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巴巴一聲,仍是兇的。
又隱約有笑,細微到不易察覺。
石玉手上的動作一頓,漫不經心般問:“怎麼?”
唐辛抬手便揚過去,一巴掌甩在腦袋上。
悶響一聲。
打得幹脆,說話的聲音卻是軟的,問他:“石墨呢?”
石玉原本沉著氣,沒想和她發作,這一下不止疼還帶著聲響,昏暗傍晚效果尤其驚人。
人緩緩站了起來,朝著她回過身去,轉瞬間換成唐辛半揚起臉,看向他明顯不大好的臉色。
不好就對了,她也不好,特別不好。
他要是再不好好說話,她還要打他。
悄悄攥了下手,唐辛梗著脖子又問:“問你話呢,石墨呢?你家?你媽那兒?還是在你爺爺那兒?”
就好像隻要他給個答案,現在她立馬衝過去接人。
石玉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疼的,也是不相信她能動手,半點不留情面,打得忒狠。
垂眼看她手,已經藏到身後去了,估計也疼。
該!
唐辛在他的盯視下往後錯了一步,強自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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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本就昏黑,全指著廳內一盞燈,現在他一站起來,光線全部遮住。
她看不清他是個什麼表情,隻覺得重,無形中壓著她似的。
也聽不見,耳邊除了穿堂而過的風,連道呼吸聲都沒有。
唐辛悄悄調整呼吸,肩膀往下垂,重新挺直了腰背,硬著聲又問:“石墨呢?回答我。”
他卻朝她伸出手來。
沉默地看著她,就像在等她把自己的手放上去。
她一看,氣得想笑,又想哭。
這人,打沒用,罵沒用,無論她怎麼發脾氣,他無動於衷。
再一想也對,兒子在他手上,他有什麼可急的呢,該急的人是她。
她不理,任憑那隻手抬在半空。
一眨眼的工夫,石玉回身便走。
唐辛繞過椅子追上去,想再追問忍著沒張嘴,反正說了也沒用。
午後時她就追著他問過,他連理都沒理她,隻一個勁地大步朝前邁,她得小跑著才能追上。
石玉徑直出了院門,外面停著一輛車。
唐辛一腳邁出去就看見他已經坐進車裡,白天時他抱著石墨上車的畫面瞬間湧現腦海,還有他那一聲漠然的“開車”。
風一吹,愣神的人便清醒了,剛好車裡的人出聲:
“上不上來?”
唐辛都沒看清他的臉,三步並兩步上了車,剛坐穩,阿姨自外面把門一關,車便開了出去。
夜色下的胡同顯得路面更窄,兩旁的磚牆顯得高,樹梢壓在上面,一彎月亮掛在梢頭。
唐辛失神地看著那些枯枝搖晃,更暗的樹影斑駁於牆面地面還有車窗上,很有一種猴子撈月的恍惚感,仿佛離得特別近,近到就像身旁可以觸摸到的人。
石玉閉著眼睛,坐得板正,抬手捏了下挺直的山根,她才確定他沒睡,或者說沒想裝睡不理她。
這才嘗試著又問一次:“帶我去見石墨麼?”
身旁特別輕一聲笑,重復著她的話,慢慢悠悠說完,又一聲笑,眼皮一掀朝她看過去,輕聲問:“什麼時候改的名?”
面色特正經,隻有眼角帶了絲笑,看得唐辛一愣,下意識回道:“沒,沒改名呀。”
石玉“哦”一聲,徐緩道:“那就行,還以為改成石墨墨了,不好聽。”
神經病……
唐辛手都揚起來了,剛好車子從胡同口拐出去到了大路上,一下子借由外面的光亮看清他的臉。
哪裡還有半點正經,滿眼都是笑。
男人的手握在她高舉的腕上,拇指於掌心輕輕揉按,聲低,帶著笑,問她:“怎麼?打我,上癮?”
