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正值舞獅大會,各大武館都會參加,早已是多年規矩,哪怕武師們平日在外走鏢,也必要提前回來,想來那人也是想借機與劉杏溫存一番的。
龐牧沉吟片刻,計上心來,“去將那幾樣首飾悄悄拿給城內外首飾鋪子和匠人跟前辨認,若有對的上的,務必問出是何人、何時所定!”
方興抱拳領命,“匠人們習慣在首飾上留印記,屬下按圖索驥,想必很快便有結果。”
沒想到這個快還真就是快,眾人正圍坐一團吃晚飯時,方興就再次興衝衝的報信兒來了。
龐牧索性叫人將他請進來,“還沒吃飯吧?一並坐下用些,邊吃邊說。”
方興一看在座皆是貴人,還有圖同知、廖通判的家眷,不由十分惶恐,一時手腳都不知該往哪裡放了,忙推辭不迭。誰知話音未落,腹鳴如擂鼓,當下臊紅了一張糙臉,渾身僵硬,任由旁人將自己拉著坐下。
龐牧甚是看中他沉穩踏實,當即大笑,又安撫幾句,讓了菜。
冬瓜排骨湯清甜可口,裡頭的排骨肉入口即化,暑天吃也並不覺得油膩。方興頂著大太陽在外跑了一天,兩頓飯沒顧得上吃,早已餓的前胸貼後背,嘗過之後頓覺滿口生津,忍不住大快朵頤起來,哪裡還顧得上什麼拘束不拘束的。
也不知是誰熱情的夾了一塊紅棕油亮的煨鮑魚過來,方興受寵若驚的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咬了一口,但覺細膩彈牙回味無窮,眼珠子都綠了,當即又將剩下濃湯拌飯……
還有那拍碎了的胡瓜涼拌著香噴噴的豬耳朵絲,加了蔥絲清蒸的不知什麼魚的,當真滿口香甜,叫人停不下筷子。
方興不是楊旺那等善於拍馬溜須之輩,叫他吃也真就敞開肚皮老老實實吃,眨眼功夫三碗米飯下肚,帶的原本還因為暑熱有些蔫噠噠的廖蘅小姑娘也多喝了小半碗排骨湯,喜得董夫人和廖無言跟什麼似的,再看方興便如看吉祥物一般……
一時飯畢,同樣不知不覺被帶的吃多了的衛藍與小師兄、小師姐一邊遛彎一邊談詩作賦的消食。
還有一月便是鄉試,他必須全力以赴,才不負先生教誨和眾人期望。
董夫人跟老太太在一旁說笑,其餘眾人便都圍坐桌前,聽方興匯報戰績。
“屬下帶人將城中一十三家首飾鋪子全數問過,有幾樣首飾並非本地所產,剩下六件皆找到來源。”方興道,“那銀樓掌櫃和匠人也都辨認過了,確定無誤。原本訂貨之人不曾留下真名,不過有一位掌櫃卻識得他,乃是飛虎堂的一位叫董平的武師,剛過而立,身高六尺有餘,與之前晏姑娘推測的對得上。”
又是飛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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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驕不禁感慨道:“這飛虎堂真不知該叫人說什麼好了。”
既有瞧著莽漢一般,卻堅持有事找官府的選擇性三當家;又有終年被老婆家暴卻不敢吭聲的外強中幹二當家……如今更出了個兇殘的嫌疑人!
“董平此人,你可知他底細?”龐牧問道。
“他在本地也算小有名氣,”說起此人,方興的臉色卻不大好看,“隻是卻不是好名聲。他功夫很好,但下手狠辣,便是平日比試也不管什麼點到即止的規矩,曾多次將人打傷甚至打殘,大當家周鶴也沒少替他收拾爛攤子。對了,他練的是上半身功夫,慣使一口好樸刀,掌法亦是驚人。”
橫掌擊殺奶娘,又慣用刀、好臂力……聽到這裡,大家越發覺得兇手應該就是董平。
圖磬忙請命道:“大人,事不宜遲,遲則生變,不如屬下這就去將他提了來問話。”
龐牧點頭,命人去取了手令來,又問方興,“那董平現在何處?”
