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瞬間清醒了。
晏驕有氣無力的嘆了口氣, 摸了摸跳到失控的心髒, 非常認真的問他:“你家大人有沒有曾經想過打死你?”
這些習武之人都這麼不走尋常路的嘛?
之前白寧好好一個姑娘也是大半夜有門不走,靜悄悄趴在自己窗外,安安靜靜嚇死人。現在這個小六更利索, 幹脆蝙蝠倒吊,這他媽不就是活生生的吊死鬼現世嗎?幸虧自己身經百戰膽子大,不然立刻表演一個原地去世給你們看啊!
小六不太確定的撓了撓頭, 隱約帶點小驕傲,“應該沒有吧?大人還經常誇我能幹呢!”
虧他在保持這樣姿勢的情況下, 還能撓得這麼自然。
晏驕都沒心情跟他繼續討論這個問題了,心想得虧了你能幹,不然隻怕現在墳頭草都三米高了。
見她不再說話, 小六遞上剛從鴿子腿上拿下來的字條,“那邊有回復了。”
晏驕的精神為之一振,忙抬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啪啪的聲響清脆無比,在黑夜中傳出去老遠,聽得小六都覺得腮幫子跟著疼。
人對別人狠不難,可要是對自己下手也這麼狠,就證明這絕對是個貨真價實的狠人。童叟無欺。
為了能夠綁在鴿子腿上,紙條非常小,但晏驕還是成功的從上面兩行字分辨出了兩個人的筆跡。
一個是廖無言:“你可真會給我找事兒做。”晏驕簡直都能想象出對方接到飛鴿傳書後被人從睡夢中拖起來,滿臉無奈卻又帶點兒縱容的表情。
另一個是龐牧,非常言簡意赅,簡直在慫恿未來媳婦兒有恃無恐的搞事情:“放手做,萬事有我。”
晏驕心中一甜,笑眯了眼。
小六猛地打了個哆嗦,一個勁兒摸胳膊,覺得上面雞皮疙瘩都起了一層。
指定是自家大人又在說那些不要臉的騷話了,瞧瞧這笑的,他都覺得倒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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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的表情很不好哦。”晏驕小心翼翼的收好紙條,放在胸口位置拍了拍,眯著眼睛警告說。
“我沒有!”小六義正辭嚴道。
晏驕才要擺事實講道理,就見倒掛的小六旁邊又多了一隻蝙蝠,剛還不見蹤影的小八鬼魅一樣出現,“晏姑娘,那位玉容小姐被人帶走了。”
晏驕:“……”
所以你們一個兩個的,真的就不會用點正常人類的方式出現嗎?
見他兩人還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晏驕索性也懶得去說這個問題了,隻是細細詢問起來。
“那玉容姑娘與您和白姑娘分開之後就回房了,自此之後再沒出來,然後房間裡的燈也一直亮著,好像在書房裡做些什麼。才剛莊子外面來了兩輛馬車,下來兩個健壯的嬤嬤,徑直往玉容姑娘院子裡去了。兩邊好像起了幾句爭執,然後玉容姑娘就被強行架著塞上馬車走了。”
頓了頓,又補充道:“我看的清清楚楚,她的兩腳都離地了,肯定是被強行帶走的。”
晏驕啼笑皆非的擺了擺手,“這種細節就不必說了。”
不過與此同時,她的心裡咯噔一聲,心道壞了,這肯定是打草驚蛇了。
那玉容什麼都沒說出來的就被人帶走了,眼見的是人證物證兩無啊!這可如何是好?
你說要麼一點兒信息都不知道,權當傻子被蒙在鼓裡,樂得自在;要麼一口氣說完,以烈火燎原之勢迅速解決案件,省的牽腸掛肚。
偏現在這樣說三分,藏七分的架勢,著實令人不快。
眼下能指望的恐怕隻有廖先生那邊,看看能不能查出點什麼來。
“誰被帶走了?”
同樣睡得不踏實的白寧終於被吵醒,炸著一頭亂發從隔壁窗子探出腦袋來,睡眼惺忪的問道。
不得不說,算上還在倒掉的小六小八,這樣三顆頭顱湊在一起,整個深夜場面就非常刺激……
晏驕痛苦的捂住臉,強行讓小六小八正過來,結果兩人順勢就竄到房梁上去了,反正就是寧肯擺出梁上君子的姿態,也堅決不正正經經的站著。
滿臉絕望加放棄的晏驕言簡意赅的把情況說明之後,白寧也瞬間睡意全無,當即拍窗而起,“這怎麼能行啊?他把人帶走了,咱們去哪問去?要不然我派人半道裝劫匪把人綁了,來個順水推舟?”
晏驕震驚於她的順理成章,並發誓順水推舟這詞兒絕不是這麼用的。
可等看到房梁上小六小八一臉的躍躍欲試後,越發覺得這些人是不是心裡邊黑透了?不然怎麼這麼熟練、這麼習以為常?
她生怕這幾個人按捺不住真去幹綁票的營生,把事兒鬧的無法收場,連忙勸阻道:“這肯定不行啊!咱們白天才跟她接觸了,然後半夜人家帶人走,這麼巧,咱們半夜就把人順道給截了,腳趾頭想都知道這裡面有古怪了。不成不成,絕對不成!”
而且這件事情他們相當於什麼內情都不知道呢,貿然行事風險太大。要是真有案子還好,可萬一是她們猜測失誤,鬧個大烏龍,日後該如何收場?那玉容,到底也是知州千金啊!
“懷疑的事兒多著呢,沒有證據不就完了嗎?”白寧理直氣壯的說。
晏驕沉默片刻,對著她在嘴上拉了個拉鏈。
妹妹,你可閉嘴吧!
