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遠哇了一聲,發自內心的感慨道:“大人色令智昏的如此明目張膽!”
話音未落,就被龐牧狠狠捏了一把,嗷的一嗓子原地蹦起來。
“行了行了,都別鬧了,辦正事吧。”把兩個人提溜著教訓了一頓之後,龐牧這才拍拍手道。
其實像這種一看就有些年頭的陳年命案,雖然重視,卻不太會有壓迫感,甚至可能還比不上現成的傷人案。
首先,左右這麼多年都無人知曉,今天他們能給發現了已經是很了不起的進步;
其次,說句不好聽的,已經等了這麼多年,也不差再多等三五日……
那邊方興已經帶人把表層泥土清理的差不多了,露出來下頭腐爛的看不清原貌的疑似布帛等物和大量白骨,因眾人擔心弄壞本就不多的線索,都不大敢動了,忙過來請示。
晏驕瞬間抖擻精神,一抬手,“走!”
比起那些血肉模糊、蛆蟲遍地的腐屍,眼前這種白骨森森的模樣顯然顯得平易近人多了,於是齊遠和圖磬都一反常態的主動湊上前幫忙。
晏驕用小鏟子和小镊子一點點小心清理著屍骨縫隙中的雜物,期間連連嘆氣。
龐牧怕打擾她的思路,說話都下意識用上氣聲,“怎麼了?”
“不好辦啊,很棘手,”晏驕指著那些骨頭道,“你們看,上面的韌帶啊軟骨啊,甚至還是脂肪都消失了,說明死了至少五六年了!哦,這上面的幾塊骨頭似乎隱約有點兒風化的跡象,考慮到這一帶是迎風向陽坡,估計少說也得八、九年,沒準兒老裴大人來之前就在這兒了。這麼多年過去了,別說體表特徵,就連包裹的織物都爛的看不出原貌,怎麼查啊?”
不好辦,實在是不好辦啊!
龐牧沉默片刻,“咱們盡力而為吧,你也不要有壓力。”
客觀條件太匱乏,任憑誰也說不出什麼來。
晏驕頭也不抬的嗯了聲,手下不停,“這個我自然知道,不過提醒下大家,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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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就近,拋屍向遠,別說這個年代,現代社會很多證據鏈斷裂的案件都很容易一拖數年呢,這個?嘖嘖。
屍體大概是被埋進去之後就沒再動過,狀態保存的非常完好,晏驕清理過後,所有人都看出是個人仰面躺著的形態。
在一起混的久了,齊遠對人體骨骼也略知一二,當下指著這對白骨好奇道:“哎,這人骨頭是不是太多了些?”
眾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本該空蕩蕩的腹部位置,竟然又有許多方向奇特的骨頭。
幾個大男人正疑惑時,晏驕已經看著屍骨的恥骨聯合位置嘆道:“是個女人,死時已經懷孕了。”
雖然韌帶和軟骨都已完全消失,但屍體整體擺放非常整齊,再加上各處骨骼形態特徵,很明顯,這是一具女性骨架。
因為胎兒尚未發育完全,連帶著骨頭也不大好認了,所以他們才一時間沒想到可能也是個人,是個尚未來得及來這世上看一眼的小人兒。
她簡簡單單一句話,卻叫現場所有人都陷入死寂,不少人同時在心中升騰起一股怒意:將一名身懷六甲的孕婦殺人埋屍,該是多麼大的仇怨啊!
圖磬恨聲罵了一句,臉色難看的很。
龐牧狠狠往一旁的樹幹上捶了一拳,略略平復了心情,這才道:“能看出年齡什麼的嗎?”
