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驕說明來意後,洪氏的男人還有些緊張,“可您,您不是仵作嗎?”
他婆娘可還活著哩!
到底是鄉下,百姓們隻是埋頭務農,並不似大城百姓那樣消息靈通。
這個老實男人的心思在面上顯露無疑,晏驕啼笑皆非道:“陛下英明,如今我兼領刑部捕頭一職,協從查辦各地案件。”
聽她解釋後,眾人不禁駭然,又稀裡哗啦的跪了一回,“大人”“捕頭”的亂喊一氣。
刑部具體是幹嘛的,這些老實巴交的百姓根本不清楚,但“陛下”二字還是聽得懂的,頓時就覺得眼前這位姑娘周身都泛了金光。
此時天邊已經燒起五彩斑斓的晚霞,光線昏暗,晏驕跟他們討了油燈,舉在洪氏後腦勺附近細細的看。
因為要處理傷口,所以後腦勺的大片頭發都被剃掉了,露出來一道十分觸目驚心的傷痕:石頭砸的本不似利刃割裂那般整齊,相當一部分表皮直接就被砸爛了,現出下層泛白的皮層茬口,看著格外嚇人。
之前看張仵作的驗傷記錄時就有“撕裂明顯”的字樣,但真實的撕裂情況還是超過了晏驕的想象。
被當做兇器的石塊並沒有特別突出的稜角,正常情況下,砸傷的傷口應大體為圓形,可洪氏後腦勺這處傷口卻有明顯向下向兩邊撕裂的痕跡。
“大人,”洪氏忽然怯怯的問,“這個也能看出線索來?”
晏驕將剛冒出來的一點想法收回去,點頭安慰道:“能。我現在雖然不方便告訴你,但我們保證,一定會盡快將犯人捉拿歸案,還你一個公道。”
洪氏感激的道謝,又眼帶淚花的焦躁道:“可,可我好些事都記不起來了,是不是以後就是個廢人了?幾個孩子還這麼小……”
“別急別急,”晏驕忙出言安撫道,“你到底是傷了頭,得好好養著,過些日子沒準兒就想起來了。再說了,總算人沒有大礙,這才是頂頂要緊的大事。至於那些小事,即便想不起來也不打緊。”
洪氏的男人也笨嘴拙舌的勸了幾句,“就是,你看,大人都這麼說了,她可是見過聖人的!”
晏驕:“……”這兩件事情之間有什麼必然的聯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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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是官兒麼?”一個抱著爹爹大腿的小丫頭忽然探出頭來,紅腫著眼睛,小心翼翼的問道,“能把打娘的壞蛋抓到嗎?”
晏驕彎下腰去,輕輕摸了摸她的朝天辮,“一定會的。”
從洪氏這裡離開後,晏驕明顯亢奮起來,而等看完黃花的傷口後,這種情緒就到達巔峰,不待龐牧發問,她自己先就迫不及待的說起來。
“天闊,你發現沒有,兩名受害者的身材都比較高大健壯,”此時天色已經暗下來,空中微微晃動著幾點星子,但都不如晏驕的眼睛亮。這是一種發現了線索的興奮,“而她們的傷口走向都很一致,兩側下拉!”
她的淨身高差不多有一百七十公分,在大祿朝女子中算是出類拔萃的,在今天之前見過不相上下的隻有許倩,而今天這兩名受害者,卻都比她還高出一點!
這絕對不是巧合這麼簡單。
久經沙場的人哪怕不用心琢磨也對傷口很有心得,龐牧如今越發有經驗,順著她說的想了一回,“你是說,犯人比她們矮,而且是矮很多?”
“對!”晏驕斬釘截鐵道。
要從背後襲擊人,正常情況下會有一個託舉兇器的動作,而手臂一旦舉起,兇器能達到的高度少說也會增加幾十公分,傷口往往隻會集中在一個地方。
而黃花和洪氏的傷口卻明顯往下拉扯,最大的可能就是犯人擊打後有一個往下拖拽的力,更準確的說,是犯人太矮了,勉強舉起石頭砸了受害者的後腦勺之後,沉重的石塊在重力作用下下滑,順勢將已經破裂的頭皮進一步撕扯,造成一種近乎摩擦的痕跡。
龐牧心頭一沉,“難不成,是孩子?”
