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江家的商業帝國,迎來以第五代掌權人江歸一統領的鼎盛時代。
第073章 金蟬脫殼073
涼川市。
望江公園的商業街, 街角酒吧門口擺了五組木制桌椅,一群打扮精英人士的酒客邊小酌邊討論空降的市委.書.記王迪翰,說他娶了嚴家的女兒, 仕途上飛黃騰達。
中年男人拿手機調出張照片晃到對桌人面前, “你看, 還挺年輕。”
陳窈視力很好, 一眼認出照片叫王迪翰的男人是江歸一當時十五位屬下的一員。兩年時間,他作為江家首領, 在其他三個家族熱衷賺錢時已經將手伸到政治圈。
她撐著腦袋望向江水,臉上妝容非常摩登——黑色短發極肩,睫毛濃密長翹, 藍青色眼影從眼睑暈染雙眼皮褶皺, 透明唇釉提亮中央,乍一看像汪波光粼粼的湖泊。
與兩年前的氣質天翻地覆,即便碰到熟人,隻要不說話就不會暴露。
當時江之賢真想利用火災殺陳窈, 她早就識破, 用了招金蟬脫殼——甄佩文和黃天源找了位身形相仿的女人冒充青衣, 為讓江歸一放下警惕陳窈囑咐一定要回頭對望。謹慎起見,她之前在榆寧挖了幾顆毒蘑菇替換了冰箱的正常菌菇, 而那天那麼早起床,江歸一沒煮透, 毒蘑菇產生的麥角酰二乙胺和二甲-4-羟色胺磷酸, 吲哚環結構影響他的中樞神經達到致幻效果。
至於江歸一遇火受刺激看到什麼幻象和她無關, 要怪就怪江之賢。
而江之賢, 陳窈猜測他得了肺病,否則不會加快進程。她告知甄佩文和黃天源順水推舟把易燃物加了木炭、煤焦油等, 燃燒氣體裡的大量苯並芘誘發疾病發作。
但她隻是嘗試,沒想到江之賢發病早早離世,仇麗舒也跟著殉情了。
甄佩文也失去了聯系,聽黃天源說她針對仇家的行為違反了組織紀律和和平條約,被召回日本了。
如今那些日子仿佛已經很遙遠。
“怎麼坐外面?”
“裡面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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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起江頌竹蟹殼青色的風衣,他將一件駝絨披肩搭到陳窈肩膀,溫和地笑,“十一月江邊的風涼,當心又病了。”
管良將一壺溫過的梅子酒和一盤炸土豆片放到桌面,頷首離開。
“我有那麼弱嗎?”陳窈手伸向盤子。
“等等。”江頌竹遞來一副塑料手套,揶揄道:“好歹是小明星了,注意點形象。”
“......”
陳窈默默戴上手套。
這尷尬的事要從江歸一滿世界“通緝”,害她真名、身份證、銀行卡統統用不了說起......
擁有先見之明的陳泊序預料陳窈某天成為“逃犯”,用他的名義在國外開戶,死之前把所有存款匯進去了。
陳窈一直沒用過,以為裡面最多十幾萬,畢竟陳泊序和鍾清歡消費挺小資不存錢,誰想到那戶頭有五千多萬。她當時還以為自己眼花,後來一想以陳泊序的腦子弄幾千萬輕輕松松,心安理得接受了。
但這筆錢存在國外戶頭,隻能求助把她送到涼川的江頌竹,於是這筆錢轉匯進了他的戶頭。
當時江頌竹特驚訝,開玩笑地說,我都準備包養你了。
之後他在涼川Eternity買了兩套公寓,租了間給陳窈。一來二去兩人成為鄰居,加上錢財糾葛,交往逐漸密切。
有了錢,吃穿用度不愁,陳窈平時研究化學,看書,寫代碼,看電視。她奔著求知若渴的態度,喬裝打扮一番跑到影視基地現場學習,誰想那天剛好差群演,她被拉著演了具屍體。
一回生二回熟,自我感覺良好的陳窈把群演這份工作當成消遣方式。怕被江歸一發現,每次隻演乞丐、女鬼、死屍、怪物這種鏡頭少,特效妝濃的角色。
結果有位名不經傳、拍攝恐怖懸疑片的網劇小導演覺得陳窈天賦過人,死皮賴臉天天騷擾她,非要邀請她參演自己新影片《無情無意》的女配角,不演就在她家門口幹嚎掉眼淚。
無奈之下陳窈看了劇本,發現角色是個披頭散發壓根看不到臉的女鬼,那導演完全是沒錢請演員才糾纏不放,她心想無所謂以“鍾幼”的藝名參演了。
誰想到!這破電影在播放平臺小火!
