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江會會待會兒要去哪,如果沒事的話就幫方姨看會店,有工資的,按時薪算,一小時十塊錢。
江會會喝了口水:“我約了同學去學習。”
媽媽點頭:“那行,我待會幫你回絕了。”
在學習上的事情,媽媽基本都是支持她的。
周宴禮聽到她說約同學去學習,記憶被勾起來,問她:“那個葉什麼婷?”
“嗯。”她本來拒絕了,但架不住周宴禮一直勸說,說她也該去拓展拓展她的社交圈子了。
她仔細想了想,確實有點道理。
隻是……葉疏霆……
朋友?
她也搞不明白。
將碗裡的飯吃完,她起身準備收拾碗筷。
周宴禮先她一步:“我來吧。”
媽媽瞧見了,眼底的喜愛遮都遮不住:“真乖啊這小孩。沒事,放著吧,你們去忙你們的,這裡我來收拾。”
因為和葉疏霆約的是十點,江會會簡單收拾了一下就背著書包準備出門。
周宴禮在門口等她,黑色衝鋒衣裡面是件運動衫,手上拿了個籃球,正百無聊賴地放在指尖轉著圈。
顯然已經等了她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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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會會看到他後,頓了頓:“在……等我?”
“不然還能等誰。”他停了動作,將籃球從左手拋到右手,又從右手拋到左手。
他的手很大,手掌寬大,手指也長,的確很適合打籃球。輕輕一抓就將籃球牢牢抓住。
“我去附近籃球場打會兒籃球,你幾點結束?我去接你。”
江會會和他並肩往樓下走:“不用,圖書館離這裡很近的。”
“很近我也得接你。”他伸手把她的書包接過來,往自己肩上一掛。
江會會拗不過他,給了個大概的時間:“那你四點過去找我。”
周宴禮皺了皺眉:“要學這麼久?”
江會會突然想起什麼:“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快期末考了,我順便給你也補習一下。”
他聳肩求饒:“饒了我吧,我一看書就頭疼。”
江會會語重心長:“距離期末考隻剩最後一個月了。”
“隻剩最後一個月了,學了也沒用。”他開始詭辯。
江會會被他的話哽住。
……算了,她也不勉強他了。
坐公交來到圖書館,周宴禮把書包遞給她:“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籃球場就在後面。要是中途學的無聊了也可以過來找我,看會兒帥哥緩解緩解視疲勞。”
“帥哥?”
周宴禮臭屁:“你面前這個。怎麼,不帥?”
“嘁,不要臉。”她抱著書包,小聲吐槽了一句。
葉疏霆比約定的時間早到很久,此時坐在那裡,桌上放著兩杯奶茶。
看到江會會了,衝她招手。
這裡的圖書館沒有那麼多講究,不能吃東西或是不能講話什麼的。
裡面甚至還有蹭網打遊戲的。
兩人在學校是同學,但並不熟悉。他是體育生,經常需要參加集訓,所以在學校的時間不長。
江會會坐下後,和他打了聲招呼,語氣禮貌:“你好。”
葉疏霆的臉一下子就漲的通紅,他結結巴巴:“那……那個,我……我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麼,就隨隨隨隨……隨便給你買了一杯,希望你別別別……別介意。”
江會會沉吟片刻:“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對視上的瞬間,他連脖子都爆紅不已,急忙低下頭:“沒沒沒……沒有。”
江會會抿了抿唇,沒有繼續問下去。
今天講的是上次的小測試卷,因為小測的時候他去外地集訓了,所以沒能趕上。
老師單獨讓他們又考了一次,江會會看著上面的分數。
二十三分。
好吧,至少比周宴禮的要高。
她沒有過多寒暄,直入主題,將錯題全部給他講了一遍,講的耐心又細致。
她的聲音柔和,和她本人的脾氣一樣,沒什麼稜角。像是毫無攻擊力的溫水,可以包容世界上的萬物。
筆在草稿紙上演算,各種解法都講了一遍。
但她能感覺到,葉疏霆的眼裡全是迷茫。
“還是……聽不懂嗎?”她輕聲問他。
他從愣神中反應過來:“聽得懂,就是……”
撓了撓頭,臉色為難,“全部組合在一起就有些聽不懂了。”
原本以為她會露出一個嫌棄的眼神,可她隻是一言不發地將草稿紙翻了個面。
“哪道題不懂?”
“全……全部。”
其實也不是全部,經過她剛才的講解,他很多都懂了。
她和老師比起來,足夠耐心是她最大的優勢。一道題她可以拆分成無數步,一點也不嫌麻煩。
但……想和她多待一會兒,哪怕就坐著,一句話也不說都行。這是他的私心。
江會會輕垂眼睫,眼神有些無奈。
卻也還是沒說什麼,從頭又給他講了一遍。
他中途和她東扯西拉聊了一會兒:“你想好考哪所大學了嗎?”
“嗯。”她點頭,將解題過程寫在草稿紙上。
他好奇:“哪裡?”
江會會沉吟了一會兒:“航空航天大學。”
“當空姐?”
