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跟著打魚的叔父混多了,林平回家過節之前還熟門熟路的幫他們提了一些活蹦亂跳的河蝦、河蟹、肥魚過來,一文錢沒要就腳底抹油溜了。
晏驕在後面看的直笑,心道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有本事節後別回來上班啊。
此時蝦蟹正肥,甲殼尖兒裡都塞滿了肉,前者被晏驕做成蝦滑,後者響應大家號召,久違的做了醬爆蟹,翻炒時濃香四溢,眾人都一窩蜂的擠到廚房門口聞味兒。
至於肥魚,俱都清洗幹淨,去骨片成片,先用蛋液滾一回,待到火鍋湯汁沸騰,用筷子尖兒夾著往鍋內上上下下涮幾次就入口,嫩滑至極。
王公公旅途勞頓,額外歇息一回才過來,聽聞白寧有孕,少不得又恭喜一回。
稍後又將馮大夫等人請了來,十多號人在大圓桌邊坐了,推杯換盞好不熱鬧,一直鬧到四更方罷。
院子裡幾顆數十年的大桂花開了滿樹,清涼夜風中暗香浮動,一輪渾圓皎月從樹梢花叢中羞答答掩面而出,又有草叢中婉轉蟲鳴,在雲影月明下彼此唱和,好一番清雅景致。
眾人興致高昂,撐著睡眼又借月色痛快賞了一回,間或說些逸聞趣事,末了喝幾口冰鎮的新鮮石榴汁子,酸甜可口,隻覺腹中一陣清爽,這才歪歪斜斜各自回房歇息,俱都一夜好夢。
次日各路官員都擠破頭來拜見,且今年晏驕身份不同往常,乃是“刑部借調官員”,可直達聖聽,單從明面上看甚至比龐牧這個知府大人更加光鮮高貴……未婚夫妻兩人迎來送往,一番忙碌不消細說,待到晚宴時分,終於難以忍受,借口更衣大大方方從宴席上溜走了。
文有廖無言,武有圖磬,更何況還有一位宮裡出來的王公公坐鎮,任誰也不敢這麼想不開的鬧幺蛾子,所以兩位主角溜的非常沒有負罪感。
峻寧府乃是大祿朝上數的繁華府城,百姓們習武成風,性情豪爽,逢年過節就愛做些舞獅、比武的熱辣場面,今天也不例外。
兩條橫豎主幹道上起了一溜兒高樁子,好幾頭錦繡獅子翻上翻下,靈巧異常,熱鬧非凡,偶然間領頭那隻獅子舉起來,晏驕一眼就看出那是宋亮。
他毫不意外的通過了七月底的考核,如今已經正式開始吃衙門飯,不過最近晏驕手頭沒什麼需要往外跑的活兒,龐牧就先讓他跟其他人學著。
舞獅場地出去百十米遠就是一座比武擂臺,九大武館各自出了一份彩頭,加起來怕不下三五百貫,提前幾天就引了外面道上成百上千的好漢往這裡趕,都指望著能挫敗其他對手,好順順當當的捧回一座金山。
晏驕和龐牧都換了便服,也學著街上百姓們帶著面具玩,便如尋常夫妻一般,倒是沒有認出來的。
兩人拉著手站在臺下看了一會兒,龐牧還興致勃勃的點評一番,言簡意赅十分精闢,連著幾輪都精確預測到大致走向和最終結果,引得周圍好些人都豎起耳朵聽,偏他說了幾個就不說了,弄的眾人心裡貓抓一般。
Advertisement
晏驕笑他吊人胃口,龐牧大咧咧道:“我是說給你聽的,誰理他們?”
晏驕拍了他一把,才要說話,就見那頭大汗淋漓的楊旺帶著幾個巡街士兵在四處查看諸如燈火,是否有人打架鬥毆,以及渾水摸魚偷東西之類的。
她才要習慣性打招呼,誰知因帶著面具,楊旺壓根沒認出來,竟徑直從兩人眼前過去了。
晏驕愣了下,跟龐牧對視一眼,都笑出聲來。
“他不是守城門麼?”