她膽戰心驚好幾天,害怕江歸一把自己抓回江家,還好三天後電影因為廣電審核強行下架了。
嘗到甜頭的陳窈,接二連三出演常人不接的角色,她不願露面也不看重報酬,那叫個物美價廉,很快成為圈裡的女鬼女屍專用戶。
小導演為方便自己,拍拍胸口,拿出經典話術“我有個朋友是娛樂公司的高管,你想不想籤約”。
陳窈果斷拒絕,小導演又哭啼啼,她沒辦法表示自己有社恐加特殊癖好,他說沒關系,軟磨硬泡把她帶到涼川一家辦公面積百來平方名為“金秋”的十八線娛樂公司,專門為她出擬了一份掛名協議。
於是一位無經紀人,無社交賬號,無照片的十八線小藝人鍾幼誕生了。
陳窈嚼著土豆片,“你不說誰知道我是鍾幼?”
江頌竹輕笑了聲,拖住下巴注視她,看到她嘴角碎屑,自然地伸手用食指挑走了。
陳窈一怔,腦海浮現江歸一為自己擦嘴巴的畫面,別扭地偏過頭。
江頌竹沒說明的曖昧心思,她心知肚明,否則他不會一直留在涼川。
隻是目前她沒想到解決身份問題的辦法,有求於他,隻能利用了。
江頌竹雖是位有耐心的人,但兩年了還是毫無進展,難免有點急躁。他看了陳窈幾秒,抽了隻卷煙,擦亮火石,深深吸了一口克制情緒,說:“明天要不要去看電影?”
就在這時,一道青澀明亮的聲音插入對話,“我就知道你在這兒!”
陳窈扶額,“又來了。”
身著運動服的年輕男人擠到陳窈身邊的凳子大咧咧坐下,從背包掏出一份劇本,揉了揉自己慄子發色的短發,盯著她,笑眯眯地說:“鍾幼!你看看我的新本子!”
這小導演叫邊敘,今年涼川大學畢業的學生,長得俊郎帥氣,性格開朗活潑,沒有邊界感,喜歡哭鼻子。
江頌竹眉心慢慢蹙起,不知為何想起江歸一裝傻那段時間的模樣。他發現陳窈似乎對傻白甜這類人異常寬容。
“女主角?”陳窈訝異道。
邊敘狂點頭,“相信我!這次的角色超級適合你!表面天才少女!但私底下是雨夜神出鬼沒的殺人狂魔!我特意為你寫的!”
“......為什麼覺得我適合?”
“啊你冷臉的時候超級酷!我總想象你拿把刀砍來砍去,然後微笑當審判者的樣子。”邊敘陶醉地捂住胸口,“OMG!Shock me!我太喜歡了!這段時間老做夢,幹脆為你量身打造了一個劇本!”
陳窈:“......”
江頌竹捏斷了煙。
.
南楚Gallop Curies郵輪酒店。這裡正在舉行給王迪翰的宴會。一樓宴會廳,懸梁挑高,寬闊的落地窗外是滔滔沽江水。九張巨大的自助
餐桌,每張餐臺放置巨大的冰山,冰裡鑲嵌各式各樣的水果。十二種口味的冰淇淋裝在金屬桶埋進雪堆,香檳像潛水艇探出頭。此外,巨大的火雞,白嫩肥美的空運刺身.....美食數不勝數。
最漂亮最帥氣的酒店服務員給賓客呈上酒水。
而在大廳中央停了一輛流光異彩、奢華尊貴的奔馳S,四面栓了隔離繩。一邊角落還停了輛特斯拉和路虎。
燈光一閃,雙胞胎兄弟從旁邊走到階梯,賓客們一下安靜了。
十四個系的掌權人雖還是江家人,但江歸一仿照明代監察制度,讓他的人坐上第二把交椅,基本架空所有系的權力。
而雙胞胎作為江歸一的左膀右臂,非常具有話語權。
聞確說了幾句開場,聞徹拉著話筒,指著那三輛車,“二爺說,這三輛車是今天拳擊賽的獎品!”
話語聲淹沒在掌聲和歡呼聲中。
他比了個安靜的手勢,言辭幽默,“二爺還說,沒有規定隻能一個人開一輛,誰有那本事就全開走!但是別忘了幫他掏油錢!”
