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濤問:“什麼風把你老爺子吹來了?”
梁老爺子擺著手,說:“就是過來串串門,看看周維他還活著沒,自從他搬到四合院去之後,見面的日子就少了。”
周永濤不好點頭,也不好否決,隻說:“馬上開飯了,要不然過會我再請老爺子過來和您說說話?”
“不用,你讓周融帶我們過去就行。”梁老爺子想的很簡單,梁時砚鬧著過來串門,肯定是因為他那個前女友,既然這樣,他就跟著過來,順便讓梁時砚真正的死了這條心,“說起來,剛剛進屋就聽到你們孫媳婦的事了,據說訂婚宴要提前,確定好時間來嗎?”
周永濤接話:“正在算日子,如果有好日子,就定下來了。”
梁老爺子笑容意味深長了些,他側頭看向自己的孫子,點點頭。
周永濤讓周融過來招待梁老爺子他們。
周融卻是孤身一人來的。
梁老爺子道:“我本來還想看看你的小媳婦,絨絨,看來是沒機會了。”
“她去陪老太太了。”周融聲音多了幾分不可聞的無奈來:“她不適應現在這場面。”
梁老爺子環視一圈,“也正常,不過今年來你們家的人變多了,也不知道忙的過來嗎。”
周融一邊朝外走,一邊說:“我媽已經在安排了。”
梁老爺子點點頭,“小姜沒有跟著一起忙活?”
周融微微一笑:“老太太無聊,需要人陪著。”
言下之意是,他把這些攔下來了。
讓姜致去陪老太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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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母那一套說是教姜致人情世故,實則是故意磋磨,既然這樣,就沒必要讓人過去。
梁老爺子道:“你這小子就是鬼精的,小時候任憐加時砚兩個,都算計不過你。”
周融沒有反駁,側頭看過梁時砚一眼,說:“時砚不留在前廳嗎?”
梁時砚沒什麼表情,指著自家老爺子說:“他說要把我栓褲腰帶上,我不就隻能跟著他走?”
周融沒說話,倒是梁老爺子罵了兩句混賬。
梁時砚聳聳肩,給周融遞了個眼神。
周融菲薄的薄唇微微一勾,他們朝外走的時候,正好碰上要去老太太那邊的任家。
任家父母看著梁時砚和周融都有點不太自在,因為任憐那點事,他們自覺對不起梁家和周家,前有在國外的胡鬧,又鬧著退婚,後有指示人去傷害周融的未婚妻,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
不過,他們多少對周融和梁時砚有些埋怨的。
如果不是他們,自己家好好的女兒也不會在圈子裡成為一個笑柄,且還有任華的佐證,周融的確有算計任憐的嫌疑。
今天不是因為不想鬧得那麼難看,他們也不會過來。
任家父母臉上表情淡了些,挨次打完招呼,得到目的地相同後,幾人決定一起過去。
商場上到底沒有永遠的敵人,聊得幾個項目和未來前景,任父他們的臉色算是好了不少,開始商量應該怎麼試水。
老爺子隻是靜靜地聽著,不參與回答。
周融也是表示觀望態度。
任憐不著痕跡坐到周融身邊,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柔聲:“你還生氣嗎,你未婚妻又沒事。”
周融低垂眼睛,“這一次的事打了周家的臉。”
“城北的項目都給你們了。”任憐佯裝抬起頭,嗓音很輕:“你難道不應該誇一誇我,借著這個機會,順水推舟。”
周融說:“任憐,我馬上就要訂婚了。”
任憐臉色一僵,不是她不想在周融面前裝楚楚可憐,是周融不吃這套。
這套也就對梁時砚有那麼幾分用。
她抿著唇,聲音沉下去不少:“你不是說逢場作戲而已?”
周融道:“你是從哪裡聽到的?”