第351章 柔軟
唐辛心虛了一瞬,手指倏地收握成拳,連帶著他的拇指攥在掌心。
想要放開,才剛松了一點,被他摩挲著痒得厲害,立時甩開啪啪拍打在他身上。
肩膀,胸膛,脖子,逮哪拍哪亂沒個章法。
沒經驗,也下不了狠手。
算不上疼,比剛才那一下輕多了,在石玉看來就跟開玩笑似的。
之前也有過一回,她就這樣打他,臉好像還抓破了。
有點記不清了。
大多數時候都是她嘴上說說,說要打他,沒真的動過手。
這女人,心挺大,但是愛記仇,總記著他打她的事,不知道那叫情趣,總想著報仇血恨。
剛才那一下,他們倆算是兩清了吧。
他可沒這麼使勁打過她,真要是那樣,當時她就得和他翻臉,哪兒還能你儂我儂的。
情趣這事,唐辛這女人確實差了那麼點意思,沒有那麼柔情小意,也不會主動討他的喜愛,甚至不知道他喜歡什麼。
勝在特別投入,不矯情,不做作。
熱情的時候跟團火似的,像一棵生命力特別強的樹,努力地迎著陽光雨露往上長,有點野蠻又茂盛。
嬌裡嬌氣的樣子又像一朵開得明豔而嬌媚的花,會一下又一下輕輕搖曳著,撥弄他的心。
現在想這些沒有實質的意義,他們倆的關系,到不了那一步。
就當她是花好了,最好的季節開在他窗外,陽光明媚,他欣賞過了。
風一吹,雨一落,轉眼不見。
石玉由著她胡亂拍打一陣,不知道是氣消了還是沒勁了,突然離他遠遠地坐到緊挨著車門的位置,臉貼著窗,望著外面。
頭發是挽在腦後的,應該是睡了個午覺,起來之後隨意挽起。
倒影裡有些凌亂的發絲遮了小半張臉,隱約能看到眼睛有些湿,泛著微光,兀自強撐著一動不動。
他伸長了手在她腦後輕輕地拍了拍,聲音也輕:“帶你去見他,一起過個年。”
唐辛緩了好一會兒才把那股子驟然騰升的委屈壓下去,悄悄回頭看他,確認般問:“過年?已經要過年了麼?”
石玉幾不可見地點了下頭,手收回去放在腿上,視線也收回來轉看他那一側的窗外。
街上的行人和車輛都比平時少得多,往日這個點兒總是車來車往,偶爾還會擁堵。
確實,是要過年了。
很多人都回家了吧,與家人在一起,吃飯,說話。
石玉想象不出來,也許就是這樣的畫面吧,可能會圍坐一桌,暖融融的燈光下,說說曾經,再想想未來。
他沒試過這樣的生活,一年到頭一個人,這裡來,那裡去,喜歡哪裡就多停留一陣子,他早就習慣了。
這兩三年好像有家了,又好像沒有。
他的生活,可能就是這樣的,是注定了的。
兩人視線於車窗裡交匯,背景是霓虹交錯的繁華街市,鱗次栉比的高樓大廈。
就像,她再次來到上京時,也是這樣的冬日,他們倆大部分時間沒什麼話說,總是她在找話題與他搭話,他有興致時便輕聲地笑,不想說話時就像沒有聽見,有時特別開心也會揚著頭笑,她見過幾次。
那時她不覺尷尬,是有目的地接近。
現在就如他一般,她也不想說話。
他們倆,兜轉了一圈,過了一段時間的夫妻生活,又轉回到那個時候了吧。
沉默片刻,石玉開口:“對,要過年了,石墨和我已經說好了,今年過年要去一個有山有水的地方。”
唐辛還陷在自己的回想中,隻透過玻璃凝視他。
有時鏡像,就是現實。
是曾經,也是現在。
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加肯定,曾經與現在,是會在某一個瞬間交錯而過的,讓人分不清時間和空間。
就像反復在發生,重演。
她不語,他便繼續說道:“他喜歡山,又舍不得水,想要在山裡遊泳,想要一睜開眼睛就看到霧蒙蒙的天。”
他的聲音特別輕,輕得有些虛幻,像怕驚擾,又像……石墨就在面前。
唐辛不知道怎麼會有這樣的錯覺,又突然覺得就是這樣,就好像石墨此時就坐在他的腿上。
他是在和石墨說話,而不是對她說的。
或者說,石墨在他心裡?
原來,他也很喜歡石墨,就像石墨喜歡他一樣那麼喜歡。
她隨著他的話漸漸轉過身去,從車窗的那雙眼睛看到他臉上。
明暗的光不斷隨著車行往後掠過,那張半側著的面孔顯得特別安靜,不知道在看外面的哪裡,隻有輕聲細語緩慢入耳。
他的聲音很低,很輕,難得的柔軟。
她閉上眼睛再聽,竟然覺得他的聲音特別好聽,說什麼都像在講故事,會把畫面一帧又一帧地呈現在你眼前。
明明說的都是最尋常的話,沒有什麼修飾過的詞語,心平氣和間像有溫度,仿佛已然透過語言帶她進入到將要去的那個地方。
她才知道,原來石墨喜歡的東西有那麼多,每一樣都會和石玉說起,而他全部記在心裡,在過年時為石墨逐樣安排。
這個春節,石墨一定會很開心的,因為願望的達成,更因為他爸爸的用心。
石墨一定能夠感受到,他的爸爸有多喜歡他。
唐辛都有些期待了,好像她心裡的那些不痛快沒有那麼重要,又好像石玉把石墨帶走也沒有那麼重要,她的兒子開不開心才是最重要的事。
她不再問他要去哪裡,他也沒提。
他說什麼,她就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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