其實得出這個結論後,晏驕的心情也非常復雜,一來是案情有了轉機,值得慶祝;然而這樣的轉機,卻又著實叫她高興不起來。
“也有可能是身體沒長好的大人。”晏驕補充了另外一種可能,但直覺和本能都告訴她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也許是為了回避這種悲劇似的推測,晏驕立刻說起她的另一個收獲。
“另外在作案動機方面,我還有一種想法。在絕大多數針對女性的作案中,往往會伴隨性方面的暴力行為,但兩名受害者卻沒有任何額外傷害。再結合兩人個人特徵的驚人相似,是否是一次有針對性的發泄作案?也許搶錢才是順帶的。”
龐牧點頭,“我也有這種懷疑。不過僅憑咱們目前掌握的證據,想要抓人太難了。”
兩人回到衙門時已是暮色四合,華燈初上,街上許多酒樓飯莊內也飄出濃鬱的飯菜香氣。
到了飯點了。
聞著這種熟悉的味道,兩個人瞬間被從緊張的案情分析拉回煙火塵世。
大老遠就見阿苗墊著腳尖在衙門口眺望,見他們回來,忙一臉喜色的迎上來,“大人,師父,你們可回來了,走的時候話都不說明白,我們可急死了!”
晏驕捏了捏她軟乎乎的臉蛋,“呀,這麼涼,等了多久了?走走走,快先進去,別著涼了。”
這才三月底,夜裡也是涼嗖嗖的,這小丫頭就穿了一件白日裡的紗衫傻站著,可不給凍透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她才說完,阿苗就狠狠打了個噴嚏。
晏驕都給她氣笑了,“你啊你,叫我說什麼好,你家大人乃是以一當百的英雄角色,他不打別人就好了,難道誰還能拿我們怎麼樣麼?快去給自己煮上一大碗姜棗茶,多多的加些紅糖,趁熱喝了。”
人回來了,阿苗也安心了,當即憨憨一笑,抱著胳膊轉身跑回去。
晏驕看著她的背影直搖頭。
“恰如你所言,為夫確實神勇無比,”龐牧突然道,“你這麼信任我,依靠我,我很高興。”
晏驕一怔,笑著拍了他一把,有點不好意思,“瞎說什麼,還沒拜堂呢。”
“這兩邊都開始走禮了,鐵板釘釘的事兒,你就是我媳婦兒!”見她害羞了,龐牧偏要梗著脖子繼續說,“我跟你講,為夫不僅以一當百,還能以一當千、當萬,你要的安全感,我給得起!我還能當哎別走啊!”
晏驕捂著耳朵不聽,腳下嗖嗖走得飛快。
龐牧就在後頭嘻嘻哈哈的追,追上了就繞著圈兒的嘮叨,瘋狂自誇,聽得路過的廖無言都呆了。
完了,大人瘋了!
四天之後,龐牧送走了前來督考的考官,迎來了去周邊各處詢問是否有類似案情的衙役們。
“回稟大人,在三月十九那日,上山村也曾發生過一起類似的案件,隻是因為情況並不嚴重,所以當地知縣並未上報,現在也還沒找到兇手。”
龐牧忙拿了卷宗翻看,一邊看一邊將上面記錄的關鍵信息念給大家聽。
這位受害人是個媒婆,性格潑辣體格健壯,膽子大得很,案發當日是給一個外村的姑娘保媒去的,家來時有些晚了,但她素來不怕事,隻是摸黑往回走,結果半道上遭了毒手,如今還沒法兒出門呢。
當聽到關於媒婆當日衣著打扮的描述時,晏驕猛地站了起來,“你們還有誰記得,黃花,也就是目前為止第一位受害人當天的穿著嗎?她穿著什麼顏色的衣服?”
