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雪融化了。”
禮汀看著遠處的目黑川,語氣很輕又悵惘:“入春,水鳥就會停泊在汀畔。”
“那小汀呢,是在等《永晝》奪獎,還是等著一個人呢。”
“我什麼都沒有等。”
她的人生一直是荒唐的永晝,一絲可以喘息的陰影都沒有,暴露在光下,在所有人的眼睛裡,被關注,被詬病。
隻有孤鶴經過,留下一抹很淡的虛影。
可她不能仰頭,去探他的飛行軌跡。
一次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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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章永晝的if
周三更,大概是為復仇同人之類的,不用在意邏輯,主角不會做出違法犯罪的行為。
簡單地模仿了一下東野老師和宮部美雪的《火車》制造懸念的寫法,劇中劇是《指匠情挑》,引用了所以解釋一下。
大家都知道我超喜歡壞女人的,滿足xp自我放飛,嘿嘿
第122章 白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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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北京一共下了三十一天的雨,每日的天氣我都有關注,不知道為什麼我要在意這個,明明我一年呆在北京的時間,也不過寥寥兩個月。春衫薄到秋意濃,大張旗鼓的想念我一直難以啟齒。11月29日,我想這可能是今年最後一次下雨了,我買了一把黑傘,不知道有沒有幫你遮雪的資格,塵埃落定那天,希望你沒有換號碼,換了也沒關系。因為就算你沒換,也不知道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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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思淼匆匆忙忙趕到醫院的時候,看見了躺在病床上,渾身是傷的禮銳頌。
兩人已經三年多沒有見了。
禮銳頌從新加坡留學回來以後,在國內開了一個軟件公司。
禮銳頌比起之前胖了一些。
大概是這幾年酒肉茶靡裡浸泡著,留著有些商務的成熟男人發型。
隻有高而深邃的眉骨,依稀有幾分當年的模樣。
周思淼不安地問:“今天找麻煩的人到底是誰?居然把你捅成這樣,我在電話裡問你,你又不說。”
禮銳頌隻是沉默,翻身面向病床內側的牆壁,良久才說:“這是我自找的。”
“我知道絕對不是你公司上的事,就你那空殼軟件公司,全靠你姐和你媽資助吧,能扯上什麼外債?我早就告訴你,當年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早晚回輪到你姐姐和你身上去......特別是你姐禮桃,當年帶頭霸凌禮汀的就是她。”
周思淼道:“我這是好心提醒你。”
“禮桃能有什麼事,我爸去世以後,家裡的珠寶店是她在經營,我這不全靠她拿錢給我用嗎?她一沒戀愛,二沒外債,我媽現在最操心我。”
周思淼翻了個白眼:“你也是個不省心的,我聽說這幾年你做什麼,什麼就虧錢。明明經濟不景氣,你還揮金如土。”
“你這不是沒和我在一起?鹹吃蘿卜淡操心。”
禮銳頌拖長了聲音:“禮桃把禮汀逼走了,家裡那店面全是禮桃一個人的,憑什麼不給我享受好處?”
“我懶得管你,反正坑的又不是我的錢,你看你混得像個人樣嗎。”
周思淼蹙眉,看著他全身的碎玻璃渣:“你告訴我,你今天受傷,是不是和那個女人有關?”
“我都說了是我自作自受了,為什麼你非要扯上她?”
周思淼說:“——我現在的對象是陳澤死亡案的律師,自從去年陳澤去世以後,他家裡人就把吊著呼吸機續命的顧尋告上了法院,說一切都是他的錯,這時候我才知道,他們是為了一個長得像——像你另一個姐姐禮汀的女主播,大打出手的。”
“就這你能懷疑是連環謀殺?我先說我沒看過什麼刑偵類的書籍,那些案件都是具有規律性和相似性的,李絮和陳澤他們,根本不認識。李絮是禮桃的朋友,當時也找過禮桃借錢,我記得那個錢,我媽拿來給我買了輛奧迪rs7,一個賭鬼,我管她死活?”