“應該可以,”晏驕將胎兒的屍骨單獨放在一個小罐子裡,又去細看那名女死者的牙齒磨損程度和恥骨聯合等部位,“不過因為死亡時間太久,可能上下波動會比較大。”
說完,她緩緩站起身來,活動著因為長時間保持蹲位而變得麻木的雙腿,又用隔著手套的手背揉了揉眼睛,面上泛起一絲疲憊。
今天外頭陽光雖好,但這裡綠樹成蔭,幾乎全被陰影籠罩,光線很不好,剛才的清理工作已經消耗了她大量精力,這會兒又要使勁眯著眼睛湊近了去看,兩隻眼睛早已酸痛不已。
龐牧忙伸手扶住她,當機立斷道:“你先簡單判斷了形態,咱們就將骨頭全部運回去細細檢查。”
晏驕用使勁眨了眨泛酸的眼睛,點點頭,“就這麼辦吧。”
回去還能讓郭仵作和阿苗幫自己一起弄。
眾衙役忙取出來時準備好的小篩子,先小心取出大骨頭,再將附近所有泥土都細細篩過,確保沒有遺漏的小骨頭後,這才統一打包運回衙門的驗屍房。
齊遠等人趕去支援時一點風聲沒漏,眾人返回衙門時,郭、張、李三名仵作壓根兒沒聽到動靜,還是林平悄悄去喊了郭仵作、賈峰和阿苗來幫忙,幾人這才知道晏大捕頭出去一趟又撿了一副無名骨架回來。
郭仵作到底為人厚道,張了張嘴,開口時就換了話題,“看你熬得眼睛都紅了,不如先去一旁用熱帕子略敷敷,我跟阿苗將這些用白酒煮完了再喊你。”
他做事仔細,賈峰和阿苗配合過多次,晏驕也沒什麼不放心的,很爽快的去做了一回蒸汽眼膜,因為太舒服還不小心睡著了……
阿苗過來喊她時,骨架已經在案子上擺好了。
晏驕又用冷水洗了一把臉,甩甩頭,精神抖擻的過去跟大家匯合。
因為沒了相關軟組織的連接,恥骨聯合在發現時就已散架,表層痕跡也受到一定損傷,這無疑對年齡的判斷產生極大幹擾,晏驕便將重點放在牙齒磨合面等其他方向上。
“我個人傾向於26歲左右,上下浮動四歲吧。”最後,晏驕說道,“你們的意見呢?”
阿苗都還沒出師呢,自然唯她馬首是瞻,至於郭仵作,自認在這方面並無過人之處,自然也沒有意見。
賈峰先將年齡記下了,又問:“還有什麼發現嗎?”
郭仵作用尺子量了骨架從頭到腳的長度,“是個身材非常高挑的女人,大約五尺五到五尺七上下吧。”
說完,又看向晏驕。
晏驕點點頭,“我沒有異議。”
換算成現代單位就差不多是171到177釐米之間,這個高度在中原女子中確實不常見。
不過在看過頭骨之後,她卻又覺得很說得通了,“長臉大眼,高鼻深目,有點像西北一帶的人口。”
西北一帶素來多族通婚,又常年牧馬放羊,男女老幼普遍高大健壯,一米七多的女人雖不敢說比比皆是,但絕對不少。
眾人點頭,就聽阿苗念叨了一遍拋屍向遠的話,突然問了一句傻話:“難不成是那裡的人跑到這裡來拋屍?會不會太遠了些?”