圍觀人群不斷爆發出山呼海嘯一般的喝彩聲,聚過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漸漸擁擠不堪,連空氣也變得汙濁起來。
龐牧拉著她的手往外頭橋上走,聞言道:“他瞧著是真改好了,且那城門守得盡心竭力,倒不好不給個改過的機會。上月我給他提了提,如今就領著一隊士兵巡城,瞧著反倒比以前做捕頭的時候更合適似的。”
做捕頭少不得要與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誘惑頗大,楊旺畢竟有前科,饒是龐牧也不敢保證他以後絕不會再犯。倒不如就去巡城,既不浪費楊旺善於觀察的能耐和一身好功夫,且也大大降低徇私枉法的可能性。
橋下是護城河分出來的支流,一來有助於防火,二來城內有河也確實好看,還可順便栽種些花卉樹木之類。此時正值佳節,便有許多百姓往河裡放花燈,順便祝福祈願。
晏驕就想起來以前大家一起放過的,當時衛藍不替自己求,反而寫了張開的名字,令人十分動容。
“這裡距離京城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也不知現在衛藍在做些什麼。”
龐牧失笑,“你男人就在身邊卻不問一句,反而關心旁人如何,這卻叫我哪裡說理去?”
晏驕笑著推了他一把,龐牧假惺惺順勢退了一步,冷不防竟將一個匆匆路過的老者撞了個趔趄。
“老人家,您沒事兒吧?”他反應快,抬手往老人肩上拍了下,對方瞬間止住去勢。
那老人還沒開口,後頭就火急火燎趕上來一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漢子,一邊提著袍子喘粗氣,一邊朝著頭吆喝道:“爹,哎呀,爹你慢些!咱們有話不能好好說麼?”
老漢聞言大怒,扭頭罵道:“我同你這孽畜有什麼好說的!”
說罷,竟順手扯住龐牧的胳膊訴起苦來,“你說說啊,我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到這麼大,如今老了老了,不中用了,買點玩意兒打發時光都不成,整日家給他說三道四!”
說話間,那孽畜兒子已經趕上來,一張胖臉在燈下映出亮閃閃的汗漬和油光,再結合他身上精美考究的錦袍,顯然家境十分出眾。
他用厚緞子手巾狠狠抹了一把臉,聞言忙對龐牧道了聲對不住,又使巧勁兒把自家老爹的手掰開,順勢還幫龐牧拍了拍袖子,賠笑道:“對不住對不住,老人年紀大了,沒個分寸,實在對不住。”
他也瞧出龐牧一身衣裳價值不菲,做工用料隻怕比自己的還上一層樓,生怕得罪了。
龐牧早就沒了爹,對這種明顯不是動真格的父子互動還挺樂意見到,當即笑道:“不妨事,老人家身體怪好的,有福氣啊。”
中年男子一個勁兒點頭,繼續擦汗,狠狠喘了幾口氣才苦著臉道:“可不是麼,吃得好睡得好,每天打打太極拳,我都跑不過他。”
說完,又對還想跑的爹嘆道:“爹啊,我哪裡是不給你錢花,可咱們一家子祖上都是土裡刨食的,哪裡懂得什麼古董!這才幾天啊,三五百銀子砸進去了,連個響兒都沒聽見的,您自己又回來生悶氣,藥都喝了兩回,圖什麼!”
當爹的不服氣,一把甩開他,氣鼓鼓道:“就是不懂才學,有好幾個人家都撿到寶了,百十兩買到的,轉手千八百銀子賣出去,這是幾倍的利?我若賺了,日後還不都是你的?”
大概類似的話中年男人聽了不下幾十遍,一張胖臉皺巴的跟個佛手瓜似的,愁眉苦臉的聽完才苦口婆心道:“咱不都說了嗎,我不要您的錢,再說了,我掙的還花不完呢!家裡不愁吃不愁穿,您就聽我一句勸,別弄這個了!養個魚逗個鳥兒的不好嗎?”
