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二十年陳窈說過很多謊話,大大小小、各式各樣,謊話對她來說信手拈來。
可身體反應無法說謊。她有時想,是不是江歸一長得太好看,她被強迫也能產生快感。
無論如何,現在她躺他父親床上,通過回憶他產生反應,著實有點荒唐。
說不定等下還會和他父親做,且不論乳上的牙印和掐痕沒消,難道她躺在他父親身下,還要幻想他的臉?
頸側動脈跳得飛快,陳窈注視著床頭櫃的臺燈,眼神除了欲望,沒有絲毫被脅迫的懦弱和羞恥,表情淡然得像塊磐石。
反正顱內高潮又不犯法。
她從喉間逼出聲音,腦子分出一部分思考當下情況與江之賢的動機。
陳窈唱曲的聲腔復刻郦沛白,此時更像催.情藥般刺激著江之賢的神經,以至有那麼一刻,他甚至想,如果陳窈是她的女兒,他把她上了,她會出現嗎?如果不是,他把她上了……
江之賢拍大腿示意柯麗露坐上來。
柯麗露看著西裝革履的男人,琢磨要不是被發現秘密,她應該替二爺廢了他。她心中不免嘆息,水蛇似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
江之賢盯著陳窈因為側躺更加明顯的腰線。
“窈窈,大聲點。”
……
江歸一雙手握拳,死死盯著那扇門,從未坐得如此緊繃。
他知道江之賢壓根不在乎自己的女人是否被兒子搞,畢竟郦沛白走後的第三年,江之賢徹底變了個樣,在外頭玩的花樣數不勝數。
他也幻想過陳窈與江之賢做的場景,可當呻吟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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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歸一整個腦袋炸開了。他唰地站起來,下意識抽腰腹間的刀。
江之賢的房間不允許帶武器,護指也沒帶,隻有折回去買的戒指。
同時站起來的還有江頌竹。
但他倆都被房間內的數名保鏢強硬地按回沙發。他們是江之賢的私人護衛,高價挖來的僱佣兵,其中一位還是江歸一幼年的師傅。
江頌竹的唇抿成平直的線,表情陰鬱。
江歸一先後撂翻三人,而後身體發軟,肌肉僵硬使不上力,接著槍口抵住後腦勺,“二爺,別再反抗了。”
江歸一額頭青筋爆出,眼神駭人,嗓音幹澀嘶啞,“江弘義,你真是條好狗,操你媽的天天玩下三濫手段,除了下藥能不能有點新花樣?”
江弘義若有所思地看著江歸一的反應,淡定地叫林忠為他們倒酒點煙,然後走到窗臺,望著被黑暗籠罩的海面,緩緩道:“你們知道樹有枯榮興衰,大枝幹延伸一條條小枝椏,平直或彎曲,有時候人的選擇就和生長出來的枝椏一樣曲折,至於會不會長新葉,新葉會不會被鳥蟲吃掉,會不會開花結果,那得等它落葉歸根才知道。”
他話裡有話,兩位少爺卻聽不進去。
江歸一耳邊隻有陳窈淫.蕩的叫聲,存儲在記憶裡的畫面輪番播放。
不對,這不是她被*的聲音,每次他快速挺撞,她忍不住後,會發出類似小笛子,短促尖銳的嗚嗚聲。
難道用的手?操!手也不行!
江弘義見兩人完全沒領會,懶得多費口舌,“老大讓我轉告二位,陳小姐以後可能成為你們名義上的母親,他與她做.愛的這段時間,請二位少爺思考,他過去如何教導你們。”
如何教導?
你可以用錢權買到世界上任何東西,房產、跑車、賭場那些都不值一提,它最大的魔力,可以虛化是非的界限,捏造讓人信服的事實,可以讓人放棄尊嚴跪在腳下,可以收買所謂的律師、警察、政客讓他們失去良知變成供你差遣的奴僕,可以換取人的真心、忠誠,甚至杜鵑啼血的親情、可歌可泣的愛情。
天下熙攘,人心萬象,皆為利來皆為利往。
利誘人驅而使,優勝劣汰,動搖意味死路一條。
江家的殘酷之處,獨裁者強權在握,連父親也要對孩子做順從測試。
烏雲密布,巨浪拍打著郵輪,魚群撲騰著撞向船體。
半夜鍾聲和陳窈的叫聲仿佛獻祭罪惡。江歸一凝視著那扇近在咫尺的門。
該怎麼描述這刻的欲望,由憤怒和陌生酸澀灘在一起的渴求,燒得全身滾燙。
他眼睛通紅,咬肌統統繃緊,渾身殺氣令人膽顫。
江弘義覺得江歸一此時像頭找不到出路的困獸,這樣的表情和眼神太出乎意料了。
“......螞、螞蟻吃糖。”
他似乎又聽見小男孩冷漠稚嫩的聲音。
小男孩蹲在地上,親手為螞蟻搭建巢穴,灌水衝毀,再把裹滿蜜糖的小棍子拋下一端,成為它們的救世主。
“吃了……”
他仰起頭,那對黃金瞳是最璀璨的寶石,也是無機質的死物,鑲嵌在過於漂亮的臉上顯得十分詭異。
馬伯松從遠處走來,禮貌頷首,扶了下眼鏡說:“小少爺的大腦結構檢驗結果顯示異常,前額葉皮質、杏仁核、額葉、頂葉、枕葉系統功能障礙。”
“他不是傻子?”
“當然不是!他隻是智商太高,語言系統暫時跟不上腦子!”
“那檢驗結果什麼意思?”