方興果然不負期望的回答道:“屬下剛從銀樓掌櫃口中得到他身份時,便已派人分頭去飛虎堂和董平家中確認過,如今人還在飛虎堂內。”
因許多衙役還散在外頭,為防董平傷人逃竄,圖磬親自帶兵前去緝拿。
不過半個時辰,圖磬便帶人回來,“幸不辱命。”
頓了頓又道:“也不必費勁審理,他已然招了。”
方才圖磬帶人去了飛虎堂,先叫人將四面團團圍住,二話不說入內抓人,結果還沒問出哪個是的,就見一人神色慌亂破窗而出。
圖磬親自去追,與那人短暫交手後也贊了一句好身手,然後便使出六成氣力,三五回合將那人當街拿下,一問,果然就是董平無疑。
“你可知本官為何抓你?”
董平見走不脫,索性老實點頭,“我殺人了。”
他認罪,卻始終堅持劉掌櫃胸前那一剪刀也是自己捅的,擺明了要把劉杏摘出去,可謂深情。
可等晏驕叫了人演示捅剪刀後,他這才啞口無言,冷汗滾滾而下,猶如被抽了骨頭一樣萎了。
晏驕問:“你可知劉杏那一下,劉掌櫃就已必死無疑?”
董平點頭,“我知道,所以幹脆就補了一下,想著若是仵作不仔細,或許會漏了胸口那處也說不定。”
等沒腦袋的劉掌櫃死透了之後,董平才拔了剪刀,而那個時候死者體內血液早已流幹,所以胸口傷處沒有噴濺痕跡。
“你殺劉掌櫃尚且說的通,”晏驕忍不住問道,“可那個孩子才三歲,他又有哪裡得罪了你?”
董平冷笑出聲,瞧不出半分悔意,“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崽子,殺就殺了,有什麼可說的。”
晏驕腦袋裡嗡的一聲,衝上去狠狠打了他一巴掌,自己掌心震的發麻,董平半邊臉也腫了。
衙門眾人俱是一驚,七手八腳上前,一邊防止董平暴起傷人,一邊又七嘴八舌的問晏驕疼不疼。
晏驕搖了搖頭,隻覺得心裡仍舊憋得慌,對過來給自己揉手的龐牧道:“我出去透透氣。”
萬事開頭難,這董平自己認了罪,龐牧審理時便勢如破竹,迅速理清原委:
原來那劉杏與劉掌櫃多年無子而不睦,公婆又常過來陰聲怪氣,便不愛待在家中,一來二去的,就跟時常來聚香樓吃喝的董平對了眼。
想董平高大瀟灑,英姿勃發,又心思細膩,慣愛伏低做小討人歡喜,豈是木訥呆板的劉掌櫃可比?沒多久,劉杏就死心塌地,徹底將劉掌櫃拋之腦後。等夫妻二人分居後,更是肆無忌憚,時常提前打發了下人,叫董平從後門去自己臥房內相會,偶爾甚至留夜,次日清晨才走。
隻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麼一來二去的,到底是給幾個人看出端倪。
這回舞獅大會,劉杏料想丈夫必然又要在外與人徹夜飲酒,肯定要睡在外頭,便放心大膽的與董平傳話。可萬萬沒想到,劉掌櫃竟半路上遇到楊旺,將他請了家裡來吃酒。而這個時候,她已經來不及通知董平改期。
後劉掌櫃吃的微醺,興致上頭,暈暈乎乎回到原來臥房內欲與妻子歡好,誰知才脫了外頭大衣裳,竟意外發現衣櫥底部夾了一片男人衣角!登時大怒,抬手推開劉杏便發起狂來。
情急之下,劉杏抓起針線笸籮內的剪刀扎了丈夫一下,又叫董平快跑。可董平哪裡吃得這窩囊氣?越走越氣,眼角餘光瞥見廚房,血氣上湧,提著剁骨刀去而復返,見劉杏被踢倒在地,更是兇性上頭……
董平面不改色交代完之後又冷笑道:“那劉高無用,外頭抱的孩子根本不是他的種!自己頭上綠油油的尚且不自知,反而來怪老婆!”
