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到底在哪裡,為什麼還不回來呢。
禮汀有些鼻酸。
手機微震,顯示電話響了。
禮汀拿起看了看時間,晚上十一點。
剛剛不小心睡著了。
沒想到這次的蔣蝶效率還挺快。
電話是費澄聲打來的。
“蔣蝶告訴我們,謝策清在醫院裡,我們本來想探望他,但他不願意見任何人,隻想你去看他。”
“他想見我?”禮汀也沒猶豫:“好的呀。”
當晚,江衍鶴依然沒有回來。
夜裡禮汀心緒浮躁,不想睡覺。
她心血來潮,去露臺外面坐著,想起上次在這裡呆著的時候,江衍鶴和她那個難忘的夜晚。
月亮還是高懸在夜空,秋季的風沒有夏天那麼煩悶,悠悠地吹拂著。
禮汀想,將來,如果很久以後的將來,真能如願以償,和那個人在一起的話,還會經歷多少個這樣的不眠夜呢。
禮汀困倦得不行,但是偏偏不想睡覺。
蜷在沙發上,時間緩慢地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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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一種奇怪的預感,總覺得今晚能等到江衍鶴回來。
一直到凌晨兩點左右,禮汀側身裹著很薄的絨毯,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
恍惚間,她感覺到露在外面的冰涼赤.裸的腳,被小毯子捂住了。
但是實在沒有力氣去查探是否屬實。
她感覺到那個人回來了。
因為之前被她想吹冷風打開的露臺,好像被關上了。
半夢半醒之間,她鼻尖嗅到了沉鬱的末調烏木香,混著煙味。
是江衍鶴的味道,囂張又猖狂地融入她的鼻息。
他感覺到有人俯下身來親他,長發被人撩起來,順在耳背後,
似乎有人在她耳背後,落下了一個輕柔的吻。
那人的嘴唇冰涼幹燥,蜻蜓點水。
禮汀想往沙發深處躲,但是身體本能地迎合他,微微地仰起頭,露出側頸,任他吻自己。
心裡有一點滿足的嘆息。
但很快,她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天蒙蒙亮的時候,禮汀就醒過來了。
她上樓,去江衍鶴的房間找他。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算起來都無數個秋。
窗外的秋意更濃了。
剛上樓,湯叔就在下面叫住她:“要吃早飯嗎,今天有雪菜粥和培根。”
“嗯。”禮汀站在樓梯拐角處,雀躍地問:“江衍鶴回來了嗎,昨天夜裡我好像隱隱約約感覺他在我身邊。”
湯叔和藹地笑了:“是你太想念他了吧,並沒有回來,你可以去樓上房間裡看一看。”
禮汀不疑有他,卻垂下睫毛。
小聲說:“知道了。”
她安安靜靜地吃完早餐,低落心情被溫軟可口的粥給治愈。
飯後,拿出單詞APP背了一會兒。
最近不看書就胡思亂想,總覺得和那個人距離更遠了,但又不知道怎麼緩解這種情緒。
湯叔詢問了她的去處,問她要不要讓小賈送她。
禮汀拒絕了。
最近江衍鶴一個人在國外,小賈闲來無事。
偷摸借出園藝楊叔的魚鉤和吊杆,在外面的波光粼粼的巨大人工湖,釣天價的大正三色錦鯉。
楊叔嚇得心膽俱裂,追著趕著要沒收作案工具,生怕勾破了了風水魚的嘴巴,被江衍鶴找麻煩。
雖然江衍鶴即使看到,也並不會計較。
但是楊叔看見小賈一天到晚,蹭的滿褲腿都是青苔的模樣就來氣。
偶爾小賈還會招呼禮汀,陪他捉魚。
為此禮汀還認識了錦鯉的不少品系,從紅白到丹頂系。
在小賈孜孜不倦地對他釣上來的每一條進行評說的時候。
禮汀認真地記熟了每條魚的名字。
有一天某條魚鱗片被放生的時候蹭掉了。
小賈幸災樂禍:“不錯,犯罪同伙多了一個,江少不會連你都批評的。”
禮汀看著陽光下寶石一樣繽紛的鱗片發愣。
她寧願那個人回來,冷然地講一些倨傲的話,也比長久地患得患失好一百倍。
周六早上,楊洵給她發消息。
詢問是否今天可以一起吃飯。
他已經連續熱烈給禮汀科普很久,一些關於遠離性.虐狂的知識。
告訴她,愛一個人不是懲罰和蒙恩,不是遇到野獸就獻祭。
一副誓不把她拯救出壞男人的苦海不罷休的模樣。
禮汀笑得無奈,想了想,回復了謝策清病房的坐標,說探望完朋友,就能和他見面。
禮汀已經把緞帶從脖子上取下來了,修長的天鵝頸沒有任何裝飾。
風衣領口敞開,露出雪白的皮膚。今天她隻簡單地補完水,抹了隔離和防曬,清淡地抹了一點腮紅。
手機查看了地址,估摸著騎車的話,可能要四十分鍾左右。
從兜裡拿出白色耳機線,戴好口罩,準備出門。
她走出官山道31號,小賈就開了一輛銀灰色的超跑從後面追了上來。
“上次開Evija接你給開會的江少送湯,你不坐。這次混得這麼熟了,多少給我一個面子,坐車去吧。”
禮汀遲疑了一瞬,想要拒絕。
卻很巧地,接到了蔣蝶的微信電話。
Mia Rodriguez《Psycho》響起來一瞬。
禮汀在環山道上,接起電話,聲音清淡:“怎麼了?”