禮銳頌咄咄逼人地繼續道:
“至於陳澤——他倆合伙開公司,本來就利益分配不均,鬧出糾紛太正常了,我不知道為什麼你會認為和禮汀有關系,要知道這六七年裡,她從來沒有聯系過禮家,我爸那些遺產,我想她也不稀罕分一點,畢竟她演戲年收入破億。”
禮汀從未把他當成家人過。
念及此處,他不禁心髒有些刺痛。
禮銳頌把臉蒙進被子:“如果你是來我面前詆毀她的,可以滾了。”
“那你當年為禮汀赴湯蹈火,她怎麼也沒賞賜你一點好處?”
周思淼拿起手袋,冷笑著說:“禮銳頌,你別扮深情,當時他們拍攝的裸.照的確和你沒關系,你為禮汀衝鋒陷陣也是你自找的。但是後來你在家裡裝監控,半夜想潛入她的房間,林林總總的這些事惡心到我了,我才沒和你在一起。”
“我今天來這裡隻是提醒你一句,今天受傷事小,好好警惕,那女的絕不會放過你,我可不想我男友下次接手的卷宗裡,有你的名字。”
說完,周思淼就摔門離開了。
其實她心裡對禮銳頌是存著舊情的。
他雖然浮躁無能,卻也有幾分桀骜和專注,讓她心動。
她也知道周圍人發生的種種,被她雜糅起來,冠上他白月光的名字,詆毀那個人,是她的不對。
可是禮銳頌偏偏執迷不悟,聽到自己有現任男友也無動於衷。
說到底,還是不在乎自己。
這麼多年,他在乎的隻有禮汀,好像除了她住在他的心裡,其他人,隻能算一個模糊的虛影。
周思淼走出住院部。
她和一個穿著米色露肩長裙的女人擦肩而過。
這個女人看起來很瘦,清寂,長發,單眼皮,很柔弱的感覺。
她總覺得這個人的氣質帶給她一種別樣的熟悉感。
未婚夫已經從車庫裡開了出來,停在住院部門口的,摁下車窗等她。
也許是時候把前男友徹底拋在腦海了。
周思淼笑著上了車。
-
禮銳頌是在當天深夜,發現自己的床畔有一個陌生女人在此陪護的。
他受傷的事情,連他母親姚世玫都不知道。
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呢。
禮銳頌摁亮燈,她的手指還幫他掖著被角,很不安穩地靠著他的床邊睡著,床頭還放著一些營養品和她帶來的粥。
“醒了?”女人眼睛有些紅,掠開黑色發絲靜靜地看著他:“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你是誰?”禮銳頌提高了聲音。
“你不會認識我的。”
她垂著眼睛,小心翼翼用勺子給他攪拌藕粉蓮子湯。
她舉手投足實在太像那個人了。
除了眼睛不太一樣。
“誰讓你來的。”禮銳頌的語氣並不禮貌:“我不認識你,你也別上趕著殷勤,如果這幾年裡我和你上過床,那我應該說得很明白,我們隻是露水情緣,我確實迷戀你這款的女人,但我從來不會和人發生第二次關系。”
女人搖了搖頭:“我叫簡寧,你可能並不認識我,之前.....我們也沒有過任何的交集。”
“所以你為什麼會找到這裡?”
禮銳頌蹙緊眉頭,似乎深深地認定眼前的女人是一個麻煩。
“剛才打傷你的人,告訴我的。”
女人的眼睛微紅,她的皮膚很白,看向他的黑眼睛,虔誠又專注:“因為你是為了我受傷的,當年也是,我花了很長時間才到你的面前,很希望和你有一個很好的開始,你可以聽我講完這個故事嗎。”
-
在這個草長鶯飛的春天。
《永晝》也進入了播放前期的宣傳階段。
拍攝宣發那天,武漢站下起了寂寂的春雨,朦朧地像一個夢境。
劇方難得地發了一個綠洲,引用了《萬葉集》的反歌:“去年春天曾相見,櫻花迎來,知我思君戀。”
禮汀沒有去爭搶中心的位置。
她隻是淡然地,撐著一把透明傘,穿著黑裙的她,也算不上焦點,在副導身邊站著,不爭也不搶。
話題在其他女演員身上繞了幾圈,也沒有落在她的身上。
可是鏡頭卻一次次掠過她。
黑裙襯託得她皮膚瑩白剔透,透明的傘像一個濾鏡,自帶讓人目眩的光。