晏驕和郭仵作先是一愣,然後憋不住笑起來。
“傻子,”晏驕笑道,“難道就不許是外地來的,附近州府定居?或是因什麼事途經此地,剛好殺人拋屍,回去後千裡之隔,更不怕人懷疑了。”
阿苗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呦,都能笑了,指定是發現了不少有用的東西吧?”龐牧從外頭敲門進來。
晏驕點頭,“算是吧。”
“死者女,年齡約在22到30歲之間,身高五尺五到五尺七之間,有西北一帶血統。上下牙咬合不齊,應該有點地包天。被殺時有孕在身,但具體幾個月,我建議將胎兒骨頭拿給有經驗的穩婆瞧瞧,她們可比我們專業多了。”
仵作倒是經常驗屍,可其中並不包括尚未出生的胎兒,叫他們對著一堆未成形的小骨頭判斷,這可真是太難為仵作了。
龐牧跟他們道了聲辛苦,“時隔太久,兇手現在可能在任何地方,甚至最壞的情況是也已不在人世,咱們隻能將尋人公告發散到全國各地,尤其讓各地官府注意八、九年前是否有報失蹤,至今尚未找到的。”
“隻是那個時候尚處於戰亂,尤其西北一帶,許多地方經濟政治盡數崩塌,若果然是那裡的人,還真是不好找。”
誰知晏驕一聽,反而覺得思路清晰不少,“是啊,西北大亂,許多人來中原避難,可峻寧府距離那邊並不近啊,能過來的難民肯定不多。”
“有道理!你不說我竟差點忘了。”一語驚醒夢中人,龐牧狠狠一拍大腿,“戰火燒起來,多少百姓流離失所?那個時候都是家當也顧不上就跑,普通百姓根本走不了多遠,而朝廷也怕流民造反,下旨命沿途州府收容,嚴禁擴散。所以九成以上都集中在慶光、平寧、廣元三府,有能力逃過來的要麼有親戚在本地,由數人作保,官府出具合法路引,以探親之名入中原;要麼自己有權有勢,打通重重關節。再或者,如果不是難民,就是戰亂開始之前來中原的!”
當然,相貌這種東西因人而異,也不排除有特殊情況存在,但絕大多數人還是比較符合基本規律的,此時倒也犯不上直接用個例套整體。
而不管是以上三種情況內的哪一種,都必須有當地官府的接受文書才能逗留,這麼一想,除了工作量依然巨大且繁瑣之外,或許案子查起來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困難?
第114章
案件微微有了眉目, 眾人的心情不免也跟著輕松起來,然後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貌似還沒吃午飯。
外頭的小金也不知守了多久, 聽見動靜先敲了敲門, 然後規規矩矩立在外頭道:“飯菜熱好了, 幾位大人要去吃嗎?”
眾人本能的看向龐牧,龐牧卻下意識看向晏驕, “去吃吧?”
晏驕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聽著關節發出的一連串咔吧聲, 頓時升起一股詭異的滿足感,這才大手一揮,“走,吃飯去!”
忙的時候不覺得, 這一結束, 簡直覺得五髒六腑都要鬧翻天了,餓的胃疼。
龐牧叫人先將屍骨收斂了,囑咐稍後放去地方官府專門用來存儲無名屍骨的善堂內, 這才隨眾人一同去了。
原本今兒晏驕說好了要跟龐牧在外頭吃飯,自己院子裡的小廚房就沒開火。可人算不如天算,誰能想到放浪的路上突然天降無名白骨, 這會兒也隻好去大廚房混口吃的。
小金挺興奮的跟她講:“今兒牛大廚用鮮蝦吊了一鍋高湯,還加了骨頭, 又濃又白,可香了!”
“河蝦?”晏驕微怔,“多大?”
雖然沒到最肥美的時候, 不過北方這個時候也都差不多開始陸陸續續的捉河鮮吃了。
見小金比劃了大半個指頭那麼長,晏驕一拍手,“趕明兒你跟小銀去趕早市,多多的買些活蝦回來,咱們包蝦肉餛飩。”
用點兒大的河蝦吊高湯……擺明了是一件事倍功半的事兒,真不愧是大廚,就是有鑽研精神。
這麼大點兒的河蝦正經做菜是不成的,可弄個蝦肉餛飩啊、蝦仁炒飯啊,或是直接裹了雞蛋面糊下鍋油炸,香香脆脆,薄薄的殼子都酥了,趁熱連皮帶肉一起嚼爛,別提多香了。
吃飯的時候,郭仵作等人都自動聚了一桌,給龐牧和晏驕留出獨處空間。
“對了,才剛京裡來信,”龐牧突然有些踟躇,看過來的眼神微微有點不好意思,“聖人要給咱們賜婚,估計過兩天聖旨就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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