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收到的邀請函,那並非不是給藝人,而是江歸一用真金白銀砸出來的邀請函。所以她是作為消費者受到邀請。
哽了數秒,陳窈再次確認,“意思是,這三套……8億的珠寶都是我的?”
“是的,並且櫥窗所有珠寶任您挑選,隻要您喜歡,可以全部帶走。”
“......”
眾人豔羨期待的視線把陳窈盯出洞,她低頭沉吟不
語。甄佩文不出現大概因為她處在焦點,且她害怕江歸一出現。難道江歸一因為她逃跑的事報復了甄佩文?
執行官盛情邀請陳窈戴項鏈,幾人生怕磕碰,呼吸不自覺放輕。陳窈心不在焉,倏地脖子一重,沉甸甸的項鏈壓在胸口呼吸困難。
一堆破石頭炒成天價。她又萌生失去自由的煩悶感,即刻找江歸一撒氣,敲下幾個“不識好歹”的字【你是不是有病】。
烏龜王八蛋:【金主不都這麼砸錢?】
幺幺:【滾】
江歸一收起手機,陰刻地睥睨著跪地上顫抖不止的女人。地下停車場的暗光環境讓那張臉看起來森寒而美豔。
他在心裡罵完馬伯松全家,用雨傘尖挑起她下巴,“你跟她說了什麼?”
“二爺,我真的什麼都沒說......”
他一腳踹開扒到褲腿的女人,絲毫不憐香惜玉,扯著西褲,掃了眼上面的脂粉痕跡,恨不得馬上把褲子脫了。
“江宇!她說了什麼!”
陳窈一進宴會廳,江宇就把人綁了,即便如此,他們一群人還是因為辦事不力受到懲罰,背上全是鞭子抽的血痕。他重復幾遍的話,期間咳嗽不止,“她說陳小姐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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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
江歸一掐起女人的脖子,黑手套泛著原始獸類的殘暴光澤。
她的臉由蒼白轉深紫,面龐籠罩死亡的氣息,而他表情猙獰又涼薄,“她又讓我滾,你肯定說了讓她生氣的話。”
聞確翻白眼,心想陳窈對您說滾說少了。眼見女人氣息微弱,他低聲求情,“二爺,陳小姐馬上出來了。三少爺的車也到了。”
女明星整個身子跌倒在地,撫著胸口喘氣,滿眼血絲,她驚懼地看著正在優雅脫手套的男人,仿佛又回到命懸一線的時候。
江歸一把手套扔了,接過下屬遞來的手帕,邊擦手指,邊提醒自己冷靜。
不能因為陳窈還是想逃跑恐慌。
而且今天拍賣會和嚴雲朝有關,何商岐、江頌竹,沒一個省心的主。
他陰測測說:“她如果因為這件事逃跑,天臺就是你的歸宿,聽懂滾。”
說給眼巴巴給陳窈發短信【我到了,趕緊挑,多買點。】
第085章 金蟬脫殼085
到達地下停車場時, 江歸一和江頌竹劍拔弩張,雙胞胎和管良在旁邊打圓場。
陳窈知道這事兒和自己脫不了幹系,但就像烽火戲諸侯, 這君王性格本就荒.淫暴虐, 女人不過導火索。
江歸一目的在層層包裹下不為人知, 他喜歡秦始皇, 心中自有鴻鵠之志,gallop利益在上, 必與開疆擴土有關。
江頌竹爭得一口氣,前二十多年維持的尊嚴與清高,忍辱負重, 結果江之賢從未考慮過他與江梵, 賦予權力純為磨江歸一這把刀。
走近了,果然如陳窈所想,兩人唇槍舌劍。
“飢不擇食,什麼都往嘴裡塞, 也不怕是斷頭飯。”
“我無非想糊口, 二哥顛倒是非的能力一如既往, 不知涼川二位是否買賬。”
江歸一瞥到陳窈身影,無心戀戰, 擦過江頌竹的肩,幺幺二字方在唇間形成形狀, 她說:“寶石送回理財顧問手裡了。”
她兩手空空, 無視他, 走向江頌竹, “走吧。”
雙胞胎無聲掃她一眼,那是無法理解和不滿。管良則將信將疑, 似乎想窺探她真實目的。
陳窈沒躊躇,江歸一攥住她的腕,目光帶怒與怨,隔空氣刺向她,“你跟他走?”