“更衣室裡。”她說的是那一次周融在換衣室內回應她的話,對她而言,沉默就等於默認。
周融臉上神色淡淡:“我沒有說過這話。”
等到了目的地,周融率先下車。
他想了想,又站在原地,目光抬起看向任憐。
車輛的到來,自然吸引了在二樓的姜致和老太太。
姜致方才從臉僵緩過神來,心生恐懼,往樓下一看。
結果卻看見了……任憐朝著周融飛過去的身影。
嘴角略微抿作一線,姜致錯開目光,也就沒看見周融側身不著痕跡的避開。
等過一會,樓下傳來聲音,有梁老爺子的,也有任父任母的,聽著腳步聲是往樓上走。
姜致側頭看過一眼老太太。
老太太面前擺在花瓶,手邊是各種各樣的花朵,依次插入裡面。
她的不動如山,顯得姜致有些不平靜。
“不想見他們?”
姜致抿了抿唇角,繼續坐到老太太身邊,沒說話。
老太太抬手拍了拍姜致的手,緩聲開口:“其實我年輕的時候也不喜歡交際,覺得這種事沒必要,人的歲數大了,卻又想明白了,人手上還是應該有資源,這樣做什麼都有底氣。”
隨後,她指了指另個房間,“你也可以去裡面坐著,等他們走了,再出來也不打緊。”
兩條路被擺在姜致面前。
姜致想了一下,還是穩穩當當坐在沙發上,沒動。
這個態度就足夠代表她的選擇。
老太太臉上笑意多了些,語氣輕緩:“是個通透的好孩子。”
姜致沒說話,幫老太太修剪著枝丫,輕聲說:“我以後要學的還有許多,可能要麻煩老太太了,其實我也很想念大米,想著什麼時候見一見。”
老太太笑了笑,轉而將面前的花瓶交給女佣,“幫我擺到床頭吧。”
佣人點了點頭,端著花瓶離開。
不多時,她便領著人進來。
周老爺子在三樓的書房,姜致過來之前,去書房打了個招呼。
她抬起眼睛,看著被領進來的一群人,依次叫過之後,就坐到旁邊的單人沙發去了。
在他們的話裡,姜致才知道梁時砚他們留在樓上,而任父任母是下來和她們打招呼的,至於周融和任憐兩個小輩,說是有話要談,過會過來。
老太太臉上笑容不改,“致致,你去找一下。”
側過頭,她對著任母嘆口氣,“你也知道前段時間周家和任家那些小道消息滿臉飛,現在可正是避嫌的時候,今天周家人手難免失去妥帖,到時候讓人混進來,又拍到點什麼,洗不清了,周融是個半大點的小子的,倒沒什麼,任憐畢竟還是個小姑娘。”
任母低低說:“是,我本來想攔著的,我家老任是個實心眼的,覺得沒什麼,就放任他們去了。”
老太太顯然還想說什麼。
門口忽然傳出一聲“奶奶。”
姜致循聲看過去,就看見任憐嘴唇輕抿,看著老太太,似乎有點委屈。
周融掠過她,徑直坐到姜致身邊。
姜致坐的是單人沙發,沒有空餘的地方給周融坐,因而人隻能坐到她沙發椅手上面,這麼看,是親密無間的小情侶。
周融像是沒看懂在場人的臉色,平靜說:“不好意思,來晚了,和小憐說清楚了點情況,就耽擱了。”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任憐的嘴唇緊緊抿作一線。
姜致倒是有點好奇周融和她說了什麼。
任憐臉色才能這麼難看。
隻是當著別人的面,不太好問,姜致隻能給周融遞過眼神。
周融低下眼睛,仿佛沒看懂姜致的眼神,一手挑起她的幾縷長發,分撥開,把粘在上面的枝葉摘下來。
“什麼時候弄上去的?”