她站在那裡,什麼話也不說,就已經成為令所有媒體和廣告商側目的焦點。
禮汀這種咖位的女明星,本身自帶話題度。
雖然從來沒有過緋聞纏身,但是前幾天網上大肆傳出她高中拍攝的露.骨照片。
足夠引起很大的爭論。
那是關於禮汀的高中不雅照,十年前拍攝的。
校服是藍白相間的夏季裝,瑩白如雪的鎖骨和溝壑都清晰可見。
她鼻梁秀挺,浮著清灰的陰影,頭發一絲一絲勾在脖頸上,攝人心魄的緊。
照片上的禮汀,是微側頭趴在課桌上的,臉紅到潋滟的地步,唇角微張,水紅的舌尖若隱若現。
仿佛用輕柔地觸碰到她的眼睫,就能看到一場十年前,蝴蝶在手指尖振翅欲飛的顫抖。
原來她在高中就如此漂亮。
美到幾乎讓人心碎的地步,多看一眼都會血脈賁張。
劇方並沒有幫她澄清的意思。
看清冷不染塵的人,被欲望和話題包裹,才能吸引更大的買點。
投資方那邊的人,甚至恰到好處的把“#禮汀高中校服露肩照絕美”買上了熱搜,且居高不下。
他們是趴在她身上吸血的蟲豸,仗著她身後空無一人,想盡方法榨取她的剩餘價值。
甚至把當年她媽媽在酒吧酗酒的照片又翻出來,說欲女,一直都存在繼承人。
他們妄想看這個清冷的人,蒙上戾氣。
看她流著眼淚出來嘗試自證,看她下潛粉絲群宣告粉黑大戰。
可她無動於衷。
對一個人的惡意和偏見,就像一座無法逾越的山巒,事件愈演愈烈。
甚至到最後,她的無視,在他們的狂歡中,成為一種無計可施的懦弱和默認。
——彰顯著,惡意終於將她打敗。
宣發的這天,媒體面對她的時候,都沒有聊劇。
他們反而一直強調她當時拍攝的照片,多麼風情萬種。
她的公關在前一天。
絞盡腦汁幫她想好了臺詞:“禮小姐,你就說,既然你們這麼震撼於我穿高中校服的美,不如我以後多拍點青春片給你們看。”
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禮汀很溫柔地替擠到她身邊的攝影師打傘,可她的善良最終演變成刺向她的匕首。
媒體蜂擁而至,將她周圍的氧氣吞噬殆盡,像水流一樣喧囂往復,永生不息:“禮小姐,請問你當時是出於什麼出發點,拍攝的這些照片啊。”
“我們都能看出來,你好像並不是被人逼迫的。”
“作為一個高中生,如此媚態,是不是太過不合時宜呢!”
禮汀很孤清地端立在中央,任由澎湃的潮汐把她覆蓋。
聽完這些人的議論,她依然淡然不著情緒。
禮汀細白的手指捏著話筒,宣布道:“《永晝》是我拍攝的最後一部電影,此後我會無限期暫停在娛樂圈的工作。”
她的話宛如一道驚雷,轟隆炸響。
在場所有人先是沉默了一瞬,然後爆發出巨大的爭論聲。
“禮小姐,這麼幹脆地宣布退圈嗎!”
“這個照片也不算什麼大事吧,您就放棄自己的演藝生涯,值得嗎?”
天氣陰霾有雨,春雷在空中發出轟隆的鳴聲。
離別的時候,總是伴隨著一種沉悶的刺痛,就像道別的笙簫,在最不合時宜的時候奏響。
他們都以為她會由著這條紅黑路一直登頂,赴歐闖美。
為了錢長長久久地在娛樂圈沉浮下去,沒想到她輕而易舉地宣布永別。
好像並沒有什麼可以把她徹底的留住。
她被所有人妒忌又迷戀,可她從來沒有把任何事物放入眼中。
片酬的大部分也捐給了母親的基金會。
她沒有目的,也沒有著落。
短短幾年,拍攝的七部電影,已經是她留下的宛如夢囈一樣的痕跡。
玻璃珠一樣潋滟的雨簾,就像臺下芸芸眾生不舍的眼淚。
落珠濺玉的聲音,隔開她和這個浮躁世界的聯系。
她在最光焰閃亮的時候,選擇退出娛樂圈。
令所有詬病她的人,選擇噤聲,踏入一場好夢難逢的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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