對比拒絕禮物,他更在乎她徑直走向江頌竹。
今日江歸一的拿捏讓陳窈無法自洽,她討厭萬事皆在他掌控。況且她和江頌竹約好了。“我想跟誰走,就跟誰走。”
江歸一臉色陰沉,死死捏住她的腕,周遭氣溫寸寸降低。
江頌竹見狀擋陳窈身前,“何必強求。”
江歸一吝嗇給他眼神,意味深長地說:“看在你護過幺幺的份上,這兩年的賬我不跟你算,你該感恩戴德。”
江頌竹微笑,“我護她,是因為我想護。總不能眼睜睜看她在牢籠裡失去生氣,變成一具行屍走肉。”
陳窈不想聽他們鬥嘴,掙扎幾下,沒掙開,插入他們的話題,“護什麼?”
江歸一不想讓陳窈記得別人的恩情,而江頌竹不想讓陳窈知道江歸一對她的付出,兩人皆沉默。
但忠心耿耿的雙胞胎知情,憋了兩年,看到陳窈如此冷漠,忍不住為江歸一拉回贏面。
“當年你將刀插進二爺胸口,自以為機關算盡,也不想江之賢什麼性子,如果不是二爺和三少爺把這事掩得瓷實,你能活到今天?”
陳窈沒多大反應,淡淡一瞥,“哦,你的意思我該感謝你們?”
“難道不應該嗎?陳小姐這麼聰慧當真不知道當年二爺為保你無恙付出多少?江之賢把你當槍使,大夫人暗箭難防——”
“閉嘴。”
聞確的長篇大論被江歸一冷聲喝止。
“二爺!她根本不懂!”
江歸一踹了腳聞確,煩躁地說:“你他媽話怎麼那麼多?”
“我倒好奇聞確說的付出究竟指什麼。別告訴我,把我關榆寧是為保護。”陳窈心若明鏡,從容不迫地說:“或者,加快掌權進程也是為我。”
在場幾位男人面色各異。
江歸一的表情最精彩,欲言又止,“你……”
陳窈壓下喉嚨近乎窒息的悶氣,譏笑道:“不得不說,你們的邏輯非常幽默。”
她注視江歸一,字字句句擲地有聲,“難道沒我你不奪位?如果不是你死不放手,我會被人視作眼中釘肉中刺?難道別人對你江二爺趨之若鹜,我得了垂憐就該感激不盡?這兩年,你手握權杖風生水起,我身份證都用不了,誰又給過我選擇?”
停車場的陣陣回音比深秋的風更凜冽,從江歸一耳朵刮進心髒,刺疼。
當年江家內鬥,他每天經歷各種暗殺,車的防彈玻璃換了一面又一面,他按時回榆寧做飯、陪伴,晚上等她睡著再起床繼續處理工作。雖說她所言非虛,沒他,她會少諸多危險,可他也盡力而為了。
昨日溫存化作泡影,亦或曇花一現。江歸一唇張了張,最終握拳,沒反駁。
聞確看在眼裡,兩人的事他沒資格幹涉,但他無法忍受陳窈用那把刀插進江歸一胸口。
這算什麼?精鋼鐵骨的男人唯一軟肋,懷揣胸腔之下的柔情,成為近身奪命的利刃。
更不論後面的兩年。
聞確字字珠璣,“陳小姐這話說得好聽,你進江家難道是二爺逼你不成?你把江家攪亂受到報復難道是我們的錯?江之賢利用你難道也要怪罪到我們頭上?”
江歸一一腳踹過去,語氣含著毋庸置疑的威懾,“聞確,你今天話太多。”
“二爺!我有哪點說錯!”
陳窈冷笑,“我要你們管了?我是死是活與你們何幹?我的手確實不幹淨,我也確實想活下去不錯,但——”
她雲淡風輕,纖瘦的身軀自有番風骨,“生,是我自己的本事,死,落子無悔。”
“少自以為是替我選擇。”
她身襲白裙,外套也是純淨的白絨衫,整體氛圍皎潔柔軟,隻是那張臉的表情如堅冰,不止凍得江歸一心寒體寒,連江頌竹也感到涼意橫生。
她的心,到底要怎樣的溫度才能融化。可越冰冷,越讓人想竭盡全力得到化水的溫柔。
聞徹扶起哥哥,惡狠狠地盯著陳窈,“老子當初就應該把你這白眼狼弄死!”
江歸一轉身抬臂,手掌寸風帶起衣擺,扇得聞徹嘴角溢出血絲。他犀利冷銳的目光,壓得聞徹氣焰矮了半截,“你把誰弄死?”