“簡單來說,這些區域控制同理心、情緒、處理情緒,我們學術界常把這類人歸類為潛藏的反社會人格,犯罪分子。”
“天生壞種?”
“對,但根據我對小少爺的觀察,不排除還有種可能……”
榆寧碧草連天,百年大樹前段時間被白蟻蛀空了枝幹。
江弘義眼神復雜地看著江之賢蹲下,用寬厚的大掌撫摸小男孩的長發,說:“你知道這棵樹下的土壤裡埋藏著什麼嗎?”
“……小、小螞蟻。”
“不,是蝼蟻的屍體。”
小男孩不解地重復,“蝼蟻的屍體?”
“對,你看,大蝼蟻踩著小蝼蟻向上爬,有名蝼蟻踩著無名蝼蟻的屍體,越疊越多,越疊越多,無一例外它們終將成為大樹的肥料。”
“所以,如果你想要這棵樹茁壯成長需要做什麼?”
小男孩歪著頭想了想,簡單粗暴地說:“殺、掉所有蝼蟻。”
江之賢哈哈大笑,“答對了!我的好孩子!”
江弘義張了張口想插話,但江之賢已經牽著小男孩走了。一大一小的身影,彼時和諧融洽。他看著表面蔥茏的百年大樹,心情壓抑得要命,許久才疏口氣快步跟上。
江之賢救過他的命,他應該對他馬首是瞻——這是江弘義過去十幾年的人生信條。可奉為信仰的神,不是神,是來自地獄的惡魔。
窗外海浪狂濤,雷雨轟鳴。
他的視線仿佛穿過一切,從夜幕中看到過去,看向謊言與真相交織的故事。
下一刻,套房大門拍得砰砰響。
“就憑你們也配攔我?滾開!”
果然,江歸一從不信任任何人。
江弘義扶額,今天看來得是不眠夜了。
仇舒悅和吳貞芳兩對母子闖進來,身後跟著江歸一的人,瞬間房間烏泱泱擠滿,聽到從房間傳出的呻吟,眾人皆是一愣,仇舒悅怒不可遏,隨手拿起裝飾的花瓶朝房門砸,“江之賢!你別太過分!”
“陳窈不夠還帶柯麗露那婊子回來!現在當自己兒子做這種事!你要不要臉?”
江亞卿拉著破口大罵的母親,“母親,您......”
“滾!沒用的東西!”
同時聞確呈上刀,江歸一拔刀,那截槍管竟被齊齊腰斬!不止如此,持槍人的臉頰被拉出長長一道血口。
他今天沒心思折磨人,取下腕部天珠,束起長發,大步走向那扇門。
意想不到,門突然開了,眾人隻能從漸漸合攏的門縫窺見正後方床上的身影。
江之賢換了套幹淨的襯衣和長褲,鎮定從容地走出來,眼睛緩緩掃過所有人,忽明忽暗的閃電映在他幽邃眼底。
整個家族掌控者的威嚴與壓迫感,空氣霎時安靜。
吳貞芳連忙拉著自家兒子匆匆跑過去,站在最後面。
江之賢抬手就是對江亞卿一巴掌,江亞卿一動不動硬生生挨下,臉上立刻多了五道指印,他頷首,“抱歉,父親,我沒攔住母親。”
仇舒悅橫眉,“打亞卿做什麼?”
沒得到任何反應,一如過去二十七年。她眼神黯了黯,說不清是失落還是絕望,輕輕撫上兒子的臉。
江之賢直接忽略吳貞芳母子三人,走了兩步,反手扇向江歸一。
可惜他的次子和長子不同,早已比他長得更高大,體格更強健,易如反掌擋住了父親的教育。
並且還在不斷收緊,是想折斷的力道。
江之賢掙了掙,竟然沒掙脫。
久違的長久對視,看著色澤妖異的黃金瞳,他想起以前對他做一些事時,他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他——就像頭躁動的野獸正反復掂量局勢,計算反撲成功的幾率。
江之賢沉聲問:“江歸一,你想做什麼?”
第035章 無中生有035
江之賢掌權三十年, 他就是江家的規則,公然違背,隻有一個結果, 出局。
羽翼漸豐又如何?
他照樣能折斷翅膀。
——你現在有足夠的把握扳倒我嗎?
——如果沒有, 她是否值得你放棄一切?
這才是“你想做什麼”背後的含義。
江之賢在逼江歸一權衡, 逼他認清處境, 逼他割舍。
陳窈想明白了,淡定從床頭櫃拿了瓶礦泉水。柯麗露從衛生間走出來, 邊扣上衣的扣子邊問:“你期待二爺進來嗎?”
她掃了眼柯麗露的指甲,眼睛微微一眯,反問道:“我為什麼要期待?”
柯
麗露下意識說:“TopOne那天的人是你——”
她噤聲, 昏暗中那雙眼睛, 莫名其妙讓人心生膽俱。
“我們來打個賭吧。”
“什麼?”
“如果超過五秒,他沒走,我幫你擺脫現在受人脅迫的處境,如果他走了, 你幫我擰開礦泉水瓶, 怎麼樣?”
柯麗露怔了怔, 嫵媚一笑,挨著她坐在床緣, “好啊。”
陳窈開始數數,“五、四、三——”
一聲槍響震耳欲聾。
她愣住。
屋外暴雨如注, 潮湿的空氣裡彌漫火藥硝煙味。
手裡那把搶來的左輪.槍冒著煙, 江歸一無視江之賢難看到極點的臉色, 從槍裡取出一半子彈, 他撥動著轉輪,機械聲觸動所有人的神經, “我想和父親玩一次俄羅斯輪盤。”
賭什麼,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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