姜致的思維被帶著跑偏,“應該是剛剛幫奶奶整理枝條的時候。”
“這種枝條上有刺,下次叫佣人做。”他說。
姜致摸不清楚周融現在的態度,但在別人面前,隻能乖乖點頭。
任憐見沒人搭理她,也沒繼續剛剛的話題,一聲不吭坐到任母身邊,目光一直若有若無的盯著姜致他們看。
很快,在樓上的三人也下來了,推開小會客室的門。
原本有些擠的會客室更擠了。
梁時砚的視線同時朝著姜致這邊看過來。
第231章 真敢想
姜致的眼神對上,客套頷首。
下一秒,她便轉移開視線,看向距離她更近的周融。
周融坐在姜致身側,但到底是坐在椅手上,不太方面,人群又嘈雜,低下頭,他朝姜致那邊傾耳過去,女人薄薄嘴唇快貼到他的耳朵,這個樣子更加佐證他們感情慎篤。
旁人若有若無的打量還在繼續。
看他們是裝得,還是真是這樣。
姜致原本隻是沒話聊,跟周融隨便聊了聊。
結果聊到公司的事,就有些上頭了,兩人越聊越多,倒是將外界的聲音屏蔽過去。
沒人提醒,她自然也越來越靠近周融。
男人眼睛微微低垂下來,瞳孔虹膜折射出她的影子,一縷鬢發落在耳邊,他伸出手,別開耳側的發絲,體溫順著指腹蹭上她的耳背。
姜致有點頓住,嘴裡的話不自覺停下。
周融語氣淡淡:“那個項目就交給你了,行不行,也當補償融匯這個項目了。”
融匯的項目原本應該是姜致的簡歷。
隻是那時候,周融逼的太過,以至於姜致不得不提前想辦法脫身,把項目交接給張鑫。
姜致說不後悔是假的,可後悔了,也無濟於事。
而且她和周融剛剛聊的這個項目,本來就可以給她。
嘴唇抿了抿,她氣鼓鼓瞪了周融一眼,轉瞬別開目光。
周融也不說話,看著一副好脾氣的退讓模樣。
老太太離得近,也能聽見姜致和周融爭論的一些話,把臺階遞過來,“也就一個項目的事,周家還不至於虧不起這個項目,而且我相信我的孫媳婦。”
周融無奈:“奶奶。”
老太太嗯哼聲:“我當年也虧掉你爺爺不少錢呢,老頭子是吧?”
猝不及防被點名的周老爺子隻能繃緊著一張臉點點頭,教導周融說:“你要把格局打開,有大局觀,有眼界,一個項目而已。”
他倒不是覺得這個項目能被姜致虧掉。
在姜致被周融帶回來的時候,他就對她進行過背調了,能力可以,心性可以,這才點的頭。
至於那對父母,周老爺子也就覺得貪財了些,好打發,也什麼缺點。
梁老爺子一路走過來的心終於沉穩落地,笑著說:“就是,你這孫子不上道啊,不知道錢可以再賺,女孩子就是錯過這村,沒這店了,你看我家孫子就長嘴,現在還有很多家裡想來和我孫子相看呢。”
他過來,一是來打招呼,來都來了,不到周老太太這邊走一趟,說不過去,其他的,就是和之前的想法一樣,讓梁時砚看看周融小兩口多幸福。
周老爺子冷冷哼一聲:“你沒孫媳婦。”
梁老爺子臉皮一僵,剛想辯解。
“你沒孫媳婦。”
“……”這是和這個梗過不去了是吧。
任家父母倒是不好出面,他們在老爺子們面前,也是晚輩,老太太能出面,現在也是在看熱鬧,笑盈盈的看著他們拌嘴。
不得不說,兩個老爺子能成為兄弟也是有原因的。
除了脾氣不一樣,某些臭毛病是一模一樣。
梁老爺子氣不過,隻能一巴掌呼在梁時砚腦袋上,怒道:“你又讓我丟臉。”
梁時砚:“?”
姜致也有點目瞪口呆,她是沒有見過這樣的梁老爺子的,像個老小孩。
周老太太倒是習以為常,扭頭還和她介紹:“這是別扭上了,找人出氣呢。”
姜致默了默,抬起眼睛。
入眼就是任憐眼底的不甘,她知道這個時候,不宜表露太多情緒,所以很快收斂了起來。
不過,她對姜致還是沒能做到偽裝的和善,直接無視。
姜致也不在意,側頭望向周融。
男人沒有觀察戰局,察覺到她目光的瞬間,他也俯身湊到她身邊,“想不想出去?”
姜致當然是想的,她又不是傻子。
即將爆發的修羅場即使渾水摸魚過去了——
可隻要他們四個在同一屋檐下,重新爆發也是遲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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