說的不好聽一點,哪怕買上幾百兩銀子的生豬呢,好歹還能殺了吃肉。可他爹隔三差五往家裡搗鼓些破盆子爛瓦罐,偏偏還全是些經過偽造的次等貨色,這不氣死人嘛!
爺倆都是倔脾氣,你一句我一句鬥的不亦樂乎,時不時還硬拉著晏驕和龐牧說公道話。
兩人哪裡好隨意插言?隻是訕笑著混過去,好歹瞅了個空檔跑了。
走出去老遠了,還能聽見那一老一少中氣十足的鬥嘴,期間老頭兒似乎被說的語塞,幹脆脫下鞋追著兒子打。當兒子的又不敢還手,又不敢真跑遠了,隻好委屈巴巴的將胖胖的身體團成一團,任他拍打,瞧著怪可憐的。
晏驕和龐牧對視一眼,都笑出聲。
“亂世黃金盛世古董,”晏驕笑道,“這麼看著,倒也叫人有些欣慰。”
也就是天下太平,百姓們日子好過了,這才有心事鼓搗什麼古董不是?
龐牧點點頭,“你說得有理,不過這裡頭的水可深著呢,連廖先生偶爾說起都是直搖頭的。”
古董價值遠超同體積的金銀珠寶,自然有人铤而走險,古往今來各色花招層出不窮,令人防不勝防。哪怕個中翹楚都不乏陰溝翻船的例子,更何況那些外行?說的不好聽一點,就是給人白送銀子罷了。
兩人說了一回,又看了一回熱鬧,知道東方天際微微放亮才心滿意足的回去了。
接下來的小半個月裡,難得竟風平浪靜,眾人悠闲之餘卻隱隱有種暴風雨前寧靜的不祥預感。
隻是誰都害怕被當成烏鴉嘴,都死死憋著,不肯打頭陣。
到了八月二十八,秋高氣爽藍天明媚,正是個出門郊遊的好日子。
龐牧正暗搓搓想著是不是帶媳婦兒出去耍一回,眼見著竟從廣元府那頭來了四百裡加急文書。
他急匆匆拆了一看,下一刻就站了起來,“去請廖大人、晏大人前來議事!”
怎麼回事兒,高強竟然早在上個月就被抓了?
第128章
此時也不過寅時三刻, 眾人方才起床,許多人甚至還沒梳洗, 尚未來得及吃早飯就被直接喚了來。
晏驕見來傳話的人這樣急, 便知有了大事, 肯定一時半會兒也顧不上飲食,索性叫廚房將那剛出鍋的八寶粥盛了一砂鍋, 油條、豆腐腦、菠菜雞蛋餅、醬肉大包各裝了些,一並叫小金送來, 大家節省時間邊吃邊說。
已是八月底,早晚涼的很了,步履匆匆的晏驕蹭過路邊花木時,裙擺竟也被上面露水打湿了。
牆角一株月季枝幹上結了好大一個蜘蛛網, 因民間傳說蜘蛛乃是喜蛛, 故而院中僕人也不曾破壞打掃,任那蜘蛛在上頭捕食蚊蟲。
此刻太陽初升,微風輕拂, 一隻蜘蛛撐著八條細腿飛快移動著,盡頭一隻飛蟲被黏在網上,兀自垂死掙扎。水晶滴子似的露珠在蛛絲上顫巍巍抖了幾下, 終於迎著陽光墜下。
蜘蛛收網,開始享用來之不易的美食。
一起來議事的還有下頭幾個心腹官員, 眾人對上司飯桌上談事的舉動已習以為常,各自謙讓一回,便去老位置上坐好開飯。
龐牧雖是武將出身, 但認真好學,辦起事來常常忘了時間,下頭文官們又不如他體魄強健,往往被餓的頭昏眼花,偏還不敢說,當真苦不堪言。
如今晏驕弄了這一出,既不耽誤辦事又不至於餓壞人,且飯桌上氣氛更加活躍放松,很多時候效率倒是更高一些,眾人私底下俱都十分感激,心道果然是女人心思更細膩些。
大家先吃了一回,略墊了墊肚子,龐牧這才把事情說了。
原來那一隊前往廣元府暗中查訪死者王美的丈夫高強行蹤的衙役才一到就覺得不對:高家門上竟明晃晃貼了封條!
