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擦拭著眼淚。
一邊把蛋糕往嘴裡喂:“好好吃呀!裡面有很碎的花生醬,诶.....不是.....”
他開始渾身抓撓起來:“好痒啊,為什麼這麼痒。”
禮汀發現,他的脖頸到胸前一小塊皮膚,已經長起來密密麻麻的小點。
“小朋友,你過敏了?”禮汀看著徐源長出紅疹的部位,不禁蹙起眉頭。
“好痒......不知道.....姐姐....”
男孩眼淚汪汪地:“救救我。”
之前,她窩在江衍鶴懷裡。
聽他講到了十幾年前,她陪他買治療水痘的藥。
那時候她年紀太小了,對這段記憶的印象很模糊。
原來那人是因為這件事認識自己的呀。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早知道那時候多陪伴在他身邊,抱抱他,對他再好一點就好了。
眼前這個小男孩,雖然比哥哥當時的年齡大一些,但是她會聯想到,當時的那個人,是不是也是痒得這麼厲害。
“別怕,姐姐帶你去醫院好不好。”
禮汀推開白色防護欄,提著婚紗走到男生面前,有點心疼地摸了摸他的額頭:“你應該是堅果過敏,隻要掛一下水就好了。”
遠處的樹蔭,正停著一輛出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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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汀敲了敲門口一輛出租車的車窗:“你好,能把我們送到最近的醫院嗎。”
開車的不是別人,正是徐雲鵬。
宋桀守在婚紗店的門口,他沒進去,因為他五大三粗的,把婚紗店女生嚇到了不太好。
徐雲鵬想過唯一一種手段,就是利用自己的小孩,把禮汀吸引出來。
今天和他接班的,聽說是一個外國海軍陸戰隊的退休軍。
他實在騎虎難下,隻能讓自己的兒子把禮汀騙出來。
他當然不敢和江衍鶴商量這個計劃。
江少不是他想聯系,就能聯系得上的。
徐雲鵬之前在明旭樓裡,求江衍鶴辦事的時候,把他對禮汀的執念看在眼裡。
是啊,都知道這個女生是他的弱點。
而不是翡小姐或者朱小姐。
這兩位家世背景雄厚,不是徐傑動得起的。
他也知道禮汀身後有江衍鶴,但他隻能豁出去了。
禮汀上車以後。
她小心地收束好婚紗裙擺,把徐源領到她旁邊坐好。
小男孩臉色蒼白,嘴唇有些發紫,身上的紅疹還在蔓延。
禮汀有些著急地對坐在駕駛座的徐雲鵬說:“司機先生,拜託你,把他送到離這裡最近的一家醫院去。他吃了一些蛋糕,裡面有堅果成分,這個小孩食物中毒了,請你盡量快一點。”
之前徐源因為狂犬病住院,在醫院進行過抗敏測試,對豆腐,海鮮,堅果,多種食物過敏。
自己這個做父親的,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好痒.....痒死了.....”
徐雲鵬看見自己兒子徐源痛苦地皺著眉頭,在車上難耐地喘著氣。
他的嗓子很難受,發出怪異的音節。
他裝作不認識他的兒子,那些呻.吟,讓他簡直心如刀割。
他知道,他不可以把禮汀放下來。
徐傑勒令他綁架禮汀,接應的人在距離醫院很遠的市郊等他。
這次徐雲鵬用卑劣的手段,把禮汀從婚紗店後門帶上車。
是他想過唯一能兩全的辦法了。
車窗外的風景變幻著,周圍往來的車流越來越少。
這裡是郊區。
幾年都沒有待在京域的禮汀,也不太熟悉。
她憂心忡忡地嘗試著找手機查地圖,才發現因為穿著婚紗,手機和手環都遺落在店裡了。
由於小孩食物中毒的情況太危急,她完全忘了返回化妝室裡面拿手機。
禮汀:“司機先生,現在小孩的情況危在旦夕,您能不能開快點。”
徐雲鵬:“我記得涪陵南路,有一家中醫診所,但我繞了好幾圈也沒找到。”
剛才在紅綠燈路口。
徐雲鵬已經報告給徐傑的秘書:“我已經順利接到禮汀了,現在正在去市郊的路上,我的小孩現在食物中毒危在旦夕,你們接應我的人,還在碼頭等我嗎?”
是的,碼頭。
徐傑下達的指令,是把禮汀裝進貨輪集裝箱裡,在海上飄個十天半個月。
徐雲鵬現在簡直六神無主。
當時隻是想讓兒子把禮汀引出來。
禍不單行。
本來他一再告誡自己家裡的小孩,不能亂吃東西。
他從來沒有給小孩買過榛果蛋糕吃。
這次徐源食物中毒,完全是他意料之外的。
徐傑的秘書回復道:“到海澤坡那裡,你帶著孩子下車,把車鎖死,把那女人留在車上。”
徐雲鵬:“如果禮小姐出事了,我和我小孩的人生就完全毀掉了......”