蔣蝶:“你怎麼還不來,我有些事想告訴你。”
禮汀:“在路上,我盡量快一點。”
她剛坐上小賈開的車,蔣蝶的消息追了過來。
【也隻有你這種人,才會用這首歌當鈴聲。】
接著,蔣蝶很迅速地把這條消息撤回了。
禮汀啞然失笑,纖細手指掩住鼻息,頭發被笑起來的幅度四處搖晃。
山風呼嘯,發絲飄飛。
她才試著把長發盤起來,不然在醫院披散著太失禮了。
禮汀不知道她朝思暮想的江衍鶴,其實昨夜就回了家。
她患得患失地在露臺看月亮,不知道他在樓下瞧著她。
她走後。
湯叔推門進閣樓,看到江衍鶴倦冷懶怠靠在窗邊,背脊筆直挺拔,手指骨節夾著一支燃至盡頭的煙,幽藍煙霧吞噬了他的臉。
他頭也不抬,聲音沉又啞,“走了嗎。”
湯叔放下湯盅:“走了一小會兒,她早上還問起您昨夜是不是回來了,在沙發上等了您一夜。”
小狗似的。
果然有分離焦慮症,對恩人存在一點puppy love。
江衍鶴哼笑了一聲,手指撐在鼻梁,松松捏了捏。
他受傷的手臂被簡單包扎,還有一些極淡的血腥味。
唇抿出幅度,評價道:“粘人。”
湯叔見他書桌上亮著光的電腦屏幕,知道他忙了一夜。
聲音微帶了一些疼惜和敬重:“您昨晚剛下飛機,手臂上的傷也沒換藥,怎麼不多休息一下啊!”
他見江衍鶴操勞的樣子,心疼地埋怨道:“江總也是,陪小明星去阿爾卑斯山滑雪,什麼股權決策都交給您來做。明知道翡老師為您失蹤後,翡小姐一個人在意大利過生日——”
“我很煩了,少嚼點舌根。”
湯叔被江衍鶴突如其來的威壓和不悅,震懾到一僵。
悻悻道:“是我多言。”
“別在她面前提這些捕風捉影的事。”
江衍鶴語氣冷又鋒利。
湯叔已經高齡,依然被他鎮壓住,瞬間覺得自己很像溺水的人被冰川包圍一樣冷。
“告訴他們,誰要是再提翡珊或是朱茵敏,以訛傳訛到她耳朵裡,就另謀高就。我說到做到,不給任何人留情面。”
湯叔琢磨不透江衍鶴的意思。
他分明避開不想見禮汀。
但卻為什麼,一點是非和爭端都不想讓她知道呢。
江衍鶴也不去管他的情緒,疲倦道:“撐不住了,小憩一下。半小時叫我,小賈哥回來,讓他去隨便開輛商務車等著,我要出去。”
禮汀沒直接開去醫院,讓小賈把車停到附近的外國語學校。
周末也有住校的高中生,穿著校服在校門周圍買章魚小丸子和炸土豆條吃。
依偎在車邊的禮汀,清冷又流麗,眉目還是青澀的,打扮卻比剛上大學的時候增添了一種冷豔感。
陽光從樹影溫柔撒向她,睫毛被午後的陽光微微染金。
三三兩兩從她身側經過的學生,都安靜溫柔。
禮汀回完消息,正仰起頸項看果茶店的招牌。
拆下了白蕾絲。她的脖頸長而纖細,如天鵝昂首。
禮汀給小賈點了一杯雙倍芝士的多肉葡萄。
她自己隻拿了一杯青檸氣泡水,低頭咬住吸管,冰爽的透明汽泡在唇齒間迸裂開,順著喉嚨沁涼到心。
酸澀的青檸味道,在口腔裡持續發酵出酸甜幻覺,就像那天的草莓之吻。
想到專.制又強勢的那個人,禮汀微微紅了臉。
小賈未聞她害羞表情,接過多肉葡萄吮了一口,頓感暢快。
他大大咧咧隻是問:“你還對這個有興趣?我還以為江衍鶴身邊的女孩子,都隻進寶格麗喝下午茶呢?”
有高中女孩子穿著籃球服,頭上纏著汗巾,拍打著籃球從身邊經過。
禮汀沒反駁他這句冒犯的話,隻是淡淡地笑了。
“你看街上,有的小姑娘穿裙和男友約會,有的小姑娘喜歡打籃球。總有一些女孩子,和別人格格不入,即使無人問津,也同樣擁有最安靜溫寧的青春。”
有的女孩子奢侈富有明媚開朗,有的女生溫和獨立勇敢堅強。
為什麼要指責自己的膽小怯懦和無趣孤獨呢。
每一個人都擁有一個豐盈盛大的靈魂。
就像《簡愛》所說,人的天性就是這樣不完美的,就連在最明亮的星球也會有黑點,如果兩眼隻能看到這樣小小的瑕疵,就看不到星球的耀眼光芒。”
把小賈送回去後。
禮汀在醫院門口選了一些水果,坐在醫院樓下的小花園裡,看著來往的人群有些悵然。
沒想到正好遇到了來探病的李銳旭一行人。
他們似乎剛看完謝策清下來,勾肩搭背的,講著一些有的沒的。
沈鴻走在最後,捏著家屬證明的單據,哼著歌。
他們都沒有發現她的存在。
看樣子,禮汀猜測謝策清已經沒什麼大礙。
算起來,已經接近一周沒有看見謝策清了。
禮汀沒有急著上樓,給蔣蝶發微信:
【我到了,你要是覺得我不方便上去看他,我可以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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