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雖不算是大好人,卻也不算壞,沒有特別明顯的矛盾,應當不至於被人這般對待。”杜奎遲疑片刻,說出自己的疑惑,“說句不中聽的,水銀價貴且難入手,少量又不能叫人即刻死去,若果然是尋仇,還不如弄些耗子藥,或是幹脆往他們家院子裡撒些容易滑倒的東西來的實在。”
眾人都點頭,覺得確實是這麼回事兒。
用水銀害人太過迂回曲折,普通老百姓之間的愛恨情仇大多來的簡單粗暴,誰會花費這麼大的心思做這些事倍功半的活計?
“屬下也曾問過雪梅,她是頭胎,對入口的東西都十分重視,這幾日都是正常吃喝,並不曾有過可疑的食物。倒是那藥材,因孕婦不耐久坐,又烤不得火,故而都是元氏幫忙煎了端來她吃的。”杜奎道。
又是元氏。
齊遠忍不住道:“大人,那元氏既有動機又有機會,屬下覺得應該重點從她下手。”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龐牧尚未發表意見,一個衙役就匆匆來報,“大人,那雪梅娘家人得知消息後趕來,與王家人衝突起來,現下已經見了血!”
“胡鬧!”龐牧氣道,“都制住了麼?傷亡情況如何?”
“回稟大人,王家父子頭破了,現下已經止住。那雪梅娘家足有五個哥哥,外加叔伯、堂兄弟一大群,這會兒都成群結隊的過來,將王家人按住打了一頓後要把雪梅抬回去呢。”那衙役跑的滿頭汗,嗓子發幹,狠狠吞了下唾沫才繼續道,“兄弟們顧忌傷員不敢下手重,隻拘了幾個領頭的,那雪梅已經被抬回柳山莊了。”
柳山莊就是雪梅娘家所在的村莊,並不比她夫家所在的村落距離府城遠,對提審也造不成多大困擾。
龐牧點頭,“倒也罷了,舐犢情深,人之常情,回娘家到底自在些,也利於休養,且先這麼著吧。”
隻是這家人如此衝動,無疑把事情給弄麻煩了。
眨眼功夫,原告之一成被告,那元氏再一次施展撒潑神功,蹲坐在衙門口,拍著大腿幹嚎,直說兒媳婦一家仗著人多勢眾欺負人,把公公和男人的頭都打破了,血流了滿地,至少要花一百兩銀子治病……
龐牧哪裡吃這套?當即三下五除二料理了,又黑著臉教訓幾句,那王家人便屁滾尿流的跑了。
晏驕聽的直犯惡心,“這是鑽到錢眼兒裡去了吧?兒媳婦兒鬼門關上走一圈,第一反應要賠償;男人和兒子受了傷,不在家照看著,反倒跑來衙門口哭喪,張口閉口又是銀子,什麼人吶!”
“林子大了什麼鳥兒都有。”龐牧開解道,才要繼續說什麼,卻見黑龍閣的大當家李通帶著幾個人往這邊來,一邊走一邊面色不悅的扭頭與旁邊的幾個人嘟囔。他再細細一看,登時就樂了,可不是飛虎堂的周鶴與二當家彭彪幾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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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家怎麼湊到一塊了?
“大人好,晏姑娘好。”到了跟前,兩家人也顧不上打嘴仗,忙都恭恭敬敬上前問了好。
龐牧點點頭,問出疑惑,“兩位大當家怎麼一塊兒過來了?”
李通瞅了周鶴一眼,搶先道:“回稟大人,小人和兄弟們想去瞧瞧呂大夫,如今白日雖然還熱著,這牢裡夜間卻涼的很,他那樣文弱的人,估計得加條被子。”
文弱的人……晏驕腦海中瞬間回蕩起一連串爆豆子似的怒罵,以及龐牧對他以一敵三不落下風的評價。
龐牧卻挑眉道:“你怎麼知道牢裡夜裡涼?”
晏驕一聽,也跟著好奇,對啊,你們怎麼知道的?
卻見李通黑臉上略帶了羞赧,局促道:“小人以前沒規沒矩,得裴老大人耐心教化,有幸,有幸見識了兩回……”
龐牧和晏驕恍然,哦,這是被逮進過去幾回,是個經驗豐富的前輩。
當年裴老大人剛來時,這裡各自爭鬥混亂一片,想要在短時間內彈壓住必須重典狠手,哪怕是他那樣儒雅的一個人,也必要在快刀斬亂麻之後才有機會慢慢施展。
所以相當長一段時間裡,峻寧府衙的大牢都被塞的滿滿當當,每天光牢飯就耗費許多……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黑龍閣眾人一看見龐牧就條件反射的覺得渾身疼,腦海中自動播放起當初他踢館的神勇姿態,紛紛垂下頭去不敢直視,一片彪形大漢縮的好似鹌鹑。
說老實話,誰也沒想到衙門口就碰上這位當初踢館砸場子的知府大人,這,這萬一他們進去探視了,還能出來不?
龐牧顯然沒這個興趣多開銷牢飯,又轉臉看向看上去泰然自若多了的周鶴一行人,“周大當家也來探視?這倒稀奇了。”
幾大武館間雖不好說水火不容,但也是泾渭分明,那呂默陽是黑龍閣的人,飛虎堂的過來作甚?