秘書:“毀什麼,你是徐總的遠房親戚,他會害你嗎?剩下的事和你沒關系,拿錢走人。”
徐雲鵬想起之前江衍鶴教授他握槍,平靜,殘忍,百發百中。
即使已經通知了江衍鶴綁架的事實,他依然會覺得自己並沒有任何好結果。
徐雲鵬看見徐傑的秘書,發來了一條心狠手辣的信息:“她死了才好,你難道沒發現,她看清你的臉了嗎。”
男人全身血液冰涼。
遠處的海港船笛陣陣,海風吹在臉上,把心裡的憋悶在風裡消散。
他回頭看了一眼穿著婚紗的女生。
她這麼善良,還有著那麼愛自己的戀人。
難道隻有死在海上,才是她的歸宿嗎。
徐雲鵬並不知道,禮汀就在不久之前,就因為太善良和好心幫助別人,被一群人道德綁架,讓她離開江衍鶴。
他隻是在想,果然被江衍鶴好好保護著,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就被他這樣低劣的人騙到手了。
乘著對方關心自己的兒子。
他把車窗關上,落了鎖。
徐雲鵬衝著目的地,狠狠踩下了油門。
忠義難兩全。
江少,您幫了我這麼多,我提前告訴了你,已經仁至義盡了。
您不是手段很高明嗎?
當時,您就從地獄裡救了我一次。
這次,我墜入深淵還是能被救贖,全憑您對她的愛意了。
-
得知禮汀失蹤的消息。
江衍鶴正在演講開始前的一分鍾。
他本來坐在後臺養神。
這場選舉,是他,徐傑,和董永明三個人競選。
現在隻有他和徐傑。
一天前的午後。
董永明是當年江成炳的提名人,他的年紀已經很大了,也是華人商會的主席。
他本來在瑞士拉卡爾療養院裡頤養天年的,這次來參加京商選舉,隻是為了回應國家倡導發展地區經濟的號召。
他早就交代了不必為了情懷投他。
這次,他也不想晚節不保,很早就提出來,他想要退出這次選舉。
他也送了所有投票者,他旗下的一款瑞士名表,作為推出的謝禮。
其實徐傑在很久之前就來試探過他的口風,兩人鬧得不太愉快。
真正讓董永明松口的是。
江衍鶴先一步帶著機械機芯技術的知名團隊的負責人找上門來了,之前的精確度甚至創下了上百項記錄。
一般的使用貴金屬制成的機械名表,誤差在+-3秒/天。
現在和瑞士天文臺匹配的精確度控制在誤差一秒之間。
“你怎麼做到的?”
董永明感嘆道:“很多年前,我在列支敦士登的會展上就認識他們了,我不惜重金,找他們團隊定制一支名表。醉翁之意不在酒,以為我出高價賞識他們,他們就會感謝我的知遇之恩......結果我後來才知道,江詩丹頓和積家,都招募不到的人才。我的公司在瑞士並沒有到聲名琅琅的地步,又怎麼可能會入他們的眼呢。”
江衍鶴沒心思陪他回憶過去。
他示意一旁的羅彬,給董永明來厚厚地一搭專利證書:“這是他們今年秋季新推出的專利。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讓這個團隊技術入股你的集團,”
“江少一向是先禮後兵,別人是挑不出你的錯誤。但你為何要對我示好呢,我早已經言明隱退的打算,你從我身上撈不到什麼好處。這一點徐傑比你清楚。”
董永明不解他意,隻能摩挲著揣測他的想法,是如何交換利益,還是在對他示威。
江衍鶴抱著手臂,闲適地坐在轉椅上。
聞言,他不禁哼笑了一聲。
“你能給我,什麼好處?”男人的聲音有些含混,鼻音裡帶著嘲諷。
分明那人就坐在自己旁邊。
董永明卻能感覺到他居高臨下,甚至有一種勝券在握的囂張。
頭發花白的老人穩了穩心神,“房地產膨脹的那幾年,我就把名下的公司轉出京域了,奢侈品市場在亞洲乃至世界,從此有了我的立錐之地。”
江衍鶴從靠背上撐起身,懶洋洋地轉著筆,青白的骨節在燈光下宛如玉竹。
他就這樣,頗有耐心的,等待董永明把話說完。
董永明說:“正因為我拿不出來什麼好處,才對你的饋贈有些驚愕......我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不給你帶來壞處。你坐的位置,已經是很多人無法企及的了。我想,即使你老師Phallus在這裡,也不敢挑釁你半分。”
“別把我說得這麼偉大,我隻是談戀愛的同時,順便撐一把傘給她擋雨。”
也唯有提起禮汀的時候,他才會從毫無感情的上位者,到言語間蘊含愛意。
“這才是我送給您的大禮。”
男人啪嗒一聲,把金屬質地鋼筆的筆帽推開,隨手寫下一串亂碼數字。
一共十一位,毫無規律可言。
“如果您要是背叛我,這串數字就是無效的。”
男人薄唇微彎,盛氣凌人地彎出一抹笑來,那是一種類似恩賜的,施舍性質的笑。
從董永明成為第三個競選者的那一天開始。
無論他是否退出。
董永明已經注定了要被他狠狠碾壓到喘不過氣來的準備。
董永明有什麼?
他最致命的點,並不在他花心思籠絡算計上。
這些並不算什麼硬傷。
而是董永明有的,隻有一具日薄西山的,逐漸衰老的身體。
老人也明白自己被提名是幸運,但很有可能會慘敗。
他不想自不量力地競爭:“江少,我自願退出。”
“送給你,拿穩了。”
江衍鶴把紙拍到董永明面前。
英俊男人穿著襯衣,袖口折到腕骨上,露出線條起伏的小臂,他的皮膚冷白,靜脈遒勁有力。
他向來沒有把誰放在眼裡。
他就像嗜血的野生動物,看著和競爭地盤的不速之客,冷淡又嘲諷地在同類面前示威。
“您可別,手抖拿不住。”
那人出門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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