“不是。”江會會其實不想和他聊這些,但她的性格又沒辦法讓她做到對別人的問題視而不答,“飛行器設計與工程。”
“哇。”他一臉驚嘆,實則沒聽懂。
他以為按照她的性格,應該會選擇師範大學。想不到居然是飛行器設計?倒是和她的外在反差有點大。
這個話題戛然而止,江會會不受影響,繼續給他講題。
她很認真,這種認真體會到任何一件小事上。隻要是她答應過的,她一定會做好。
葉疏霆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臉上,從這個角度看,她的鼻梁不算特別挺,恰到好處的弧度,嘴唇飽滿紅潤,睫毛很長,濃密卷翹。所以能很清楚的看清她的眼睛。
淺棕色的瞳仁,像小時候玩的玻璃珠子。清澈透亮。
她說話時,嘴唇一閉一合,聲音很輕。
偶爾伸手撩一撩垂在耳旁的落發:“……所以測算出的結果是23,這道題應該選C。”
葉疏霆拼命忍耐,才將自己蠢蠢欲動的右手按住,不讓它去碰她的頭發。
江會會能感受到他的視線,她有些不自在地往旁邊挪了挪。
察覺到自己的眼神有些太明顯,他急忙低下頭,去拿桌上的奶茶。
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來:“原來這題選C,難怪。”
難怪個屁,他全部的注意力都用來看她了。
江會會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三點半了:“那……今天就到這裡吧?我要回家了。”
她彎腰收拾書包,他急忙起身:“我送你。”
江會會剛要拒絕,才將書包背上,看見玻璃窗外的人影後,她站在原地不動了。
葉疏霆見她一動不動,也順著她視線看去。
窗外站著一個身材颀長,氣場凌然的少年。
此時正陰沉著視線,隔著玻璃窗,惡狠狠地盯著他。
像是蟄伏在叢林中,伺機而動,隨時都會咬斷獵物脖子的野獸。
葉疏霆被看的後背一涼。
周宴禮扔了籃球,氣勢洶洶的進來。
他媽的,他倒是沒想到居然還有男的叫葉舒婷。真夠可以的!
他走到二人中間,將江會會擋在自己身後,遮了個嚴嚴實實,眉頭緊皺,眼神滿是戾氣:“看什麼看,是你能看的嗎?”
葉疏霆面對江會會時害羞,面對別人就不同了。
他微抬下顎,同樣語氣不善的嗆回去:“你他媽誰啊?”
周宴禮冷笑,把妨礙他動作的外套給脫了。
江會會一看這個架勢,連忙攔他:“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打架了嗎?”
周宴禮指著葉疏霆;“這狗東西欠揍。”
葉疏霆一聽這話也火了:“操,來啊!”
江會會覺得勸架比講課還累。
她硬生生地將周宴禮從圖書館裡拉了出來。
“他也沒做什麼,你不要總是不講道理。”
“他還沒做什麼?他是男人我也是男人,他剛才看你那個眼神……”周宴禮聽清了她的後半句,神色突然平復下來,“你說我不講道理?”
那句話也是情急之下說的,她張了張嘴,想要解釋:“我……”
周宴禮笑了一下,又自顧自地點頭:“對,是我不講道理,是我多管闲事了。抱歉哈,我和你道歉,對不起。”
他轉身就走。
似乎下定了決心要甩開她,走的又快又急。
他的腿很長,江會會一路小跑才勉強沒把他跟丟。
江會會看著面前的建築,是周晉為家。
她不知道他怎麼會來這裡,可他沒有進去,隻是去了後院,在一塊種滿了不知名植物的草坪上席地而坐。
明天天氣應該不錯,甚至能看見月亮。
江會會站在那裡,不知道該不該過去。
她剛才說了那樣的話……他明顯是生氣了。
“你是想一直站在那裡吹冷風?”安靜了一路,他的聲音終於響起。沉悶又生硬。
舍得和她說話了。江會會稍稍松了一口氣。
她走過來,小心翼翼的和他道歉:“我剛才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隻是……”
“我知道,你怕我打架。”他低頭拔著面前的雜草。
“你知道我剛才在想什麼嗎。”
江會會問他:“什麼?”
他笑了下。
笑容苦澀,又帶著一點江會會看不懂的復雜情緒。
聲音更是江會會沒聽過的嘶啞:“我在想,如果連你也不愛我,那我來這裡的意義是什麼。”
從嬌生慣養的大少爺,變成人生地不熟,身無分文的流浪漢。
這裡沒有一個人認識他,都把他的話當成瘋言瘋語。
可他還是拼了命的想一直待在這裡,甚至剛開始那幾天覺都不太敢睡,生怕這隻是他做的一個夢。
醒了之後,他還在蒲草島的海邊,看著月亮,一邊發呆一邊想他媽媽。
江會會心裡莫名一陣刺痛,那種喘不上氣的疼。
她能夠感受到他此刻的情緒,他的失落,他的難過,他的滿腹委屈。
他微微屈膝,一手撐在身後,一手則搭在膝上。腦袋低垂,目光不知放在何處。他似乎在思考,思考自己留在這裡的原因。
四周的風有點大,連綿起伏,讓這裡的植物搖晃成了浪花的形狀。
江會會的聲音將沉寂打破:“對不起。”
她和他道歉,眼眶有點紅。
聽出了她聲音裡的哭腔,周宴禮愣了一下,剛才的失落和委屈似乎瞬間被別的情緒給替代,“怎麼哭了?”
沒帶紙巾,隻能用手背給她擦眼淚。
明明是他在生氣,可她一哭,他就束手無策到隻能和她道歉。
江會會搖了搖頭,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想到你難過,我也會……很難過。”
周宴禮停在那裡:“什麼?”
她自己胡亂地用袖子擦了擦:“不是說那個……那個什麼……母子連心嗎?”
她似乎有些難以啟齒,說完之後就低垂著頭,恨不得埋進土裡。
周宴禮人還懵著:“什麼……母子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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