有人借故做買賣打聽高家人情況,結果竟意外得知高家幾個主事的男人上個月就被捉了,高強也入了獄,聽說罪名不小,隻如今還沒審完。
眾人無法,隻好與去往廣元府衙門查閱檔案的人匯合,並出示腰牌並龐牧手令和相關公文,與廣元府知府說明來意。
那知府曾與龐牧有過一面之緣,且也敬佩他為人,十分配合,著人撿著要緊的檔案文書抄錄一份,發了個四百裡加急,這才有了現下聚眾議事。
龐牧風卷殘雲的吃了一碗粘稠八寶粥、兩個噴香醬肉大包,又拿油條泡了兩碗灑了香醋和辣椒末的滑膩豆腐腦,熱乎乎出了一腦門汗,隻覺頭腦都更清醒了似的。
“自戰後,各地官府也在持續清查敵國餘孽和趁勢而起的亂黨,”他拿過茶壺來給自己倒了一杯,“如今表層的已經查的差不多,不少地方已經開始順藤摸瓜……”
打仗就好比滅火,烈焰固然可怕,但隱藏在灰燼下面的餘火同樣不可忽視,若因一時大意放過了,保不齊什麼時候就會借助妖風死灰復燃。哪怕不會再有燎原之勢,可一旦與敵國重新勾連,屆時必然內憂外患,牽動朝廷精力。
老話說得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自古以來都是明面上的敵人好處理,反而是那些借助種種偽裝藏匿民間的難以辨認。
其實自從兩年前,現任廣元知府葉傾便已順著幾個敵國奸細的口風摸到高家產業上,隻是高家在廣元府已有數十年之久,素有仗義之名,戰時更帶頭捐錢捐物,先帝也曾嘉獎過的,在沒有確切把握之前不好擅動。
葉傾是個穩妥細心的人,過去兩年內一直未曾露了痕跡,明面加倍熱情的與高家虛與委蛇,背地裡卻加快速度命人查找線索,積蓄力量。
熱門推薦
直男校草跟女友吵架被趕出家門。我試探地問:「要不,先 住我家?」誰知,他一住就是半個月。
研究生導師想把他兒子介紹給我。 無奈之下,我從大街上拉了個帥哥。 「導師,這是我剛找的男朋友。」 帥哥一臉懵的看著我,又看了看導師。「爸?」
我穿越到京圈文裡,為了逃避家族聯姻,開了一個修車鋪。 京圈太子爺們一天撞壞兩輛車,我的小日子十分滋潤。 直到有一天,女主跑到我的修車店來打工。
高考結束,衛燃哄著我開了葷。 之後他食髓知味,糾纏我整整七年。 朋友們都笑他舔狗: 「你就嫁了吧,他就差把命給你了。」直到偶然間,我發現了他的社交小號。 幾千條動態裡,滿滿都是病態的痴戀。 一身白裙的女孩漂亮嬌嫩。 是他遙不可及的白月光。 我這才知道,原來戀愛七年, 他把性給了我,卻把愛給了別人。
我囚禁了養我長大的清冷師尊。 他雙手被縛,衣衫大開,眉眼被遮。 一副任人採擷的模樣。 我日日與他歡好,卻不敢叫他一句師尊。 直到正道人士將我打成重傷。 堅固的鎖鏈被他輕易掙脫,一身血衣擋在我面前: 「我看,誰敢動我徒弟!」
我是個結巴。班裏人最大的樂趣就是逼我講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