聞徹暴脾氣上頭,啐了口血沫,“您今天打死我,我也要說!這女人就是沒心又惡毒!她能給您第一刀就能給第二刀!您的付出她壓根不放心上!哪天她心生歹念保不齊又在背後捅刀子!”
陳窈巧言笑兮
,故作狐媚姿態,“對啊,我就是沒心又惡毒的壞女人,趕緊帶你家萬人迷香饽饽滾蛋,否則他不止破費,下次我會讓你們跟他收屍。”
話音剛落,攔腰被男人抱起扛在肩頭,雙膝被死死按住,她臉一黑,捶打他堅實後背,“放開我!”
江頌竹連忙上前阻止,但江歸一速度太快,土匪似地把陳窈往後座一塞,自己委身坐進去,果斷吩咐:“開車!”
江家司機聽從首領命令是本能反應,當即踩下油門,一溜煙衝了出去,隻留下道尾氣與猝不及防的眾人。
隔板非常識趣地橫亙而下,陳窈背靠車門,警惕地盯著江歸一。
他慵懶斜靠,慢條斯理地整理袖扣,一副耍橫的流氓坯子樣,“看什麼看?”
她反唇相譏,“看你強搶的人模狗樣。”
江歸一頭微微後仰,眼睑虛掩著,“嗯,不收費。”
陳窈面無表情地從隨身小包抽出一沓紙鈔甩江歸一臉上,啪地聲,他表情錯愕,任由數張百元鈔票從臉頰滑落。
“賞你了。”
第一次被人用錢打臉,江歸一若有所思地撫臉須臾,拉住她的手下挪,悶笑出聲。
“......變態。”
“嗯。”他強勢地摟她進懷,嗓音暗啞,“幺幺,項鏈不喜歡下次再買更好的,別因為別人的胡言亂語和我生氣。”
“哦。”
江歸一心思敏銳,稍加思索,試探道:“嚴雲朝不是一般角色,報復得循序漸進,別因為這和我鬧別扭。”
陳窈手指緊張蜷縮,又松開,平靜道:“跟你鬧別扭?我們有什麼關系?”
江歸一咬了下後槽牙,蹭蹭她的臉,好脾氣地說:“那,以後別再對其他人笑得那麼好看,否則我很難抑制把你藏起來的念頭。”
陳窈不想搭理,江歸一不知為何頭靠她肩膀,輕輕的,安靜的。兩人影子斜映在車窗,倒有幾分情投意合。
令人不齒,打攪這幅畫面的是她的心。
這一刻,心心念念想的是報復、利用,甚至無法控制的殺意。
盡管稍縱即逝,她還是病態地做了讓他痛苦的假設。
陳窈默默望向窗外,兩株珙桐相鄰,枝幹因自然生長而相互交錯,如同大多數人的相遇也並非由自主選擇。
她煩躁局促,正想推開江歸一,清楚看到一顆淚珠掛在他濃長睫毛。周遭寂靜,連窗外的霓虹都失去顏色,隻有他的呼吸鮮活。
“幺幺。我很想你,一直很想你。尤其這樣聞到你在夜色裡的味道,我身心的所有欲望都泛濫了。”
“這兩年每天都重復上演,它讓我快樂又痛苦。像特別焦灼的人,面前有數百萬杯熱水,沒有一杯清涼可飲。我不知道怎樣選擇才是正確解渴方法,所以嘗試了幾杯試圖讓它平息,可結局總是南轅北轍。”
“我變得清醒又恍惚,自我反省,自我厭惡,卻無法放棄渴望,這對我來說無非是苟且偷生,簡直和地獄一樣。”
“幺幺,你推翻了我前半部分人生,然後將我親手推向地獄。”他臉龐渡了層模糊的清輝,嗓音苦澀而怨恨,“所以我真的怪你,痛恨你,恨不得殺了你才解氣。”
這些字眼變成了手,慢慢揉撫陳窈的心髒,揉出的酸澀讓能言善辯的舌根麻痺,隻能跟著他的腳步走,“那你為何這樣。”
江歸一雙臂收緊,緊得肘彎布料發皺,“因為這樣抱著,就算你用刀再插進我胸口,我還是想愛你。”
車陡然晃了下,他的唇擦過耳朵,若有似無的吻,親密、淡薄的痒。陳窈沒推開她,回味他那番陳白,沉默良久,幹巴巴地說:“你這是犯賤。”
江歸一抬頭,下巴颏擱在她肩窩,發絲稍稍散亂,眼淚汪汪地看著她,“嗯,我也覺得自己犯賤。”
陳窈:“......”
前面的話為真,但現在絕對是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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