眾人哄笑,掌聲和歡呼聲再次沸騰。
另一邊。
江弘義帶著兩位男人走下甲板,進入船艙。桌上一排烈酒,一桶冰和放玻璃杯的託盤。
江歸一靠坐皮椅,背對他們,長發高束,兩指掐著玻璃杯口,姿態慵懶悠闲。
引擎發動,其中一位金發男人問:“我們要去哪兒?”
沒人回答。
隻有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遊艇駛離酒店,停在沽江正中心。
江歸一錘了下艙壁,幾秒鍾後,兩個高大狠戾的壯漢開了門,抓住外國男人的胳膊,抵著他們的膝蓋,將他們哐哐往桌面砸,鮮血狂湧,濺滿整張桌子。
接著,快休克的兩人被拖出去裝進鋼筋做的鐵籠,吊在桅杆的鉤子一松,鐵籠沉入海底,來回數次。混身湿透、慘不忍睹的兩人又被拖回艙內。
皮椅轉半圈,男人俯視他們。
雙排純毛質西服,筆直利落的裁剪襯得那張俊美的臉冷酷到不近人情。
兩人一看,心想我靠,沒人告訴他們江家掌權人長這樣,送來的女明星還沒他好看呢,難怪那麼生氣。
江歸一抬杯,將濃鬱的白蘭地一飲而盡,冷淡刻薄地說:“你們家族的人都這麼蠢?不光熱衷通奸還喜歡讓三流明星爬床這種手段?”
“回去告訴你們老大,這些女明星在我眼裡脫了衣服和褪了毛的豬沒區別,再玩這種小伎倆,你們那垃圾公司明天可以走破產程序了。”
椅子轉回去,他反手甩出兩張支票,示意可以滾了。
江弘義看了江歸一幾秒,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沉默地離開了。
安靜的船艙,空氣散發血腥和海水的湿鹹味。
江歸一從窗口朝外望,夜裡江水泛暗紫色,隨遊艇靠近郵輪,視線定格在第九層的陽臺。
他閉眼,使勁按壓陣痛的太陽穴,接著託起酒瓶連續灌了幾口白蘭地,打開艙內電視。
屏幕正在播放剛上映的電影,是一部制作粗糙的恐怖片。
他尋思哪家公司拍的爛片,正想調臺,一張被頭發蒙住的頭扭轉成詭異的姿勢。
然後頭發掀開了,露出腐爛不堪,傷口流膿生蛆的臉,唰地張開紅豔滴血嘴,幾條滑膩膩的觸手噴炸開。
猝不及防被惡心,江歸一狠狠把遙控砸向屏幕,屏幕開裂,女鬼痴痴地笑,“嘻嘻——嘻嘻——”
“......”
他火氣直冒,起身正想砸電視,眼睛眯起,緩緩歪頭,與女鬼對上正臉。
“嘻嘻——嘻嘻——”
江歸一緩緩坐回皮椅。
第074章 金蟬脫殼074
大廳狂歡火熱, 雙胞胎喝的醉醺醺後,逮到從遊艇回來的人問:“二爺呢?”
“回榆寧了。”
聞確聞徹的酒一下醒了,趕緊撥電話給司機, 司機表示他沒看到江歸一, 兩人又著急地撥榆寧的電話, “你們每過半小時上去敲敲門, 別他媽廢話!被罵我擔著!記得去敲門!”
兩人吩咐屬下控好場子,馬不停蹄往榆寧趕。
之所以這麼著急的原因——
江歸一自殺過。
第一次自殺。
縱橫改名gallop那天。
江歸一獨自開車前往砚山山頂, 放火燒山。
他們趕到時,他坐在之前戲臺班搭建的位置,火焰已經燒到衣角, 他岿然不動, 也不知道想什麼,整個人陷入死寂。
這件事之後,江歸一接受馬伯松的心理疏導,隨後“包養”了位小明星, 贈送她大量的財富與資源。
“包養”的第二個月, 雙胞胎在馬伯松那看到了一段錄像。
昏暗的房間, 他靠著椅子,神情陰鬱灰敗, 沒有任何鮮活的色彩。
馬伯松說:“我說的對吧,身邊那麼多女人, 隻要你付出半分耐心與真心, 她們會回報你更多。”
江歸一說:“我知道。可我從未留意過別人身上穿什麼顏色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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