短短一瞬,她就鬼使神差的體會到了素日廖無言面對龐牧這群基本不帶籠頭的野馬時的辛酸和疲憊了。
這踏馬的擺明了一個錯眼就要脫韁啊!
難為偶像這麼些年磋磨下來,滿頭烏黑秀發竟還能那般濃密柔順,真是天賦異稟……
“那人是去哪兒了?”搞定了白寧的晏驕轉過頭去問小八,聲音都有些沙啞了。
“我先回來報信兒,那邊派人跟著了。”小八道。
晏驕松了口氣,滿意的點點頭,心道這可不就是移動探頭嗎?非常完美的彌補了古代社會缺乏監控設備的缺陷,不錯,當真不錯。
不過話說回來,她突然又意識到另一個問題,“不是就你們倆個人嗎?又哪來的人?”
原本以為自己隻是帶了兩個保鏢,後來業務擴展到移動電話,如今看來,豈止啊?簡直是擁有無限擴容的航拍團隊!
小六小八對視一眼,非常默契的選擇嘿嘿笑著裝傻。
晏驕哼哼幾聲,飛快的活動下手腳,心道回去之後必須得狠狠捏幾圈耳朵,逼著龐牧把瞞著自己的事兒都倒幹淨不可!
短短一天之內出了這麼多事兒,晏驕和白寧一行人不僅飯沒吃好,如今連囫囵覺都沒的睡了。商議完事情時,東方天際已經隱約泛起魚肚白。兩人勉強合了會兒眼,天色大亮醒來的時候,滿臉都透著疲憊。
次日的早點倒是來得及時,一個眼生的小丫頭帶人呼啦啦將大盤子小碟子擺滿桌。
晏驕沒事兒人似的問道:“你們家姑娘起了嗎?我們準備走了,什麼時候方便去辭行呢?”
那小丫頭脆生生應道:“實在對不住,昨兒夜裡夫人突發心疾,疼痛難忍,已經有馬車連夜把姑娘接回去了。不過姑娘臨行前交代過了,讓奴婢們好好服侍兩位姑娘說,這次來沒能盡興,日後若有機會必然加倍補償。”
晏驕和白寧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無奈。
這些人的理由和借口都如此貧乏嗎?動不動就拿身體不適來敷衍,焉知不是詛咒?希望日後你們真的身體不適時別哭……
晏驕心頭微動,表情不變的問道:“昨兒我沒瞧見你吶,你是哪處的丫頭?難為你這樣伶俐,交代的這樣清楚。”
小丫頭笑道:“奴婢是大廚房的,兩位姑娘身份高貴,自然沒見過奴婢。”
晏驕點頭,沒再說話,可心中卻有了定論。
大戶人家各處規矩森嚴,主子的事兒更不能隨便議論。若果然是宋夫人半夜突發心疾,接了玉容家去,試問一個大廚房裡的小丫頭怎麼可能知道的如此詳細?
即便玉容真有話說,身邊自然有的是差遣,這家裡也不至於已經一夜之間落魄到需要個廚房丫頭來傳話了吧?
“上回見面的時候,瞧著宋夫人挺身強體健一個人吶,沒想到竟有這樣的毛病。”白寧唏噓道,“我們與你家小姐如今也算朋友了,既然知道夫人是貴體抱恙,近在眼前,怎能不親自上門探望呢?”
那小丫頭一愣,“這,這事兒奴婢實在做不了主。”
正說話間,外頭管家親自過來了,聽了白寧的打算後,笑容不變的說:“勞煩兩位姑娘掛念,其實夫人的心疾是老毛病了,不過外人不知曉罷了。實在我們家大姑娘最是孝順,一聽說就急得了不得,連夜就回去了,竟也沒顧得上同兩位姑娘打招呼。若說去探望,卻也不必,過幾天自然好了,不然傳出去豈不叫人說我們家夫人輕狂,竟勞動兩位姑娘的大駕。”
晏驕哦了聲,又指著滿桌豐盛的菜餚說:“難為她走的那麼急,還安排的這樣周到,倒叫我們心裡過意不去。”
管家滿臉賠笑,微微欠了欠身,“應當的,我們家姑娘也說了,巴巴兒請了兩位姑娘來,卻未能盡興,心中過意不去。若連飯也吃的不舒坦,那真的沒臉再見了。”
這話乍一聽上去似乎無懈可擊,可惜晏驕和白寧一聽就知道他撒了謊。
別的不說,至少這飯絕對不是玉容安排的。
玉容是個心思細膩的姑娘,早在當初送帖子的時候就問過她們的飲食禁忌,白寧明明白白說過不喜歡姜味兒,可今兒早上的瘦肉粥裡就明晃晃的有姜絲!
也就是說,玉容走的時候十分匆忙,什麼話都沒來得及留下,所以這事兒也有人代勞了。同時也從另一個側面反映出來:廚子也被處理了。
而且今天早上過來送飯的丫頭,也不是昨天她們見的。
也就是說,很有可能昨天在的所有下人都已經被替換了。
玉榮不過才露出一點苗頭,就引得他們如此大張旗鼓的動態,可見是著實緊張了,不由引得晏驕越發好奇,這其中究竟藏著怎樣的隱情?
現在她巴不得背上長雙翅膀飛回峻寧府,問問廖無言的資料查的怎麼樣了。
似乎是熱情好客,又似乎是為了監視,管家非常堅持的陪著她們用過早飯,又親自送出莊去。
稍後他們往外走的時候,隱約見那些僕人步履匆匆,還有人滿臉焦急的同管家打招呼,顯然是有事情想要稟報,但看見同行的晏驕和白寧後又遲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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