第110章
眾人都是一愣, 然後反應各異。
有龐牧、廖無言等心細的,一點就透, 也有杜奎之流粗拉的漢子滿面茫然, 顯然未曾將這點小細節放在心上。
“也是如這位媒婆一般的橘紅色。”龐牧贊許道, “你的推斷果然是對的。”
晏驕笑著點頭,又道:“這檔案是上山村所屬知縣親自寫的?難為他顏色分的這樣細致。”
一般男人對色彩分辨並不算敏銳, 能記下紅色系就不錯了,可那位知縣竟還細化到橘紅色, 著實叫人驚訝。
龐牧笑道:“可不是麼,聽說他畫兒畫的很好,早前裴老大人也曾討過。”
畫畫的人時常要與顏料打交道,這方面的敏感度自然要比平常人強上不少。
“難怪。”晏驕恍然大悟。
據黃花本人交代, 她素好鮮豔的顏色, 遇襲當日穿的是一件橘紅的裙子。而那天從煙霞庵回來,在衙門口遇見洪氏時,晏驕第一眼注意到的也是她那條鮮豔的橘紅色的裙子。
民間愛紅之風由來已久, 這本來也沒有什麼,可多以大紅為主,橘紅就少得多了。
前去調查兩名受害者人際關系的人也說, 黃花和洪氏兩家素不相識,從事的又是截然不同的營生, 根本沒有任何交集。而兩家人也都是普通的老實百姓,夫妻感情和睦,行事本分, 從不與人結仇結怨……
可以說,兩人完全是零交集。
情殺、仇殺、謀財,種種常見的可能性都被排除了。
如今種種跡象都表明,黃花和洪氏遇襲絕非偶然,而是犯人精心篩選過後的結果。
龐牧用力搓了搓手,“各種犯罪看似千奇百怪,但真要說起來,未必沒有規律可循。拋屍就遠,犯案就近,我們且將這三次案件發生的地點圈起來,集中打它這裡。”
他帶兵多年,如今雖然做了一方父母,可偶爾情緒激動時,依舊會有舊時用語脫口而出。
晏驕又補充道:“我把三名受害者的傷口位置結合各方面算了下,犯人的身高大約在四尺二到四尺五之間。另外,我個人比較傾向於這是一系列報復發泄案件,犯人的身份有兩種可能,但不管是成年人還是孩童,都很可能在童年長期遭受女性長輩虐待或壓迫,本人無力抑或是不敢向對方反抗,卻又無法繼續忍受,便將怨憤傾瀉到選定的替代目標身上。”
雖然對犯人可能是孩子的結論有些震驚,但事實擺在眼前,誰也提不出任何異議。
不過話又說回來,光是這個圈子裡就有一鎮七村,人口過萬,四尺二到四尺五之間的人必然不是個小數目。真要一一排查起來,少說也得幾個月,一時之間,又該如何下手呢?
見他們面露難色,晏驕就道:“成年人好說,估計也沒幾個,倒也不難。至於孩子麼,杜捕頭,你是本地人,想必對本地方方面面了如指掌,等會兒再找幾個老鄉商議一回,大體確定下會在這個身高範圍內的男孩兒女孩兒的平均年紀。為保險起見,上下放出三歲也就差不多了。不是有戶籍冊子嗎?重點排查有符合這個年齡段的孩子的家庭,然後再看他們家中是否有如幾位受害者一般特徵的女性長輩,同時具備這兩個條件的人數肯定不會很多。”
身高超過一米七的女性本來就少,再加上一個孩子的限制,想必範圍肯定會大大縮小。
廖無言聞言點頭笑道:“這個法子好。”
晏驕忙謙虛道:“也不過拾人牙慧罷了。當然,也不能排除有特殊情況發生,但總比咱們抓瞎的強些。”
眾人紛紛點頭,準備午後便各領一隊人馬,悄然往各自負責的區域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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