周鶴點頭,大大方方道:“是,那呂默陽當初曾救過我二弟和幾個兄弟的性命,飛虎堂上下俱都對他感激不盡,如今他蒙冤入獄,兄弟們都放心不下。”
“你這麼肯定他就是蒙冤入獄?”龐牧饒有趣味的問道。
周鶴毫不猶豫的點頭,表情堅定,抱拳道:“小人願以項上人頭擔保。”
“本官要你頭也沒用。”龐牧漫不經心擺擺手,對他又多幾分欣賞。
人生於世,義氣二字尤為重要,這周鶴確實有幾分意思。
他正想著,卻見人堆兒裡一個十歲上下的孩子正滿臉好奇的盯著自己瞧,生的虎頭虎腦煞是有趣,就抬手摸了摸他圓溜溜的腦袋,順口道:“這是令郎?倒是好個身板。”
周鶴面露尷尬,“是二弟的兒子,叫彭英。”又拍著侄子後腦勺叫他行禮。
小胖孩兒倒也聽話,二話不說大咧咧跪下,砰一聲結結實實磕了個頭,聽得眾人不由龇牙花子。
後頭彭彪夫妻二人搓著手直點頭,驕傲的表情既怕又敬,顯然對這位曾叫自己破天荒嘗了牢飯的大人仍心有餘悸。
見他們隻是手舞足蹈的卻一聲不吭,龐牧皺眉,“這是怎麼了?”
周鶴撓頭,小聲道:“這個,嗓子啞了……”
龐牧盯著那夫妻二人看了會兒,突然輕笑一聲,“這麼巧?兩人一塊啞了?”
“偶感風寒,偶感風寒。”周鶴越發尷尬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這時彭英突然拆臺道:“是吵架吵的。他們不敢再打架了,每天就是吵,又砸盤子摔碗的,唔”
黑龍閣眾人的笑聲此起彼伏,飛虎堂一幹人等羞臊難當。周鶴忙拉了他一下,最後幹脆抬手捂住他的嘴,“別胡說。”
“我沒胡說!”小胖孩兒遺傳了爹媽神勇的基因,力氣驚人,輕而易舉掰開周鶴的手反駁道,又掙扎著問龐牧,“您是這裡最大的官兒?我大伯他們也都聽您的?”
龐牧覺得有趣,示意他上前一步,“算是吧。”
周鶴下意識松了手,小胖子順勢掙脫出來。
“那您能叫他們和離不?”他出人意料的指著彭彪夫妻道。
現場頓時一片死寂。
稍後眾人回神,彭彪夫妻倆一把將他扯過去,又無聲比劃起來,神情激動。
周鶴也傻了眼,“這個,童言無忌,大人莫要當真,莫要當真。”
“我倒覺得正因童言無忌,才肯說真話,”李通在旁邊抱著胳膊笑,唯恐天下不亂,又半真半假的問彭英,“那要是你爹娘和離了,都還這麼年輕,萬一日後再找個後爹後媽怎麼辦?你跟誰過?”
“那就找唄,”小胖子兩手一攤,非常老成的說,還嘆了一口氣,“左右他們不和離的時候也都光顧著打架,不大管我,我不照樣跟著叔叔伯伯們吃百家飯,穿百家衣長大的嗎?以後和離了,也沒啥。”
眾人就都笑不出來了。
彭彪夫妻張了張嘴,本能的想再去拉兒子,卻見小胖子已經微微紅了眼眶,兩條胳膊就這麼僵在空中。
誰也沒想到過來探個監還能出這樣一段插曲,現場氣氛頓時尷尬異常。
正沉默間,斜地裡伸出一隻白嫩的手,遞了個小荷包到彭英眼前。
還委屈著的小胖子本能的吸了下鼻子,“這啥?”
真香啊!
“肉脯,”晏驕彎腰笑道,“可香了。”
他們這類職業的人工作起來也沒個準點,按時作息無疑痴人說夢,有時餓勁兒上來是真受不了,晏驕這隨身攜帶零食的習慣還是當年師父教的。
彭英的爹媽都屬於身材高大的那種,十歲的小孩子已經很高了,估計成年後輕而易舉就能超過雙親。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小孩兒下意識吞了吞口水,才要伸手去拿,卻又刷的縮回去,搖頭道:“謝謝姐姐,不過我大伯說不能白要人家東西。”
還是他大伯。
周鶴嘆了口氣,感慨萬千的摸了摸他的頭,彭彪夫妻越加慚愧。
這孩子還真不錯,晏驕笑笑,“那咱們交個朋友唄,回頭你也把自己喜歡吃的東西分我一點不就行了?”
經她這麼一插話,彭英果然顧不上難過了,仰頭去看周鶴,小大人似的商議道:“大伯,我跟這個姐姐是兄弟了,跟兄弟換東西吃成不?”
龐牧噗嗤笑出聲,晏兄弟也不知該說啥好了。
最後,彭英到底是接了肉幹,隨眾人往裡走時還不斷回頭喊道:“姐姐,明天我來找你玩啊,你吃豬蹄不?”
晏驕笑的肚子疼。
“喜歡孩子?”龐牧含笑看她。
晏驕認真想了想,“不好說,看著懂事的倒想逗弄一回,可自己帶孩子真的太累了。”
她有個同學大學剛畢業就結婚了,當年就生了娃,她去家裡看過兩次,越看越心驚:那位原本容光煥發的同學好像隨時都處在崩潰的邊緣。
“以後咱多請幾個奶媽和丫頭,我跟你一塊兒帶!”龐牧鄭重其事的說。
“誰跟你帶!”這人真是,三句話說不到就繞過來了,晏驕瞪了他一眼,轉身往回走,心跳的竟然有點快。
情人眼裡出西施,哪怕現在晏驕破口大罵,估計龐牧也隻會在旁邊鼓掌說她罵得好,完事兒還要再噓寒問暖,唯恐罵的累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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