眾人都是驚呆,“什麼意思?”
董平哼了一聲,帶著點兒復雜的驕傲道:“劉杏腹中已有我的骨肉。”
稍後龐牧又命人直接把劉杏提了來,待藥效過後立刻提審。
原本她還想抵賴,可等董平的供詞一出,她瞬間崩潰,聲淚俱下,對一應事實供認不諱。
她雖已對劉掌櫃沒了感情,但到底這麼多年共患難過來的,並不想置他於死地,當時見對方沒了氣息便亂了方寸。等回過神來時,竟發現還能有更糟糕的:董平已經將一大一小盡數砍頭!
轉眼間兩條人命,她整個人都懵了。
她愧對劉掌櫃,卻又不想指認董平,更擔心被衙役看出破綻,索性喝藥裝昏,意圖日後尋個機會脫身。
然而方興做事謹慎,將劉杏一家都看的死死地……
——
聽龐牧講述了案件始末之後,晏驕也不禁呆若木雞,“這,這叫什麼事兒啊!”
還真叫她猜著了,合著兩人沒孩子,根本就不是劉杏的原因,難怪這麼多年請醫問藥都不管用!
龐牧也唏噓道:“估計是那借腹生子的丫頭見許久沒動靜,不甘心到手的銀子跑了,這才铤而走險。”
“這麼多年了,就沒人想到給劉高把把脈?”晏驕心裡突然就堵得慌。
若當初便弄清楚這一點,對症下藥,或許根本不會有今日災禍。
正好阿苗過來送茶,聽了這話就撇嘴道:“世道如此,生不出孩子是女人的錯,生不出兒子也是女人的錯,男人卻哪裡有錯!”
說罷,竟又帶點警告的瞥了龐牧一眼。
莫名躺槍的龐大人撓頭,心道我又犯什麼錯兒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那劉家死的那個孩子究竟是哪兒來的?
龐牧嘿嘿一聲,“那劉高有個表弟,二十六七歲了還沒個正經營生,幾年前來投奔表哥,如今就被安排著看莊子呢。”
晏驕恍然大悟,難怪生出來的孩子還能跟劉高有幾分相像,表侄兒麼!
大祿朝律法明文規定不殺孕期和哺乳期婦人,那劉杏也隻好等安全生產之後再判。
隻是不知知道真相的劉高父母,會是何等反應;又不知劉杏腹中孩子,背負著這樣沉重的命運,前路如何……
無論如何,此案就此告一段落。
第80章
一直到破了案子, 外頭的人才敢進來提醒,說舞獅大會雖已結束, 但按照慣例, 知府大人還得公開授獎。如今因中間發了案子被迫延後, 已經比往年晚了三天了。
龐牧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好像今年贏的正是飛虎堂。
奈何殺人犯也出自他家, 外頭百姓頗有微詞,許多人都嚷嚷說不去看頒獎了。
那飛虎堂眾人大覺冤枉, 董平殺人也不是他們指使的,誰還巴不得自家出個犯人怎的?如今水落石出,他們本就又羞又氣,頗感面上無光, 外頭偏還有許多人指指點點, 實在令人難受。
這群人並非性格軟弱忍氣吞聲之輩,好些人一給撩撥就上了火,短短幾天之內, 已經出了數起摩擦。雖然都不是大事,可也折騰的衙役們焦頭爛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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