我講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